春晚的總導演原本心情很好,因爲那個有高層領導特意打電話要求保留節目的孟吉吉,邀請他到燕京一家著名的飯店吃飯——雖說在這位總導演的心目中,這個所謂的天才少年孟吉吉,無非也就是畫了幾部哄小孩子的長篇漫畫,又做了兩部收視率很高但同樣上不得檯面的動畫片而已。
之所以心情好,是這位總導演看重的並不是所謂的天才少年孟吉吉本人,而是看重的孟吉吉能夠讓中央政治局的裡的某位高層領導,專門打電話給他的這種超級背景!
雖說首都這種官多於狗的地方,隨便一個賣菜的破落戶,都可能是處級甚至更高級別官員的親戚……但是,中央政治局裡的高層領導,卻不是人人都能攀扯上關係的!
原本,春晚的這位總導演,雖說平常也沒少和大大小小的官兒們吃吃喝喝,但他也很有自知之名的知道自己還不夠資格去和政治局裡的委員們坐到一張桌子上。
可就在昨天,那據說再過一兩年很有機會更上一層樓的高層領導,竟然親自給這位有自知之明的春晚總導演,打來了電話!
雖然在電話中,這位領導只是簡單的詢問了兩句春晚的準備情況,然後很‘無意’般的又問了句被譽爲天才少年的‘孟吉吉’,是不是也要出現在春晚的舞臺上之後,就掛斷了電話……是的,真的只是很無意的問了下,可能在激烈競爭之中成爲春晚總導演的人,會連這點政治嗅覺也沒有麼?
更何況了,在這之前還另有一位高層領導人,派來駐京辦的主任來明白無誤的告訴這位春晚總導演:“春晚的舞臺上,不應該出現太多情啊愛啊的歌曲,特別還是那種涉及到宗教內容的——國家提倡宗教信仰自由沒錯,但這指的是在宗教活動場所內部。”
這話也說的隱諱,可春晚總導演還沒等這位駐京辦的主任把話說完,就已經明白了這話直指的是那首原本爲了統戰宣傳,所以纔拿來上春晚的《仙劍問情》!
於是乎,纔會有了春晚總導演心急火燎的,找孔瀾談話說要拿掉《仙劍問情》的上春晚資格,但同時有要讓原本只是作爲特要加冰在舞臺下充當圍觀羣衆的孟喆,上臺獻那張卡通老鼠賀歲漫畫圖的情況。
老實說,和孔瀾談話時這位春晚總導演的心裡頭還在打鼓,因爲他實在有些搞不明白這事兒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了——拿掉《仙劍問情》的理由看似很充分,可怎麼瞅也是那位派了駐京辦主任來傳話的那位,想要動這首歌背後那個發行了《仙之劍》動畫片的天驕社。
可緊接着打來電話的另外那位,卻分明是在傳遞他要保住天驕社,或者範圍縮小一點要保住那個天才少年孟吉吉的意思。
這、這不是意見衝突了麼?
這事兒……鐵定還有後續!還有得瞧!
雖說一邊要打一邊要保,但春晚的總導演由此也明白了天驕社的這兩個老闆,到底是何等的手眼通天。
老實說,原本在瞭解到已經在全國上下大名鼎鼎,旗下的那些企業年純利潤據說已經破了千萬級別的天驕社,兩個老闆一個是剛滿二十歲的姑娘,一個是纔剛剛十五歲的乳臭未乾的小子時,這個總導演說沒有點嫉妒的想法那是假的……聽說,這兩人起步的時候,啓動資金只有幾萬英鎊而已。
現在這短短的兩三年時間,兩人的身價就早已經突破了七位數!
雖然在這個改革越來越深化,開放越來越全面的時代,一夜暴富的事情早已經不是什麼奇聞,可這種正正經經做生意然後還能在極短的時間內暴富到這種程度的,還真是不多見好吧?
所以,春晚的總導演,纔不會相信孔瀾與孟喆兩人,是做正經生意就突然富起來的,這背後絕對有玄機!
現在看來,事實似乎確實如春晚這位總導演所猜,孔瀾與孟喆兩人的暴富背後不但有玄機,而且還是水深到淹死人連泡都不會泛起來一個的程度。
而這個時候,被春晚總導演貼上了‘背景深厚到變態’這個標籤的孟喆,居然主動打電話邀請他共進晚餐……這種好事,當然不能拒絕的啊!
所以,春晚這位總導演赴宴了,可沒成想在酒足飯飽之時,因爲他的刻意討好而和他已經熟絡了的孟喆,突然臉色變化提出了個讓他始料不及的要求:“張叔,請你收回昨天的成命,如果瀾姐不能登臺唱歌,那麼我是絕對不會登臺獻畫的。”
孟喆的這句話,讓春晚的總導演詫異的看着孟喆,通過剛剛進行的談論他認爲孟喆果然不負天才少年之名,頭腦清晰思想成熟的堪比成年人,所以怎麼還還會提出這種強人所難的要求呢?
所以,春晚的總導演頓時有些不高興了,要不是顧忌着站在孟喆背後的那位高層領導,指不定他就直接翻了臉——什麼玩意兒!不就是畫了幾張那個什麼破漫畫,有了幾個臭錢麼?別以爲……你真就是可以傲視一切的天才少年了!你當得起這偌大的名氣麼?!
當然,這位春晚總導演的嘴巴上,肯定是不會將心中所想說出來的,他擠出個似笑非笑的表情然後說道:“小喆啊,這種事情可不是耍小孩子脾氣就能解決的,它涉及到方方面的問題,拿掉你瀾姐的《仙劍問情》那是出於社會影響方面的考慮,所以不是你和我這麼說,就能重新……”
沒等春晚的導演把話說完,眼神冷冷的孟喆就打斷了他的話:“張叔,昨天你可不是這麼做的,原本必上春晚的《仙劍問情》你說拿下就拿下,原本沒有被安排上臺的我說上臺就上臺。所以,不用拿這種話來敷衍我,你只需要回答我一句——讓,還是不讓我瀾姐的《仙劍問情》,出現在春晚的舞臺上?”
人爭一口氣佛受一柱香,如果沒有孔瀾和他說的那些話,那麼孟喆大約是不會拿這樣的話擠兌這位春晚總導演的——既然你堅持不了原則,屁顛屁顛的別人怎麼暗示你怎麼做,那就別怪小爺我也來噁心噁心你了!
小爺我沒什麼倚仗,也沒想到過這事兒會成功!小爺我想要的,只是給我家瀾姐出了這口氣!
孟喆這寸步不讓,氣勢逼人的模樣,落在心思活絡的春晚總導演眼中,卻被解讀成了另外的意思——孟吉吉的這個表態,難不成也是打電話那位的意思?
這樣的話……姥爺!我就是小小的一個春晚導演啊,至於你們高層之間鬥法,卻讓我這局外人在中間坐一屁股蠟麼?
於是心裡頭彎彎繞太多的春晚導演,支支吾吾的不敢隨便表態了,身處其間的他終於有些理解了政治鬥爭究竟是多麼的殘酷,多麼的你死我活——要是不按孟喆‘傳遞’的意思,孟喆這個天才少年肯定是不會登上春晚舞臺的,到時候看不到孟喆在春晚舞臺上的身影,打電話的那位勢必會將我當成違逆了他意思的異己……可要是按了孟喆的意思辦,讓已經拿下的《仙劍問情》重新出現,那勢必會得罪現在還在上海的那位,一樣會被當做是異己對待啊!
非我即彼、非友即敵……沒活路了!徹底沒活路了!
唔,等等!
派駐京辦主任傳話的那位,現在還只是上海的一把手嘛,而打電話的這位卻隨時都在燕京的……一念及此,春晚的總導演終於咬咬牙,下定了最後的決心。所以,雖然很不爽孟喆的態度,可春晚的總導演還是臉上堆砌出了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小喆啊小喆,你這可是給張叔我出了個大大的難題,這不是逼的我坐蠟麼?哎,豁出去了!給我點時間和導演組的其他人協調下,到時候肯定會給小喆你個滿意的答覆!”
雖然話沒有說透,可孟喆聞弦而知雅,哪裡會不明白這位總導演的最終選擇?
孟喆原本是做了一拍兩散的打算,甚至連和對方翻臉時的最後威脅語都想好了,他打算說:“張叔,聽說這年頭人命很賤,幾萬塊錢就能買一條,所以你以後可得小心點啊。”
當然,這種‘買兇殺人’的威脅,孟喆也就是過過嘴癮的噁心下人家而已,肯定是不會真去做的。現在對方出乎意料的屈服了,這種威脅之語自然就用不上了,所以孟喆笑盈盈掏出了個鼓囊囊的信封說道:“張叔,一點小意思……馬上要過年了,我這匆匆而來也沒買什麼合適的禮物……”
雙方推辭了兩下之後,春晚的總導演便勉爲其難的收下了這個裝着‘一點小意思’的信封——這孩子,果然是天才少年,真是會做人吶!以後前途不可限量、不可限量!
憑感覺,猜信封裡面少說也裝着萬把塊的春晚總導演,對孟喆的評價已經好到了不能再好,於是原本的皮笑肉不笑變成了皮笑肉也笑。
這麼些許一點小錢,孟喆自然不會當回事兒的——無非,就是畫幾張漫畫的事情,權當買骨頭喂狗了。
況且,這點錢也是可以當做投資的不是麼?
雖說《仙劍問情》在《仙之劍》播出前,就已經在大江南北傳唱了開來,但影響範圍終究還是沒有突破國界的限制。可上了春晚就不一樣了,到時候不但那些沒有看過《仙之劍》的觀衆也能聽到,而且還能借着財大氣粗的央視突破國界的限制傳遞到海外……到時候,喜歡這首歌的人中間,勢必會有人對《仙之劍》這部動畫片也產生興趣,到時候進行動畫片的海外發行就完全沒有了任何問題不是麼?
說起《仙之劍》的海外版,其實泥轟的NHK電視臺和天驕社的談判已經結束,孟喆再次小賺一筆。
雖然還沒有拿到廣電總局的的電視電影製品出口資格,但NHK那邊其實已經開始了大張旗鼓的宣傳,曰語配音的工作也已經開始,據說選取的聲優都是著名級別,韓菱紗的聲優是‘吉吉聲優事務所’的王牌田中理惠、柳夢璃的聲優是冰山女王林原惠,雲天河的聲優是關俊彥……在NHK的一份調查中,《仙之劍》是最受觀衆期待的新番動漫,曰本那個純由女孩兒組成的‘吉吉後援會’,甚至已經連續舉行了好幾次聲勢浩大的活動,幫助NHK向人們發放印有《仙之劍》人物設定,以及各種術語以及中國文化小常識的推廣小冊子……雖說文化同源,但曰本的神道教和中國的道教畢竟只是名字略有相同,而思想完全的不同。
當然,這些事情身處燕京,正忙於解決上春晚問題的孟喆是不知道的。
威脅完春晚總導演的第二天下午,春晚總導演就以導演組的名義向孔瀾發出重新上春晚的邀請,理由是:“西安分會場的節目已經敲定,所以經過導演組研究之後,《仙劍問情》繼續在春晚燕京主會場登臺亮相,當然這個要等晚上進行最後一次帶妝彩排之後才嫩給最終確定……”
孔瀾並沒有多說什麼,就帶着女子十二樂坊的女孩兒們,換上了正式的服裝才加了最後一次的帶妝彩排。
有女子十二樂坊助陣又是假唱,再加上孔瀾與孟喆那水太深的背景,《仙劍問情》毫不意外的成爲了最終確定上節目單的節目。
對於這個結果,孟喆還沒來得及表達出他的看法,就被姜曦瑤那個好奇寶寶小姨子,拖着去了八達嶺登長城吹冷風……既然會死登長城,那毫無疑問肯定是集體出動的,孔瀾、姜家兩隻大蘿莉還有被抓來做嚮導的關瓔珞一個都不能少。
就像孟喆所想的那樣,冬曰里長城上寒風呼嘯冷的就跟冰窟似兒的,再加之年關將近上面也沒什麼好看的,只有不多的一些高鼻深目的外國人,揹着揹包興致勃勃的在長城來跑來跑去,邊跑便嘰裡咕嚕大呼小叫的在拍照。
就在感覺十分無聊的時候,孟喆忽然看到了個讓他很感興趣的外國人——那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外國人,他和其他所有登長城的外國人不同,因爲他不但背後揹着個旅行包,手裡頭還提着個印刷着‘尿素’字樣的蛇皮口袋。
每走幾步,這個手提中國特色蛇皮口袋的外國人,就會彎下腰將隨地可見的膠捲盒之類的垃圾撿起來,裝進他提着的蛇皮口袋之內後才繼續往前走……當看到被丟棄到長城城牆之外,但卻掛在了那些樹枝上無論是從上面還是下面,都撿不到五顏六色的垃圾時這個撿垃圾的外國人,都會露出難過的表情然後搖搖頭。
環保主義者麼?
孟喆對這個手持尿素袋,明顯是在義務撿垃圾的外國人產生了興趣,同時產生的還有點羞愧,因爲就在剛纔孟喆還在爲他帶來的照相機換膠捲時,將膠捲盒隨手放在了長城的牆垛之上……雖然,孟喆可以解釋他是看到其他人,在換膠捲之後就是將廢棄的膠捲盒滿地亂扔之後,纔有樣學樣的這樣做的。但孟喆依然很羞愧,因爲這種藉口不是他亂丟垃圾的藉口,特別是當他看到手持尿素口袋的這個外國人,將他丟棄在牆垛上的膠捲盒,也放進垃圾袋時露出的那種表情。
所以,在手持尿素袋的外國人,即將從身邊走過時孟喆開了口:“Excuse-me……”
好吧好吧,孟喆的英語其實只是入門級別而已,所以這句簡單的Excuse-me發音也不甚標準,幸運的是在英國上過十幾年學的孔瀾,這時候也在旁邊。
所以,在孔瀾的幫助下,孟喆很快的瞭解到了這個在長城上撿拾垃圾外國人的身份。
威廉——這個撿垃圾的外國人名叫威廉,來自於英國的利物浦,11歲那年,小學生威廉無意中在地圖上發現了中國的長城,威廉說,那一刻他被觸動了,直覺告訴他,長城將是他今後要去的地方。
所以在大學畢業後,威廉開始追尋他的長城夢,早在1986年威廉辭掉工作,來到中國,1987年,他再次來到中國,開始了由西向東、從嘉峪關向山海關方向的長城之旅……完成了個人的長城全線遊之後,威廉寫了本名爲《長城之旅》的書,據說出版之後在英國、法國等地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不過很快威廉他就又回到了中國,因爲他認爲自己需要爲長城做點什麼,因爲長城已經不乾淨了。
“我不明白,爲什麼大家都是因爲喜歡長城,所以纔到這個偉大的地方來旅遊參觀的,可是……爲什麼會有這麼多人,會在這麼偉大壯觀的地方,留下骯髒的垃圾……所以,我要來清理這些垃圾,我不能容忍我喜歡的長城,變成巨大的垃圾堆……”
威廉,這樣說道。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