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表白與哎呀

孟喆本以爲自己會早到,可當他趕到體育場附近時,遠遠的便看見了個體育場門口,站着個讓他魂牽夢縈的人兒。

精緻的五官、齊耳的短髮,還有那條孟喆總也無法忘懷的黃色連衣裙……

恍然之間,孟喆清楚無比的,回憶起了93年的那個九月早晨。

那個清晨,葳蕤她便是這副打扮,推開初一八班教室門,低着頭緩緩走過孟喆的身側,卻又折返而回輕聲問道:“你旁邊靠窗的座位,有人麼?”

“沒、沒人!”那時候的孟喆,下意識的站起了身,讓出了通往靠窗座位的路。

“謝謝。”葳蕤攏了攏頭髮,露出了隱含着憂傷的淺淺笑容。

於是,孟喆第一次、懂了什麼叫做砰然心動。

……

回想着歷歷在目的過去,孟喆楞楞的站在原地,眼淚止不住的奪眶而出,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感情會這麼的脆弱。

使勁揉了揉眼睛,孟喆攔住個推着自行車、沿路叫賣冰棍的中年婦女,掏出了一塊錢:“阿姨,麻煩你給我取兩個娃娃頭。”

“娃娃頭?那是啥?你是要買冰棍吧,普通的兩毛五,奶油的五毛。”賣冰棍的中年婦女詫異的看了孟喆一眼,她沒鬧明白孟喆口中的娃娃頭到底是什麼。

“那就來兩根奶油冰棍的吧。”孟喆沒有回答,只是有些奇怪,現在還沒有娃娃頭賣麼?

賣冰棍的中年婦女,便取了兩根奶油冰棍遞給了孟喆,順手拿走孟喆遞給她的那一塊錢。

帶着濃濃奶香的冰棍,散發出的寒氣讓孟喆清醒了不少,他深吸了一口氣穿過了馬路,走到了略微焦急的在四處張望的女孩兒面前。

“給你。”孟喆將一根奶油冰棍遞了過去,她的手抑制不住的在顫抖。

葳蕤、葳蕤,你可知道……我是多麼的思念你?

在孟喆的注視下,姜葳蕤似乎被孟喆的舉動小小的嚇到了,但隨即她便露出了淺淺的笑容,接過孟喆遞到她面前的奶油冰棍,低低的說了聲:“謝謝。”

雖然換了時空換了地點,這聲‘謝謝’卻依然如故。

人生若只如初見……初見。

“我喜歡你。”

看着小心翼翼剝着冰棍包裝紙的少女,孟喆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少女剝冰棍包裝紙的手一頓,她瞪大了雙眼不可思議的看着孟喆,俏臉上已滿是紅霞。這突如其來的表白,讓少女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去應對,她大腦幾乎變成了一片空白——人家、人家只是來取《熊貓手札》畫稿的啊,怎麼會變成這樣呀?

“我喜歡你!”

孟喆深吸一口氣,用堅定的語氣再次重複了剛纔的話語。既然已經說出了口,那麼這份刻苦銘心的思念,讓她也清楚的感受到吧!

姜葳蕤,我想你,好想你!

這一輩子……我不會再讓你,自私的一個人先走!

在孟喆充滿着深情的目光下,穿着黃色連衣裙的少女,修長白皙的脖子也迅速的染上了酡紅,她完全不敢再看孟喆,也不敢對做出任何迴應,心如鹿撞她慌亂無比的把顆小腦袋,低到不能再低的程度——

怎麼辦?怎麼辦?

碰到這種難爲情的情況,我該怎麼辦嘛?好像是被告白了耶……

“媚兒,你怎麼了?”一個略帶着慵懶味道,但對害羞少女宛若天籟般的聲音,突然出現在了孟喆的身後。

媚兒?

媚兒?!

孟喆就像被施了定身法,因爲他發覺自己,或許犯了個天大的錯誤:表白的對象,不是未來的老婆姜葳蕤,而是小姨子姜曦瑤……

在孟喆的驚愕神情之中,與嬌羞中的姜曦瑤幾乎一摸一樣的姜葳蕤,繞過孟喆走到了嬌羞的姜曦瑤身側,伸手摸向姜曦瑤的額頭。

一般兒的身高,一般兒的體型,一般兒還未長開的身子以及看不出來差異的精緻五官,無處不在證明這對少女的孿生關係。

不同的,只是姜葳蕤,穿着素白連衣裙,頭髮紮成了雙馬尾。

“你、你好啊……我是姜葳蕤。”摸着孿生妹妹額頭,姜葳蕤從容的介紹着自己,貌似淡淡的慵懶語氣是則源自於羞怯,相對於姜曦瑤的活潑好動而言,她這個姐姐要內向許多許多。

“啊!”遭遇表白的姜曦瑤,終於從失神狀態中清醒了過來,她一擡眼便看到了神情古怪無比的孟喆,頓時又飛快的低頭裝起了鴕鳥——

姜曦瑤,你完蛋了啦!第一次被男孩子表白,就被孿生姐姐逮了個正着,要是姐姐回家告訴媽媽爸爸……死定啦!這次絕對死定了啦!

……

孟喆也認爲自己死定了,這算什麼事兒啊?

向老婆表白,結果弄錯了對象,變成了向小姨子表白?!

我的天吶,這也錯的忒離譜了點吧?我要追的是未來的老婆,不是未來的小姨子啊!

怎麼會這樣?

葳蕤她整個初中階段,不是一直都留着齊耳短髮的麼?而且最喜歡穿黃色連衣裙的麼?爲什麼這兩樣東西,統統都跑到小姨子姜曦瑤的身上?!!!

“我……你……她……”

自覺丟人丟到了太平洋的孟喆,指指自己又指指姜葳蕤最後再指指姜曦瑤,吱吱嗚嗚的想說點什麼,卻又不知道到底怎樣才能表達出自己的想法。

看着孟喆奇怪的動作,實際上並不太清楚剛纔發生了什麼的姜葳蕤,更加的疑惑了。不過,姜葳蕤並沒有開口催促,只是安靜的等待着孟喆將一切說清楚。

如果說姜曦瑤有些像瘋丫頭,那麼小名薫兒的姜葳蕤,絕對堪稱大家閨秀,無論遇到什麼事情,她總是會不自覺的先去爲別人考慮。

雖然現在姜葳蕤只有十二歲,但在她那充滿善意與理解的目光之中,孟喆快速的就丟盔卸甲敗下陣來,無論是真話還是假話他都說不出口。

“漫畫!這是曦瑤她要看的四格漫畫!”

最終,孟喆留下這樣一句話後,掏出那張摺好的《熊貓手札》畫稿,胡亂塞給姜葳蕤後,便在自己未來老婆的注視之下,落荒遠遁。

心中有個聲音在不住的對孟喆說,這樣含糊過去,會比說清楚好的多。

難不成,告訴葳蕤自己原本是想對她示愛?這樣小姨子曦瑤會怎麼想?葳蕤又會怎麼想?

不如歸去,不如歸去啊……

“剛纔,你們兩個到底說什麼了?”等孟喆跑遠,姜葳蕤這才湊到自己妹妹的耳朵邊問道。

“沒!什麼也沒說的,姐姐我們、我們回家吧!”姜曦瑤把顆腦袋搖成了撥浪鼓,推着姐姐姜葳蕤就朝體育場外走。

姜葳蕤由着自己的妹妹推着她走,走出了一小段距離之後,她卻又十分善解人意的提醒了面紅耳赤的妹妹一句:“冰棍,快要化了哦。”

“哎呀——”姜曦瑤發出了驚叫。

“哎呀——”

發出哎呀聲的,不止是姜曦瑤,還有另外一位二十歲左右、被撞倒在地的女子,雖然她的聲音略顯沙啞。

自覺出了大糗的孟喆,抵不住未來老婆的眼神,所以落荒遠遁只顧得悶頭跑,卻一不小心撞上了人,而被撞的正是這個女子。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咦?”孟喆連聲道着歉,只是道歉的話說到一半時,他不由自主的咦出了聲。

孟喆沒有理由不咦,因爲他發現被他撞的歪倒於地的女子,穿着香奈兒的小黑裙、戴着江詩丹頓的女表。至於讓女子摔倒的罪魁禍首,卻是她腳上的高跟鞋,品牌似乎不是香奈兒就是Guess?

真正的漫畫家,需要明白歷年服裝髮式等等流行趨勢,需要熟知各種知名的品牌,孟喆能夠一眼就認出也全是因爲這個緣故。

但問題是,這是1993年,這是中國內陸的小城,這是頂尖奢侈品牌纔剛剛進入中國的時代。

孟喆很明白,在這個時代這樣奢華意味着什麼——這個女子,到底是什麼身份?

只是,孟喆沒有時間繼續思考了,因爲被他撞倒的女子,皺着眉頭用沙啞的聲音再次開了口:“小傢伙,你似乎應該先把我扶起來,而不是站在原地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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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預告:第八章泡沫之夏,更新時間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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