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開抽屜,從裡面取出一把銀光閃閃的剪紙刀,小心地沿着封口剪開。打開包裹,裡面放着的是一隻厚厚的牛皮紙信封。
撐開信封,把裡面的東西往外倒出來,落到手裡的是一沓風景照片、一條小小的玻璃製品項鍊、以及一張字跡清秀的信紙。
“葉君你好,謝謝你上次送來的土產,那是我收到的最特別的‘土產’了。今年的新年,我和家人一道去了歐洲旅行,在那裡,見識了風情各異的景色,體驗了許多新奇的事物,也品嚐了相當美味的咖啡。旅行真是件奇妙的事。”
“上次你送的土產我很喜歡,所以作爲回禮,也請收下我的小小心意吧。又及,新單曲順利達成百萬,真是可喜可賀。”
落款是阪井泉水。
前往北方宣傳外加旅行的時候,葉昭沿途購入了不少當地土產,回到東京以後,交給田村由貴打包送給了他在東京關係不錯的朋友還有BEER會的成員。
但是送給阪井泉水的,卻是一份有些特殊的“土產”,不是在當地的土產商店買的紀念品,而是足有幾十張的風景照片。
決定去湯澤的時候,葉昭在秋田市內的百貨商店購入了一臺照相機,之後便一發不可收拾的喜歡上了那種摁下快門,將風景永久保存的感覺。每到一處,只要有空出去逛逛,他必定要帶上相機大拍特拍。
等回到東京,把照片洗出來之後,出於突發奇想,他沒有送尋常的土產品給她,而是挑選了三十餘張自己比較滿意的風景照,寄到了阪井泉水的個人事務所,把自己看過的景色“送”給了她。
於是,阪井泉水也別緻的送了她的旅行照片回禮給了他。
大體翻了翻那些照片,和葉昭這種只會摁快門的門外漢不同,整天滿世界跑的阪井泉水拍照的技術相當不錯,不論是光線還是構圖選景,頗有些可圈可點的妙處。
把照片放回信封,葉昭準備等會兒讓上村勇紀替他買個相冊裝起來。雖然名義上是經紀人,但是通告的事一直由竹田俊負責,上村勇紀做的一直都是助理的工作。
安置好了照片,葉昭捏起了那條小小的項鍊,放到手心打量着。平心而論,這條項鍊的製作工藝很不怎麼樣,雖然不至於說是醜陋,但也相當的彆扭,應該是門外漢的作品。
說到門外漢,葉昭心裡閃過一個念頭……不會吧?
想了想,葉昭拿出手機,找到了阪井泉水的號碼,猶豫了一下,還是撥了過去。
實際上,這是葉昭第一次給阪井泉水打電話。雖然那時成功要到了她的號碼,但是兩人的關係最多隻能算是交集比較多的公司前後輩,連朋友都算不上,葉昭也懶得沒事兒打電話招人嫌棄,阪井泉水那邊更是不可能主動聯繫他,再加上他爲了新單曲忙得腳不點地,以至於雖然他厚着臉皮要到了號碼,卻連個用武之地都沒有。
不過這一次要例外一點,至少謝謝她的禮物吧?畢竟那很可能是她自己的作品。
電話那邊等了一會兒,才被接了起來。
“葉君,你好。”
“你好,泉水姐,包裹我已經收到了,謝謝你的禮物。”
“不客氣。那個……”電話那頭猶豫了一下,似乎有什麼想說又說不出來的話。
覺察到這點,葉昭問道:“泉水姐是不是有什麼事?”
阪井泉水沉默了一會兒,纔有些不好意思的問:“那個葉君,你有沒有在包裹裡發現一條項鍊?”
“是有一條玻璃項鍊。”葉昭看着手裡的項鍊,“我正是爲了這個纔給你打電話呢,泉水姐,這是不是你自己做的?”
阪井泉水歉意更深,“是的,不過葉君,雖然這麼說對你很不好意思,但是那條項鍊並不是要送給你的……”說到後面,阪井泉水幾乎弱到要聽不清了。
“誒?!”誒誒誒——
現實竟然這麼殘酷嗎?
“不過請你別誤會,”阪井泉水趕緊解釋道,“那條項鍊是我去義大利的時候,在當地的工坊跟師傅學着做的。一共燒製了四條,只有這一條還算過得去,所以本來是想留作紀念的,那個……”
“原來是這樣,”葉昭鬆了口氣,“既然如此,我抽個時間給泉水姐送回去吧。”
“真的謝謝你,葉君。還有,真的不好意思。”
“不要緊。有那些風景照片就夠奢侈的了,項鍊既然是泉水姐的紀念品,我當然不能奪人所愛。不過這幾天我要忙着準備新曲,可能要晚一點才行,沒關係吧?”
“當然沒關係,到時給我打電話就好,我會留出時間來給你的。”
掛了電話,葉昭再次打量起這條項鍊。搖了搖頭,接着拉開抽屜,把項鍊小心地收了進去。
……
和福山雅治約定在當天晚上八點,位於澀谷區的錄音棚見面。
一進門,倒讓葉昭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物。
“內田小姐?”
看着一臉驚訝的葉昭,福山雅治揚了揚嘴角,輕輕攬過內田有紀的肩,“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女朋友內田有紀。”
此時,福山雅治和內田有紀正在交往的事幾乎已是公開的事,所以他也毫不避諱地帶着女朋友來了錄音室。
內田有紀有些害羞的從福山雅治懷裡掙脫開,欠了欠身,道:“你好,我是內田有紀。”
嗝~今晚明明吃的也不多,爲什麼突然有種很撐的感覺?
……
福山雅治和內田有紀是在澀谷的烤肉店吃完飯之後直接一起過來的,聽說兩個人都要拿出一首新曲來做“對決”,內田有紀也是很感興趣。
福山雅治和內田有紀佔據了一條長沙發,葉昭則拉過一把轉椅坐下,兩人各拿起一把木吉他,一副要鬥歌的架勢。
“福山桑是前輩,先請吧。”葉昭右手捂着音孔,主動道。
福山雅治也不客氣,取下別在琴頸上的撥片,調試好音準,輕輕掃了下弦,瀟灑的彈起了吉他。
福山雅治拿出的這首歌,名字叫做《美しき花》。
論唱功的話,福山雅治絕不是那種令人驚豔型的,但是他的嗓音卻彌補了唱功的瑕疵。作爲創作歌手,福山雅治也一直清楚自己的短板,很少去寫超出自己能力範圍的曲子。
這首《美しき花》亦不例外,延續着一貫的福山式風格。細細品味一番,在和絃的匹配上相當的精妙,足以見出他紮實的音樂功底。
一曲結束後,葉昭輕輕鼓了鼓掌,“真是流暢的曲子,不愧是福山桑。”
福山雅治向來對自己的音樂有自信,聽到葉昭的讚賞,也沒有謙虛,而是自信的揚了揚嘴角,坦然接受了。坐在他身邊的內田有紀一臉陶醉,那雙被後來人稱爲“懷孕之眼”的大眼睛裡彷彿裝滿了星星。
一股吃飽了撐得慌的感覺再度涌了上來。
福山雅治把吉他放到一邊的琴架上,“接下來該你了,葉君。”
“好嘞!”葉昭拿掌心蹭了蹭琴絃,“福山桑,內田桑,請聽這首《櫻》。”
……
直到葉昭的手捂住音孔,福山雅治和內田有紀才雙雙鼓掌,“真是首好歌!”
若要說起來,在春季歌曲的選擇和創作上,福山雅治和葉昭算是想到了一塊兒,兩人都沒有直接拿出一首標題是“春天怎樣怎樣”的歌,而是借用了花的形象,隱晦的表達出他們決定的主題。
“哎呀,這下可難辦了。”福山雅治感嘆道,“雖然不想認輸,不過葉君的曲子完全不輸給我的,真難辦啊。”
“不一定,我覺得福山桑的曲子做主打的話給人的印象會更強烈一些。”葉昭實話實說,論抓耳度,還是這首《美しき花》更適合做主打。
“唱片公司那邊,應該也會覺得福山桑的曲子更合適的,我的這首做C/W也無妨。”葉昭主動表示。
福山雅治有些猶豫,“你拿出了這麼好的曲子,做C/W的話太屈才了。”
作爲唱片界的門外漢,內田有紀考慮的要簡單得多,雖然男友的權益要全力維護,但是在心裡,她對這首《櫻》的評價也相當高。
屋裡只有他們三個人,內田有紀也就想到什麼說什麼了,“既然這樣,你們做張雙A面單曲不就好了。”
普通的單曲,一般都是一首主打(A面曲)配上一到兩首C/W曲(B面曲),在宣傳的時候,原則上只會宣傳這首主打曲,拍攝MV和收錄專輯的基本也只有這首主打。
而所謂的雙A單曲,指的就是一張單曲裡的兩首歌全都是主打的情況。雙A單曲最早能追溯到七十年代,所以並不是件稀罕事,只是稍微有點麻煩而已。
同時收錄兩首主打歌,並不僅僅是標題的改變,在TIE-UP、MV拍攝、打歌宣傳的選擇、甚至封面都要進行更改。畢竟,既然兩首都是主打曲,總不能只給其中一首全套待遇。
這張單曲的主導在AMUSE和BMG手裡,葉昭這邊是不太合適開口提這個問題的,內田有紀這麼無所顧忌,把這件事捅開了反而更好。
福山雅治受她提醒,眼睛一亮,“對啊,葉君,就這麼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