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腦進入待機狀態,一個Windows的圖標在黑屏幕上飄來飄去,青役滯了半天才開口:“你、你你要睡中間這張牀?”
“我很怕黑。”鍾靈希在黑暗裡微弱地說,“以往我睡覺都是開着燈的......”
鍾靈希的話一如既往跳躍,讓人找不到因果關聯,如果是平常的話,青役可能能夠理解對方的意思,但在這個特殊環境下,大腦有些轉不過來。
“距離隔這麼遠......有些害怕。”鍾靈希繼續說,“而且這裡靠着牆,總覺得空間好小。”
聽到這裡,青役才反應過來了。
首先是怕黑,然後是因爲靠在牆邊的牀,從視覺上來說很有逼仄感,對於心靈很敏感的人來說,就算閉上眼睛,只要想着旁邊有一堵牆就會覺得非常壓抑。
但畢竟房間裡有兩個人,按理來說對黑夜的畏懼應該會減輕一些,但中間橫跨一張牀的距離,顯得非常遙遠,並沒有起到緩和害怕的效果。
意思是不睡得離青役近一點,就睡不着。
“嗯,那你睡過來吧。”青役想明白後,稍微鬆開了握緊的拳頭。
鍾靈希睡在了中間的牀上,不知是不是錯覺,青役總覺得好像能聽到對方的呼吸聲。眼瞳逐漸習慣黑夜,他也瞟了旁邊一眼,伴隨着呼吸的節奏,對方裹住身體的被子有規律的起伏。
青役甩開一切雜念,轉了個身,沒想到對方也接着轉身,弄出陣陣雜音。
感覺渾身還是有些不自在,繼續轉身調整睡姿,鍾靈希也照樣調整了下睡姿,兩個人的節奏出奇同步。
這個是......宿舍睡覺綜合徵,多發於剛剛躺下去的那段時間,一人調整睡姿發出牀鋪躁動的咯咯聲,整個寢室的人都轉身調整睡姿。
這反應出大家都沒睡着,而且都有某些心事而睡不着。
“飛躍,我睡不着......”鍾靈希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躺久就好了,睡着指時可待。”青役裝作鎮靜。
“飛躍,你每天訓練賽結束後,都在書房做什麼啊?”
“單排和處理雜物,沒什麼大不了的。”青役想了想,還是不把自己正在偷偷摸摸開直播這件事告訴鍾靈希,免得影響其心態。
“客廳裡的電腦不能用嗎?”鍾靈希又問。
“有些......特殊的事物需要私下處理,大人嘛,總會有各種各樣的事務。”青役一副小孩子你不懂的口吻。
“大人的......私事?”鍾靈希一個轉身,剛好面朝青役。
意識到自己說出話之後,青役立刻調整口風:“嘛,總會有各種各樣的雜事嘛,得靜下心來處理。”
“是有女朋友嗎?像狠人哥哥那樣的,他經常一個人在陽臺和房間里語音聊天。”鍾靈希的聲音忽然往下一垂。
這種步步緊逼的感覺是怎麼回事?彷彿自己做了什麼虧心事?
青役再次調轉口風,立刻來一句你最近都看什麼動漫,這才分散了鍾靈希的火力,轉入到萌豚領域的對話中。
長達一個小時的聊天后,鍾靈希也終於愈發疲倦了下來,有一句沒一句地應答着,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飛躍......我......什麼時候能......有粉絲啊?”鍾靈希以微乎其微的聲音說,像是夢境的囈語。
“唔?”青役扭了扭頭,一時語塞。
鍾靈希也不再回話,就這麼睡着了,一看時間已經是深夜一點了。
終於結束了,要是明天再來這麼一波深夜小劇場,身體可真吃不消了。
......
第二天早上,十點鐘起牀,青役醒來的時候鍾靈希已經在衛生間裡刷牙洗臉了,洗漱完畢之後,她便趴在牀上玩起了手機,活動一如既往,不像是一個與男性獨處一夜後有所長大的女孩。
青役打了個哈欠也爬起來洗漱了,既然對方什麼變化都沒有,那自己也肯定心如止水目空一切,至於鍾靈希還記不記得昨晚在想些什麼、說過些什麼那就不關他的事了。
五人集合,下樓到賓館的自助餐廳裡進餐,一進入餐廳放眼望去都是熟悉的面孔和隊服。
BlueHorse的海藍色外套,【?】的刺客裝束,Ruin·pro剽悍清爽的橙色短襯衫,三幻神全部聚齊。還有辨識度比較高的東南亞銀河戰艦Fantasy,隊服的背後上繪滿了頗具東南亞風情的壁畫,歐洲第三齣線的上古豪門Aiming,人均佩備一頂棒球帽。
這可能是全世界dota2天梯分最高的一個餐廳了,復仇者一進門,就有許多人投來了好奇的目光。
“他們居然還真有女隊員?”
“可居然沒穿裙子,好失望......”
“matu,趕緊把你的裙子給她,我知道你肯定偷偷帶着的。”BlueHorse的隊員立刻奸笑了起來。
“非常抱歉,我可沒帶那種玩意。”
面對從四面八方匯聚來的目光,盧軍最先腿軟,但被青役一巴掌拍了起來:“你這是有多少種恐懼症啊?男人的目光你都受不了咯?”
“不是......躍神,他們都是大佬啊,感覺他們目光中帶着殺意啊!”盧軍哭喪而道。
早餐的時候,主辦方的節目製作組也在到處搞事情,主持人扎克一屁股坐到某位隊員的旁邊,然後面目缺德地問他,這裡這麼多職業選手,哪個最菜,你最想痛揍哪一個?
不怕結仇喜歡搞事的選手都會告訴扎克的一個確切答案,然後扎克身後的攝像機就在餐廳裡偷偷尋找這個目標,然後給其一個特寫,再神不知鬼不覺地把鏡頭轉回來。
比較靦腆的選手就說一個無緣本次major的選手,或者閉口不說,如果閉口不說的話,攝像機就會特寫整個會場,意思是該選手認爲在座的諸位都是菜比。
鍾靈希全場轉起來索求籤名的時候,自然也被扎克捕捉到了,一看見攝像機和話筒湊了過來,她頓時慌了神。
“hello,himeki,你覺在得在現場的哪個選手最菜,咱們小聲點說,不讓其他人聽見。”扎克那滑稽喜感的臉上充滿了奸笑之意,一副誘導未成年少女犯錯的表情。
鍾靈希有些緊張,語言一時半會組織不起來,但看到自己本子上剛剛索要到的那個簽名,下意識就說出了這個人的ID。
“yi......Yimi!”
扎克下巴一耷,眼珠一瞪:“哇哦!你居然覺得Yimi是在座的職業選手中最菜的?他可是被視爲dota有史以來最強的選手之一啊!”
扎克絲毫不給鍾靈希改口的機會,露出了搞事成功的賤笑,指揮攝像機一轉,對準了正在啃指甲的Yimi。
鍾靈希無疑是這間餐廳的焦點,她一被採訪道,所有的目光都匯聚了過去,Yimi也好奇地望了這裡一眼......然後就看見了攝像機對準了自己。
???我在這小姑娘眼裡居然是在座最菜的???我剛纔幫你簽名結果你就是這麼看我的???
Yimi懵在原地,其餘四位隊友哈哈大笑,一邊鼓掌一邊拍Yimi的後背。
“OK,那麼第二個問題,在座的各位你最想錘爆誰?”扎克鼓勵少女再接再厲,充滿教唆之意。
鍾靈希依舊處於慌亂狀態,小手緊緊捏衣服的下襬,不經大腦地說出:“飛.....飛躍吧。”
扎克更震驚了:“oh my god,這次你想錘爆的居然是隊友!”
攝像機轉動,給到了正在啃麪包的青役一個鏡頭。
“唔?”青役的麪包僵在了嘴裡,杵了半天都沒咬下去。
採訪結束,鍾靈希捂着漲紅的臉小碎步跑回座位,然後往桌上一埋,腦袋過度運轉的蒸汽噌噌冒出。
“今天的採訪成果非常豐盛,聽到了許多有趣的東西,讓我們明天再見!”扎克說完就帶着採訪組閃人了。
沒過多久,BlueHorse的領隊就帶着中文翻譯來到了復仇者的桌上,很友好的打招呼。
“今天能夠接一下與我們隊的訓練嗎?”BlueHorse的領隊說。
這啥意思,嘲諷完了之後要來下戰書了?
“沒問題,我們也很想要個強力的對手,但爲何是我們?”青役很早就像約架幻神了,但沒想到幻神居然找上門來了。
“我們隊纔剛剛放假結束,還在恢復手感的階段,覺得你們隊伍剛剛拿下一座冠軍,勢頭正盛,很適合作爲對手。”BlueHorse的領隊說法很委婉,實際含義可能是如果你們沒有拿這個冠軍,你們都沒資格與我們訓練。
“當然了,你們家的中單剛剛挑釁了一下我們家的中單,我方也不能示弱對吧。”BlueHorse的領隊開玩笑地說。
敲定了訓練事項後,復仇者的戰意就上來了,立刻結束早餐,回到主辦方準備的訓練室裡。
宰個最菜的幻神祭旗,青役早就想這麼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