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奶奶！”趙美麗、翔天、沁柔同時喊出來，仁煥和順雅也是面面相覷，安塵早在奶奶開口時已經恭敬地放下了碗筷，此刻也吃驚地微張着嘴看着奶奶。
“咳咳……奶奶，您老人家真是絕版啊！怎麼可能在這種場合問出這種問題啊！”翔天嘴裡含着飯，吐字不清但是還是堅持着質問！
“看着你們兩個，我真是越看越歡喜，你們結婚不好麼？沁柔，你從小就照顧翔天，奶奶也一直都很疼你不是麼，結婚之後奶奶會很疼你的！”尹老夫人就好像沒有看到大家的反應一樣，懇切地看着沁柔繼續勸着。
“天啊！我的奶奶啊，你別說了……”翔天實在聽不下去了伸手去捂奶奶的嘴。
“奶奶”終於清醒過來的沁柔臉色緋紅，她怎麼也沒想到奶奶會在這時候提得如此露骨！更何況還是在自己曾經提過交往要求的安塵面前，一時只恨不得自己可以馬上消失掉，可是聽着奶奶話頭又開，沁柔只好咬着銀牙強自開口解釋“奶奶，我不是跟您說過了麼！我對翔天就像是對弟弟一樣的感覺，我拿他當個孩子似的疼，我怎麼可能跟個幼稚的小孩子結婚啊！！”拒絕的話根本沒加潤色，直白得刺激着翔天。
“是啊奶奶，您想我以後天天被壓迫麼！想我以後被這個螃蟹姐姐壓扁麼！您快饒了我吧！我纔不要她那種人，一點女人味都沒有！我保證給你娶個比她漂亮比她溫柔比她賢惠一萬倍的女人給你當孫媳婦好不好？求求你了奶奶，別說了！”翔天抓着頭恨恨地報復着沁柔。當着大家的面，被奶奶談論姐弟結婚，還被沁柔爽快的拒絕！翔天覺得自己好像是在廣場裸奔一樣丟臉，就差去撞牆暈倒了！
“你閉嘴！”還沒等奶奶說話，沁柔就急了！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尤其還是自己喜歡但是不喜歡自己的人的面前被這樣說，沁柔已經百般強行剋制自己，纔沒有把手邊的湯碗扔向翔天。可是在轉眼看到所有的人包括自己那“可愛”的媽媽和“可憐”的安塵都在低笑的時候，手裡的湯匙還是準確地飛向了翔天。
“好了好了，這是在奶奶家，成什麼樣子”趙美麗終於找回了自己的位置，及時攔下了緊跟着要飛出手的飯碗。
“您看他說的什麼話麼！”想到自己的失態彷彿更印證了翔天對自己的定位，沁柔覺得又氣苦又無奈，只是狠狠的瞪着在朝她做鬼臉的翔天。
“算了，你們這對冤家，不結也行，要不然還不得我這個老太婆成天上醫院照顧你們啊！”奶奶安撫着沁柔調笑着。笑意未收，聲音已變得清冷：“仁煥，你對翔天的婚事怎麼看啊？你身邊朋友的女兒有沒有合適的？是不是我這個老太婆不提，你都從來沒想過呢？”
仁煥還沒從剛纔歡快的氣氛中走出來，就當頭接了這個問題：“媽，結婚人選就讓翔天自己選吧，咱們就別跟着摻和了，而且翔天才剛剛回國進到公司工作，不用着急的！”
“這是什麼話！什麼叫自己選？再選個你挑的那種回來氣我麼！”奶奶
厲聲說道，“你像他那麼大的時候，不是把戀愛談得如火如荼麼！怎麼到翔天身上就不急了呢”
“媽！以前的事情就不能不再提了麼！”仁煥在餐桌下握住順雅顫抖的手，“而且，就算是張羅着讓孩子們結婚，是不是也應該先考慮安塵的婚事啊！”
此話一出，奶奶臉上一片陰霾，冷冷一哼：“果然啊，還是因爲他！”
其樂融融的氛圍一下子消失不見，房間裡安靜得出奇，在老夫人冷冷一哼後，大家都沒有再出聲。
順雅抽回被仁煥緊握着的手，深深地看了看安塵，明亮的眼眸蒙上了層水汽，透出無限的傷心和愧疚：“媽媽，不用考慮安塵的，他沒關係的，讓翔天先結，然後安塵再結可以的”順雅顫抖着說完這些話，兩隻手交握着忍着心痛，把手指攪得發白。
“順雅，你說什麼呢！”從來沒有對順雅大聲說過話的仁煥一句冷喝，關切的眼神投到安塵身上。
安塵靜靜地坐在那，半垂的臉上平靜如常，甚至連眼角都沒有擡起來一下，就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可是藏在桌下的微顫的雙手卻泄露了他的情緒。
“安塵是哥哥，他的婚事才應該開始準備，怎麼能是沒關係呢！”仁煥接着說道。
“你給我閉嘴！什麼哥哥！哪裡來的哥哥！我的兒媳婦就只生了翔天，那可憐的人都沒來得及看到孩子走路就去了，哪裡出來的什麼哥哥！”尹老夫人突然站起來大聲訓斥，話到最後，沙啞顫抖！那個在自己做主之下進了尹家的可憐的孩子，從沒有得到過一天丈夫真情的女人，是老夫人心上撫不平的遺憾和傷痛。
看到奶奶大怒，安塵下意識地站了起來，神色莫名地望着奶奶。
“你這是明着告訴我這個家就是他們兩個的了對不對！就是明着告訴我這個外來的人取代了翔天是不是！你就是明着告訴我你護定了這個女人對不對！我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兒子！我怎麼會有你這麼癡傻絕情的兒子！”奶奶歇斯底里地指着仁煥罵道，身子不由得搖晃。
“媽！”“媽，不是的！”仁煥和順雅同時開口，但是卻不知道怎麼解釋！20多年的心結，就是要解，都已經找不到那條線了。
“奶奶”一直沒有說話的安塵微低着頭開了口，聲音溫潤平緩，竟莫名得讓緊張的氣氛鬆弛了一些，“奶奶，您別生氣了！都是我的錯，是我的存在讓您操心了！”說到這安塵頓了一下，然後下決心似的擡起頭：“今天我向您發誓：我絕不會跟翔天搶任何東西，我江安塵絕對不跟翔天爭任何東西！只要是他喜歡的，只要他想要的，我有的會雙手奉上！沒有的我也會拼了命替他拿到！我用我的生命跟您保證！”安塵一字一頓地說着，眼睛從始至終平靜地看着奶奶，沒有躲閃和退讓，只有坦然！一席承諾字字句句說得清楚淡然，卻重重砸在每個人的心上！
奶奶定定地站着沒有說話，順雅蒼白的面龐上一串串淚珠緩緩滑過；仁煥向來緊實厚重的肩背鬆垮垮的，翔天低着頭手裡的餐
巾紙已被揉成了紙屑，趙美麗眼角溼潤淡淡搖頭，而沁柔——緊握成拳的掌心已被自己的指甲刺破，可她卻恍然未覺！
“奶奶，快吃飯吧，涼了對您的胃都不好！”安塵走過去，扶着愣住的奶奶坐下，用胳膊碰了一下翔天，給他使了個眼色。
翔天茫然間看到了安塵的眼色，明白了他的意思，勉強笑着拉過奶奶的手說道：“奶奶，別說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了，咱這飯還沒吃完呢！我可是忙了一天的人了，您老這是因爲我和沁柔姐不結婚變相體罰啊！”
“就是啊媽媽，孩子們可是忙了一天啊！”趙美麗看着仁煥和順雅都不敢說話的模樣，只好仗着疼愛出言勸勸，還抓過沁柔當擋箭牌“媽媽，沁柔胃不好您都知道！再等一會，她又得胃疼了！”
事情鬧成這樣尹老夫人也沒想到，看着大家都在不停地給自己鋪臺階，也就不再硬撐着了，順勢說道：“那快吃飯吧！沁柔這胃病啊，還是得找中醫好好調一調。”說着還朝在身邊站着的安塵說道：“你不是提過認識一個老中醫麼，聯繫一下給沁柔看看！”
“是，我知道了奶奶，明天就給他電話”安塵知道奶奶在緩和氣氛，也配合着回道。
“嗯，你也過去坐下吃飯吧”奶奶點頭說道。不得不承認，剛纔安塵的話還是給了奶奶不小的震動，那平靜地淡然地表情更是讓奶奶覺得心裡有種莫名的哀傷！
一頓波瀾迭起的晚餐就在翔天和趙美麗二人的極力活躍下，在衆人的努力配合下華麗謝幕，而實際上，每個人的笑容背後都多少沁着一些悲涼！吃過了飯，趙美麗和沁柔就回去了，大概是一晚上的心不在焉再加上飯菜冷掉了，沁柔的胃真的開始不舒服，翔天自告奮勇地去送她們回家了。安塵跟奶奶道晚安後也上樓了，廚房裡順雅在收拾碗筷，仁煥看着大家都回房間了，轉身進了廚房。
“順雅，對不起”仁煥從背後抱住了妻子，“我不是想吼你！可是你那麼說，安塵會多傷心啊！你是他媽媽啊！”
順雅沒有回話，手裡的動作也沒有停。
“我知道你是不想媽媽生氣，不想氣氛太僵，這些我都明白。可是安塵畢竟也只是一個孩子，不可能所有的委屈都丟給他啊！更何況，還是你給他的委屈，那孩子的心裡得多難受啊！”沒有得到妻子的迴應，仁煥又接着解釋。
順雅依然沒有說話，只是手裡的動作停了下來。
仁煥還想接着說，突然感覺手背一涼，一滴、兩滴、、、順雅的淚像打在仁煥的心頭一樣，“別這樣順雅，你知道的，我不是責怪你！我知道你是爲了我，是爲了這個家！你別哭了順雅！”仁煥轉過順雅的身子，把妻子揉在懷裡哄着。
“仁煥，我這輩子，唯一對不起的唯一傷害的，就是安塵！”順雅靠在仁煥的胸前低低地說着，“我想上去看看他，碗筷我一會下來洗。”說完掙出了那個溫暖了她20多年的懷抱，疾步走上樓，只剩下仁煥孤零零地站在廚房，雙臂還伸在胸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