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雅現在就好像是一塊電池,每隔一段時間就需要劉懷東的草本法力來爲自己充電,稍有耽擱後果就會不堪設想。
而且這丫頭‘充電’時也很不安分,總會藉着跟劉懷東單獨相處的機會,提出這樣那樣千奇百怪的問題,讓劉懷東無比尷尬。
好在孫雅大概也是因爲‘年紀大’了,靜坐一會兒後,很容易就會犯困。
再次往她體內打入足夠撐一段時間的草本法力後,劉懷東看到這丫頭上下眼皮已經在開始打架了,不禁會心一笑,低頭在她額頭上輕輕烙下一個吻後,將她緩緩放倒在大軟牀上。
最後幫孫雅蓋好被子,劉懷東纔出了這間屋子,剛要點上一根菸,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張開自己的神識感知,頃刻間一個無形的神識領域,將整個養生基地,乃至於整座青城山都給籠罩其中。
只是呼吸功夫,劉懷東便挑起眼皮,身形驟然急掠而出。
養生基地一處公園的長椅上,陸海鳴神情恍惚的坐在那裡,低頭一口口抽着手裡的煙。
他那表情那眼神,充分詮釋了什麼叫哥抽的不是煙,是寂寞……
陸海濤就在自己大哥不遠處站着,相距二十來步,也是目光凝重的抽着煙,臉上似乎還有幾分愧疚的表情。
就在兄弟兩個花前月下,心情卻無比操蛋時,突然有一身影從天而降,正是感知到他們所在方位的劉懷東。
陸海鳴和陸海濤兄弟倆對於劉懷東的突然到訪,並沒有多少詫異,陸海濤還扭頭看了劉懷東一眼,繼而接着埋頭抽菸,陸海鳴則是連個擡頭的動作都沒有。
劉懷東站穩腳跟後,看了眼不遠處的陸海濤,思忖片刻後還是轉身走向陸海鳴所在的長椅,一屁股坐穩後掏出一根和天下叼在嘴上。
從兜裡摸出個Zippo打火機,劉懷東一邊摩擦滾輪,一邊含糊不清的說了句,“這次謝謝你們了,要不是你們兄弟倆,我老丈人跟小舅子估計就得成爲別人要挾我的籌碼了。”
陸海鳴沒有說話,甚至沒有絲毫反應。
劉懷東拿着打火機,擦了幾下也沒擦出火苗來,不禁扭頭對陸海鳴開口,“借個火唄?”
陸海鳴把手裡的打火機丟給劉懷東,從頭到尾還是那副情緒低落的樣子,看都沒看劉懷東一眼。
這傢伙當初在陸家,一手把自己親爹趕出家門,在自己家族大刀闊斧的改革時,劉懷東也沒從他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
可今天這是怎麼回事?天塌了還是地陷了,竟然能讓這個男人真正跟死了爹一樣絕望?
把那根和天下點上後,劉懷東默默抽了幾口,醞釀一番措辭這纔開口,“聽張哥說來這裡的也是個女人,你們兄弟倆跟她交手後,情緒就有些不對勁了,能說說怎麼回事麼?”
漫長的沉默之後,陸海鳴終於捂着自己的連,聲音沙啞腔調哽咽着開口。
“是她……”
“誰?”
“是玲玲,跟我交手的女人……是玲玲啊!”
“唐玲玲?”
聽到這個名字時,劉懷東臉上是難以掩飾的震驚。
儘管在得到答案之前,他已經從陸海鳴的表情反應上猜到了一些東西,可真當聽陸海鳴親口承認那個不切實際的猜測時,劉懷東仍是感覺現實有些像天方夜譚。
那個身份大概是自己遇見的兩個神秘女子大姐的女人,竟然真是失蹤了三十年,當今世上唐門唯一遺孤的唐玲玲!
陸海鳴終於忍不住往事思緒被牽一髮而動全身,兩行滾燙熱淚在這個鐵骨錚錚的漢子臉上奔流直下。
“三十年了,三十年了啊!她還活着真好,只是她怎麼就……”
劉懷東眯縫着眼睛,狠狠嘬了兩口煙,伸出右手想要拍拍陸海鳴的肩膀,最終懸在空中猶豫半晌,還是重新收了回去。
“找我麻煩的,就是那個研究道基轉嫁的神秘組織,十成十是惦記上我這與生俱來的仙品道基了,跟三十年前找上你們的是同一個組織。”
思忖半晌後,劉懷東.突然表情凝重的開口,“如果我沒猜錯,唐玲玲當年大概是跟那組織做了筆交易,讓那個神秘組織解決你身上的隱患,而她付出的代價,或許就是自己吧。”
很顯然,如果劉懷東猜的沒錯,那麼那個研究道基轉嫁的神秘組織,顯然是收了唐玲玲爲己用後,並沒有如約履行承諾,否則也就不會有三十年後陸海鳴跟劉懷東結下善緣了。
至於唐玲玲,大概是在加入那個組織後,就被人用某種操控神識的秘法禁藥給控制了起來,真真正正淪爲了牽線傀儡。
劉懷東這話對陸海鳴非但沒有半點勸慰效果,反倒是讓陸海鳴更加淚如泉涌。
好歹曾經也是觸摸過半步地仙門檻的男人,即便如今只是小合道修爲,也仍舊算華夏修真界頂尖人物的那一層,然而此時此刻,這個男人卻是抱着自己腦袋嚎啕大哭,傷心的就像個丟了心愛玩具的孩子。
“全是我的錯,我的錯啊!爲什麼要她替我承受這些苦果,唐門沒了,她的家沒了,青春也沒了,爲什麼……爲什麼老天爺要這樣對我們啊!”
陸海鳴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一股摻雜着無窮悔恨信念的氣場,轟然間自他身上爆發開來。
公園裡花草樹木盡數被氣浪連根拔起,一些栽種在道路兩旁的常青樹,也是倒的橫七豎八,一排排造型優雅的路燈,在明滅不定的閃爍了幾下後,盡數炸碎。
甚至就連天上那輪下玄月,似乎也有些不忍直視這個可憐男人的悲傷,悄無聲息的躲進一大片被風吹來的烏雲裡。
一時間整個公園漆黑一片,站着的陸海濤、跪着的陸海鳴,以及坐着的劉懷東,都是將身形徹底隱匿於無邊的黑暗中,連個影子都沒能擁有。
不過在場三人好賴都是凝神高手,這點黑夜視物的能耐,對他們而言那都是基本操作。
並沒有被黑暗影響視線的劉懷東,實在是想不到該怎麼寬慰身邊這個實際上跟自己親爹差不多歲數的男人,愁的他只能跟陸海濤一樣,叼着嘴裡的煙一口接一口。
接連抽完三根和天下,劉懷東把第三個菸蒂塞進長椅旁邊垃圾桶的滅煙口裡,這才緩緩開口,“我跟那個組織遲早是要有場掰命的,畢竟我不同於其他修真者,與生俱來的仙品道基,對他們誘惑太大了。”
“所以我們之間註定要你死我活,下次如果有機會見到她……我會幫你勸她回來的。”
陸海鳴約莫是哭累了,也有可能是從劉懷東的話裡聽到了希望,哽咽幾聲後,終於擦乾臉上的淚痕緩緩起身。
“海濤!”
陸海濤悄無聲息的來到長椅旁邊,不發一言卻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架勢。
深深吸了口氣後,陸海鳴這才接着開口,“動用陸家的所有關係,給我去查那個組織的消息,他們一定在全國各地都有分部,就先從蜀地查起!”
“知道了。”
陸海濤面不改色的點了點頭,應了一聲後身形便倏然消失在原地。
打發走陸海濤後,陸海鳴頓時跟泄了氣的皮球似的,一屁股跌坐在身後長椅上。
抹了把上衣口袋,從裡面掏出個空蕩蕩的煙盒,揉成一團後擡頭對劉懷東開口,“給我根菸。”
劉懷東抽出一根和天下,叼在自己嘴裡,而後將剩下的連帶着煙盒一併拋給陸海鳴。
就在這時,劉懷東兜裡那部老版諾基亞,突然傳來一陣不怎麼應景的聒噪鈴聲。
原本在這個時候,他是沒心情去接電話的,不過拿出手機一看,屏幕上的來電顯示竟是魏凡的名字,劉懷東爲之一愣後,還是稍微走遠幾步,在身邊佈下一個隔音結界後按下了通話鍵。
“喂……”
“我剛纔收到消息,絕命堂在華夏培養的一個地下組織貌似要對你出手,其中有三個女人挺不好對付的。”
電話裡,很快響起魏凡有些急促的聲音。
聽到這話,劉懷東不由得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回了句,“已經搭過手了,你這個電話打的晚了可不是一點半點啊。”
魏凡在那電話那頭明顯愣了愣,旋即有些歉意的接着開口,“抱歉啊……我也是剛收到消息,那個組織貌似是蔣辰在一手負責的,跟絕命堂總部牽連不大。”
“我之所以能知道,還是我們毒師一脈,一位幫蔣辰做事的師兄弟冒死把消息傳出來的。”
劉懷東點了點頭,並沒有要責怪魏凡的意思,畢竟這種相當於間諜的勾當,有史以來都是最不好端的飯碗。
更何況魏凡如今也是絕命堂的玄武執事,不知道多少雙眼睛都在明裡暗裡的盯着他,如今能稍晚一些把消息傳給劉懷東,就已經讓劉懷東非常欣慰了。
停頓片刻後,劉懷東這纔開口問道:“還有什麼具體消息麼?比如這個組織在華夏的各大分部位置。”
電話那頭,魏凡的聲音響起時,仍舊有些歉意,“這個真不知道,整個絕命堂估計也只有蔣辰才知道這種事情了,不過關於那三個女人的身份,據我所知她們就是絕命堂九大陪審員裡,唯一沒跟你打過交道的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