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絲微甜的花香竄入鼻腔,昏迷了數天的神茶終於睜開了眼。
剛剛清醒過來的神茶渾身有些癢癢的,像是一些傷口正在努力結痂中。
粉紅天空撒下來的光芒讓他雙眼還是有些眩暈,靜躺一些時候,他終於努力試着動了下身體。
“咯咯……”
隨着骨骼的摩擦聲,神茶沒想到,這稍微動彈一下,竟然疼的眼淚差點奪眶而出。
“啊…”神茶顫抖着發出了一聲驚歎。
稍作片刻,神茶再嘗試着動動手臂試試雙腿。雖然依舊傳來刺骨的痛,但心裡還是慶幸的意識到身體還是能活動的。1
就在這痠痛與微癢中,神茶迷迷糊糊也不知道又躺了多久。
“我怎麼又回到三重門裡來了,這不是鄧 林的桃花樹……”像是脫了水的魚,神茶麻木地盯着天空一望無際的桃林。1
似乎每次清醒都熬盡了他全身力氣,睜眼閉合間又過了多時。
“好餓啊…其他人呢…我是不是死了…”像是恢復了些精神後,神茶又是對天自言自語幾句。
努力嘗試幾次後,神茶終於擡起手臂開始在身上摸索起來,隨着緩慢得移動,最終衣袖間一個鼓起的東西讓他停了下來。
“呵…呵…”一聲發自肺腑又撕心裂肺的笑不由響了起來。
原來神茶的眼前正是那個從三重門中一路帶着的那個大桃子,當初無支祁將這個桃子送給他,是讓他們遇到瑤姬時使用,可沒想到後來瑤姬下落不明,於是這個跟他身世算是有些許關聯的桃子就一直留到現在。
神茶看着這顆粉嫩多針的桃子,還沒入肚那股香甜似乎就已經灌滿了口腔。最終沒有任何猶豫乾裂的大嘴就朝上面奮力咬了下去。1
滋滋…
飽滿的果肉瞬間迸濺出幾道果汁流了一臉,但這一口下去讓神茶的整個氣色也看上去好了不少。
偌大一個桃子神茶沒用兩口就將囫圇吞下,帶着滿腔的香甜與心滿意足一陣迷糊過後又睡了過去。
等他再次醒來,原本的粉色已經不見蹤跡,取而代之的是一層厚重的濃霧。
看到升起的濃霧,神茶頓時清醒不少,試着調動身體後便用力翻身而起。隨着身體的移動,五臟六腑鑽心刺骨的痛又立刻遍佈全身。
“這到底是哪裡…我記着不是在鄧 林中…”神茶強忍着痛步履蹣跚朝着濃霧走去。1
濃霧猶如一條無形的屏障,根本分不清楚任何方向。而神茶沒走幾步劇烈的疼痛讓他又一次倒在了地上。
跌倒在地的神茶,一邊望着上方濃密的霧氣,一邊努力喘着氣。似乎就在他感覺又要體力不支陷入昏迷之際,在他面前的霧氣中竟然出現了兩抹藍光。
期初還以爲是幻覺的神茶立刻又睜大了雙眼望去,可是那兩抹藍光非但沒有消失,反而是一瞬間就到了他的面前。
脫離霧氣的兩抹藍光,像是一雙巨獸的眼睛緊緊盯着神茶。神茶朝上望去就如兩盞攝人心魄的藍月亮照耀着自己。1
等到神茶終於看清這兩個藍月亮,一陣戰慄瞬間貫穿全身,混沌的神茶再也顧不上肉體的疼痛,一個翻身就打算起身要逃。可沒等神茶站起,就在那兩盞藍月亮的下面一張血肉大嘴便朝他吞了過來。1
在這怪異的重重迷霧中,大嘴只是看似一開一合,便與神茶一同消失的無影無蹤。
……
“龍大,此人是我們在山門前發現的,他應該是吃了咱們的鄧桃進來的。你快看看,他是咱們的人嗎?”1
此刻,就在一處小河的岸邊,一羣身形巨大之人正圍着不省人事的神茶觀察着。
只不過往日裡身材顯的十分魁梧的神茶,在這一羣人中竟顯得十分瘦小,就好比一個十來歲的小孩子夾雜在成年人中般。
那個名曰龍大之人,看年齡也就在五十多歲,身形也不算這羣人裡面最高大的,只是唯有他穿着一件與衆不同的獸皮半褂。
此人俯身觀察了片刻,又用一指撬開神茶的雙脣仔細研究後才意味深長道:“是防風一族的,不過他的血脈不純,應該是防風氏與外人的後代。”
“你說什麼!這是我們防風氏的?這不可能!”聽到龍大的話,人羣中側邊站着的一人立刻炸了起來。
此人身形還沒有龍大高大,但是赤裸的上半身卻猶如鋼鐵,特別是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不過那一頭猶如鳥巢凌亂不堪的頭髮確實和神茶有些相似。1
此人此刻顯然是有些震驚與不願接受,相比剛纔那個龍大更粗暴的多,直接伸手搬開神茶的嘴盯着看了起來。
“他奶奶的,還真是我們防風一族的!”此人說罷,有些不知所措的雙手撓了撓那彷彿枯草的頭髮。1
“好啦好啦,既然是你們防風一族的,你們就趕快帶回去吧。我看他身上似乎有傷,怎麼處理我不管,但不要影響你們準備“仙嫁女”的事。”龍大有些略帶失望的又瞥了一眼地上的神茶,便起身大搖大擺離開,臨走時又大聲驅趕着周圍的人羣:“看什麼看,各自都趕快散了吧。”1
隨着他的喊聲,四周看熱鬧的人也像是沒有看到好戲般頓時就做鳥獸散。
“本來咱們的實力就弱,現在又來個這……”等到人羣散盡,這裡就只剩下剛纔那名防風氏與另外兩個看起來較年幼之人。
其中一人剛剛感嘆完,另外一人又接着道:“父親,怎麼辦?這個人咱們到底要不要?不管怎麼說他身上確實有咱們防風氏的血脈,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他奶奶的,你老子我說不救了嗎,你把他先揹回去吧。”爲首之人說罷就也朝遠處走去。
而聽到他父親的交代後,那人只是看似一手輕輕一甩,就將神茶放在了肩上。隨後,三人便朝一處山腰而去。
“宿忠、宿信,他的傷比我想象的嚴重的多,你們只能帶他去雪中潭試試了。”一名老者看過神茶的傷情後立刻眉頭緊皺。
“那您就放心吧爺爺,我們知道該怎麼做了。”馱着神茶回來的兩個青年頗有信心道。
“嗯,他的傷勢嚴重,儘量讓他在裡面多待些時間。”老者說罷便起身,揮手示意讓二人立刻動手。
那名叫宿信的青年,又是大手一揮便將神茶扔在了肩膀上。轉身對着那名叫宿忠之人道:“哥哥,你去拿捆魚繩吧。”
轉眼間,宿忠宿信兄弟倆已經馱着神茶進入一處深山。
“哥哥,咱們要把他泡多久。”二人順着蜿蜒曲折的山路走了大約半個時辰後,就來到了一池潭水邊。
潭口不大,約有四五丈寬,潭水清澈透明,從遠處幾乎看不到裡面有水的存在。但是穿過幾乎透明的水面,潭底那深不見底的黑洞就如一隻惡魔之眼盯着外界,只要站在潭口望上一眼就讓人不寒而慄。1
除了那讓人望而生畏的黑洞,就是潭水的邊緣處竟然有一圈微微堆起的白雪。1
在這大山深處四處透着暖陽,綠樹紅花似錦,因此那圈白雪堆就顯得格外刺眼與怪異。
宿信站在雪堆處望着洞底看了一眼,便將神茶放於潭邊道:“哥哥,那咱們準備吧。”
宿忠點頭示意後,二人便開始穿梭在周圍的樹木中忙活起來。
待到夕陽西下,二人的身影才總算停了下來。此刻神茶已經被二人用奇奇怪怪的葉子和泥巴塗滿了全身,最後又用潭邊的雪將其埋了起來。等到安排好神茶,兄弟二人也做好僞裝隱入潭邊的草木中,似乎開始等待着什麼的來臨。
靜謐空曠的深山中,圓月散發着獨有的光芒,月光透着潭水曲曲折折地晃動着。
“咕嘟咕嘟……”
一連串的氣泡從潭底鑽了出來,聽到這個聲音,暗處的兄弟倆立刻打起萬分精神。
隨着氣泡逐漸沸騰,一支黑影從潭底姍姍而來。透過月光看去,一條約有三丈寬的鐵皮青魚透出了水面,如果不是清澈的水波盪漾,這條魚就像是從那個黑色洞底漂浮上來一般。1
這條鐵皮青魚雙瞳模糊,瞳孔泛着雲灰色。渾身上下如紅繩編成的紋理,一片一片十分醒目。
由於這條魚太過巨大,整個頭部顯得十分呆滯,等它頭部完全從水面滑出後,看似只是在仰望着頭頂的月亮。
魚頭就這麼靜止了大約有幾個呼吸的功夫後,像是確定了什麼。身體才緩緩又朝水面升出半截。
等到它將頭部完全展現在水面後,混元一體的身體像是突然裂成了兩半,兩排巨齒趁着月光舒展開來。原來它只是將自己的大嘴全力張開。
透過微弱的光線,大開的魚嘴裡竟然有數十條半人多高的小魚從裡面蹦了出來。
小魚雖然無腿無腳,但是憑仗着自己那有力的魚尾竟然在水面上如履平地,不僅如此,這些魚竟然豎立着走到了潭邊的雪堆上嬉戲了起來。1
小魚大約將近二十多條,月光下這些小魚就如被束縛已久的孩童,雖然不能口吞人言,但是舉止之間都如人形一般。
而另它們沒有想到的是,就在它們開心玩耍之際,兩個黑影已經悄悄匍匐着朝其中一隻而去。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