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白玉就看到那棵女樹萬花的身上,正延伸出無數的枝蔓朝着自己這邊飛了過來,就在魔獸相柳的右手石山還沒有落下前,那些樹枝瞬間就像是搭起了一個棚子般,將白玉二人給擋在了下面。2
緊接着,石山就整個的砸在了這個臨時支起的架子上。
白玉從出生到現在都沒有過這麼可怕的感覺,他擡頭看向遮天蔽日的枝幹上那幾乎和一座山等同的右手,前所未有的恐懼令他感到窒息,雙腿第一次不聽使喚地癱軟坐在了地上。1
他只是感嘆,縱然他這一生再怎麼修煉也不可能接下這一拳。既然永遠都達不到這能力,那修煉的意義又是什麼?2
“你這是幹什麼,萬花?”魔獸相柳憤怒地大吼了出來。
“你吼什麼吼,你差點害死咱們這洹流沙海之主!”女樹萬花吃力的邊說邊將相柳的右手擡起。1
相柳不明白女樹萬花的意思,因爲太過高大,他的臉部從下方什麼也看不到。
“你說什麼?”相柳簡短的幾個字,依舊如同雷鳴。
女樹萬花挪動着巨大的樹身,身體前傾看向白玉,一根一人多粗的樹指指向他:“你看他身上是什麼……”
相柳身體也是微微前傾,可就這輕輕的一個動作,身上又翻滾下來無數的碎石。
“你怎麼會有玄圭!”1
相柳只是對着這個方向說了一句話,可白玉和白水的感覺就像是下了一場暴風雨。
白玉立刻明白了,看來他們認識山神長乘爺爺。而且似乎他們的口氣並不是惡意:“是長乘爺爺給我的,他……被人殺了。”他一邊說着,一邊把玄圭從懷裡拿了出來,舉向相柳那裡。2
“你說什麼!!”相柳說着話,後背隆起,兩臂彎曲,龐大的山體竟然在一瞬間縮小了一倍,然後繼續不斷縮小,幾個瞬間竟然就縮小成了正常的人形。
與他同時縮小的還有後面的女樹萬花,幾乎也是一瞬間就變成了正常人大小。兩人一同向着白玉跑了過來。
變成人形的相柳,皮膚黝黑,但是整個身體就像是包漿了一樣,渾身散發着油脂般的肌肉。發如枯樹,亂蓬蓬的朝天豎着,強壯的胸肌堅挺的快要炸裂似的。1
相柳與女樹萬花幾乎是同時到達了白玉身邊,相柳一把搶過他手中的玄圭,仔細審看着:“怎麼可能!長乘那老頭怎麼會死,是誰殺了他!!”相柳抓住白玉的脖子,輕而易舉的便將他舉了起來。1
“相柳,你幹什麼,快放下來!”女樹萬花立刻掰開了他的胳膊,轉身又問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白玉知道自己也沒什麼好隱瞞的,於是一五一十就把經過說了一遍。
相柳與女樹萬花聽得無不是眉頭緊聚,“息壤……”
女樹萬花聽到這個不由得吸了一口氣,輕聲道:“原來如此,沒想到這次進來的人竟然會有這個,怪不得長乘那老頭打不過。”1
“我管他什麼息壤,那個禹王在哪裡,我現在就去碾碎了他!”相柳說罷就轉身要走。
“你冷靜點,難道我不想報仇嗎?”女樹萬花這次用力訓斥着相柳。
相柳一臉委屈地大吼一身,一拳狠狠打在地上,地面隨之就裂出一條數丈長的裂縫,而後又伴着濃郁的鼻音道:“萬花,你叫我怎麼冷靜,咱們就這麼放過那人嗎?這樣還不如讓我死了算了,我對不起老頭!啊……”
剛剛天神一般的相柳,此刻竟然像個無助的孩子,咆哮着似乎就快哭了出來。
這讓一旁的白玉和白水大氣也不敢出一聲,真怕稍有不慎就得罪了此時的他們。
女樹萬花邁着碎步,搖着婀娜多姿的身體走到相柳身前,身後的粉色長袍託在地上一丈多長。
她像是撫摸自己的孩子一樣摸着相柳的頭,娓娓道來:“你別這樣,老頭很清楚咱們不是那人的對手,不然那個時候不會不叫咱們的。息壤是當年黃帝的至寶,我太清楚不過了。”2
“那又怎樣,沒有老頭也不會有今天的我們。死又算的了什麼。”相柳倔強地站了起來走到一旁。1
女樹萬花看着他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輕輕搖搖頭就向白玉轉了過來:“小孩,老頭死之前還說什麼嗎?”
白玉剛纔幾乎是一字不落的已經複述了一遍,搖着頭又回想起來:“沒什麼了,就說這個玄圭以後是我的了,讓我好好保管,慢慢摸索。”
聽了白玉的話,女樹萬花稍作停頓後又是一聲嘆息,然後回頭看着相柳道:“你都明白了吧,過來。”
相柳聽着她的話還有些失神,不過還是走了過來和女樹萬花並肩而站。
白玉看着二人突然有些嚴肅,不知道他們要對自己做什麼,心裡想着萬一有個意外怎麼應對。不出所料接下來二人的舉動確實讓他措手不及。1
“砰…”
兩人盡然同時雙膝跪地,給白玉磕了一個頭。
白玉看這情景立刻閃身到一旁,大驚道:“不敢不敢,你們這是幹什麼!”
女樹萬花擡頭平淡地說道:“老頭曾經交代過我們,如果有天他把玄圭交給誰,那個人從此以後就是我們的主人了。既然現在給了你,以後你就是我們的主人了,也就是這洹流沙海的主人,沙祖秘境也歸你所有。”3
“啊!這可能是有些誤會,長乘爺爺說了,不論是誰當時在那裡,這個玄圭都會給他,並沒有讓我替他當你們主人的意思。”白玉看着此刻這兩個天神般的人竟然跪在他面前,無論如果也不敢受這一拜。1
“既然老頭把玄圭給了你,就是認可了你。你真的以爲他會隨便找個人就給嗎?蠢貨。”相柳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覺得很是無奈。沒想到自己竟然成了這個小孩的侍者。2
女樹萬花冷冷說道:“你也別推辭了。這個洹流沙海的主人可不是好當的,既然是新一任的主人,那麼就必須把老頭的仇給報了。直到你報了仇,我們纔算真正成爲你的侍者,自此以後唯命是從,任你差遣,絕無二心。”2
原來如此,白玉自己當然不傻,他剛纔也聽的清楚,女樹萬花說過他們是沒辦法打敗禹王的那個息壤的,那麼自己既然得到了玄圭,理所當然要接受這個使命,他們都打不過的,那麼白玉就更不可能打過了。
這樣一來,如果想當這洹流沙海的主人,那麼就得殺禹王。既然殺不了禹王,也就不是真正的洹流沙海的主人了,那麼他們也就和白玉沒關係了。
想到這些,白玉只是覺得有些可笑,因爲自己壓根就沒打算當他們的主人,是他們非跪在地上認自己的。
白玉坦然一笑:“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說一句話,長乘爺爺死前也是保護了我,並且把他最重要的東西託付給我,我不知道這什麼洹流沙海主人之位,但我本來就打算將來爲他報仇,即使可能要過很久,但是我會的,和你們無關。”1
白玉說的倒十分真誠,也確實是他的肺腑之言。
相柳與女樹萬花聽罷對視一眼,表情顯然都有些意外。
“哼,希望老頭沒找錯人。”相柳有些不屑地冷哼道。1
女樹萬花點點頭,話鋒一變道:“你現在確實太弱了,如果有機會我跟相柳也會幫你的。”
隨着真相大白氣氛也緩和了一些,白水在旁看的是一愣一愣的,看到這裡趕快圓場道:“兩位前輩,既然這樣,那趕快請起!”白玉也連忙去扶二人,說話間二人就一直跪在那裡。
白玉此刻的衣服早就是破爛不堪了,當他俯身去攙扶女樹萬花時,胸口的白色玉石剛好被她盡收眼底。
“咦,這是……”女樹萬花盯着白玉胸口目不轉睛地看着。
“你知道這玉?!”白玉也發現了她的目光。
女樹萬花有些不可思議地點點頭,猶豫中目光充滿了驚訝:“你怎麼會有峚山之玉!”1
白玉時至今日終於碰到了一個認識這玉來歷的人了,激動地重複道:“峚山之玉……”等他說罷,稍緩神後立刻抓住女樹萬花的手問道:“萬花大神,這到底是什麼東西?”1
正當他要繼續問下去的時候,遠處忽然傳來一聲吶喊:“白玉!白水!”1
幾人同時轉身看去,一隻沙駱駝馱着一個小巨人正飛速跑來,此乃正是防風神茶。
二人看到他也是立刻就迎了過去。剛剛這些事太過於突然,他們盡然忘了神茶和木槿還沒有回來。
神茶滿身風沙,從沙駱駝上跳下抖了下塵土就抱住了白玉白水。
“白玉,我就知道你一定活着,你看着就不是短命之人,哈哈。”神茶把二人抱的緊緊的。2
稍過,神茶才把事情娓娓道來。
原來這一個多時辰內,他自己就在沙海中漫無目的的走着。他知道不僅是白玉,這次就連他自己也很難活着離開了。前面回不去,後面走不得。就算等他找到白玉,相柳和女樹萬花也可能已經醒了。
本身就看不到希望的他,剛剛又聽到了這邊的巨響,他就知道那一定是最不想看到的結果。
但神茶思來想去,白玉雖然還沒找到可白水還在那裡。於是,他便以最快的速度循聲朝着萬花門跑了回來,希望能竭盡全力保護好白水。
後來,當他遠遠看到那座大山相柳和巨型女樹萬花竟然消失不見時,心裡真是說不出的開心。
如果換了平時,白水可能早就開始罵神茶了,因爲他把二人抱的都快喘不上來氣了。可此刻,她只是面帶微笑貼在神茶髒兮兮的身上。2
“好了,神茶,我們都沒事,快鬆開吧。咱們還得找木槿呢!”白玉艱難地說了出來。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