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域戒認主的那一刻,它就屬於牧天身體的一部分,因此牧天使用它就有種如臂使指的感覺。所以只要牧天願意,完全可以憑藉強大的神識將能量之湖的控制權奪回來。
那股撕扯之力雖然很大,但因它出現的實在太晚,基本上算是大勢已去,想要將已經進入域戒的湖水搶奪出來談何容易?
兩者之間並未僵持多久,撕裂之力便告不支,不一刻便被牧天全部收入域戒。
還未來得及爲這次的搶奪大戰的勝利高興,忽然感到眼前閃過一道幻影,與此同時牧天所處的空間頃刻間暗了下來。
牧天頓時感到雙眸一陣針刺般的疼痛,還未等他適應這裡而做出應對措施,黑暗的環境電閃而過,一片廢墟出現在他的眼前。
牧天踏在廢墟之上,看着那裡的焦黑,甚至還有幾處正冒着濃濃的黑煙,這時一陣清風吹過,黑煙入鼻,牧天不自禁的打了個噴嚏。
天空中不知何時下起了大雪,一股冰涼的感覺自他的腳下直衝入腦。這裡的一切都是那麼的真實。
望着近處的斷瓦殘垣,牧天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好像自己在那裡見過,他的心也不由自主的因這裡的慘狀莫名的悲傷起來。
片刻之後,他似乎看到了什麼,眼眸陡然間放大,不可思議的盯着那處,臉上露出一抹憤怒,不甘,屈辱,還有一絲的回憶。
他看到一塊焦黑的木板上歪歪扭扭的刻着幾個大字:“父親大人牧清遠之墓,不孝子牧天立。”
他想起來了,這裡不就是他的家嗎?那塊牌位不是自己那年的風雪之夜,偷偷從萬獸山脈潛回來,用偷來的那把匕首刻的嗎?但是當初自己在刻好之後,已經珍而重之的將它放入域戒隨身攜帶,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神識遁入域戒,從中翻找着那塊自己唯一的記憶之物,對域戒中那片能量之湖根本就沒了任何的興趣,甚至可以說在這一刻他已經忘了它的存在。
很快,那塊牌位被其找了出來,拿出和眼前的比對,兩塊牌位一模一樣,彷彿是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般。
怎麼會這樣?大娘,二孃,三娘……八娘她們呢?
牧天陷入深深的迷茫之中,但面對父親的排位他不敢有絲毫的不敬,恭敬的跪倒,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
“父親大人,您的天兒回來了,回來看您了。這麼多年過去,不知你和大娘她們在那邊過的可好,有沒有想你們的天兒呢?”
忽然間來到這個讓他魂牽夢縈的家,牧天的心在這一刻是最脆弱的,自從見到這一幕,他就沒想過這是幻覺,更不知這是幻境。
這是迷失嗎?
不,這是因爲他對家太思念了,即便這是幻覺又如何,能見到這個世間對他最疼惜的人就足夠了。
“對不起,父親。天兒沒用,到現在都沒能救出母親,讓您失望了。”
說着,兩行清淚不可抑制的出現在牧天的臉頰。
也正在這時,天空中忽然飄來一朵烏雲,正處在極度悲傷自責中的牧天沒有注意到這些,他的心已經被淹沒。
“蓬!”
一聲巨響自半空的烏雲中想起,繼而烏雲褪去,一道黑影從中墜下,那道聲音就是黑影落地時的響動。
牧天疑惑的擡眼望去,當看到那道黑影時,他的心頓時如遭雷擊,全身都不由自主的顫抖。
那道黑影軟倒在地上,絕世的容顏上露着駭人的蒼白,無神的美目當看到牧天之時,忽然間射出兩道神輝,瞬間回覆清明。
那雙眼中透露着慈愛,驚喜,憐惜,苦澀,還有種深深的悲哀和悔恨。她想要爬起,爬到牧天面前,想要看看自己的兒子。
黑影不是別人,正是那被聖暗城抓走,生死未卜的九妹,牧天的母親。
“娘!”
一道震徹天地的淒厲喊叫聲從牧天口中喊出,他想要起身去扶母親,但忽然發現他居然動不了!
心中陡然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殺意和恨意,到底是誰給他開這個玩笑?母親近在咫尺,但他卻無能爲力,不但救不了她,連自己也被控制了。
他想要掙脫,想要反抗,但無奈束縛力太大,容不得他聚起半點原力,而且他愈是反抗,那種束縛的力道就愈大。
牧天不甘,死命的鼓動神識調動丹田,但這一切似乎都無濟於事。原力在與束縛力對抗的過程中,緩緩的逸散,到得後來,他感到丹田中空蕩蕩的一片。不知何時,原力已然抽空。
這個發現,讓牧天有種極度頹敗的感覺,他絕望了,連帶着精神都處於將要崩潰的邊緣。
但望着依舊向自己招手的母親,他知道他不能放棄,救出母親這是唯一的希望,若是錯過了這次還不知道何年何月纔能有這種機會。
可是已經空無一物的丹田,讓他的身體依舊提不起半分力道,想救,如何救?
唯一能動的就是他的神識,但神識在這裡能有什麼用?
神識?魂力?
牧天陡然想起當初他逃出離火魅妖狐時的情景,這給了他希望,並且是唯一的一次希望!
“分身!”
牧天低喝聲中,強大的魂力澎然爆發,龐大的靈魂威壓連高天上的大雪下落的速度也因此慢了些許。
一道和牧天一模一樣,渾身的分身被他招呼出來,就在這剎那間,牧天的身子能夠動了,但先前原力的消耗實在太大,他已沒有力氣支撐身體。
身子向前直接跌倒,四周冰涼的水之力入口,使得他有些麻痹的精神也不由一振。
勉強的翻身,艱難的睜眼。
四周蔚藍之色比之前更爲絢麗,哪裡還有那破敗不堪的家,父親的排位,母親的身影?
牧天猛地一咬舌尖,腥紅的血液從他嘴角緩緩流出,從此處傳出的痛感讓他知道先前的一切只不過是一場幻覺。
但他依舊心有不甘,甚至想剛纔的那個幻境永遠不要破滅,因爲那裡有他至親至愛的人。哪怕父親已經化爲一堆枯骨,哪怕母親身受重傷,只要能夠陪伴在他們身邊,直至終老,他也心甘情願。
但幻境破碎,身邊只有那塊他從域戒中拿出的父親牌位陪伴着他。目光恭敬的拿起牌位,輕輕撫着上面的字跡,彷彿是在爲父親按摩一般,一股暖流頓時流入他的心田。
忽然,左手小指處傳來一股灼燒般的痛楚,牧天頓生警兆,這時他纔想起之前爲何會憑空出現幻覺,而且這種幻覺是如此的真實,自己不僅能感到雪花落在身上的那種冰冷,更爲甚者是自己的原力也在其中莫名的消耗一空。
這到底是爲何?
小指處傳來的痛感刺激着他的神經,他這纔有心查看。域戒不可能主動攻擊自己的主人,況且它本就是死物,不可能有這種靈智。
難道是域戒中的某物在作怪?
神識急忙遁入其中,他終於知道了。
是那顆破妄之瞳在搞鬼!之前盛放它的那支玉瓶不知何時已經被焚燒的連渣都未剩下,破妄之瞳散發出讓人心悸的狂暴熱量,正拼命的撞擊着域戒。
牧天心中一動,似乎想到了什麼,將破妄之瞳從域戒中招出。
脫離了域戒的束縛,破妄之瞳如離弦之箭般向前急速射去,望着轉瞬即逝的那道赤色流光,牧天苦笑着搖了搖頭,若是他全盛時期絕對能夠跟上它的速度,但可恨現在的他連半分力氣都提不起來,只能期待着自己剛纔的猜測是正確的,不然就真的得不償失了。
破妄之瞳作爲異獸離火魅妖狐的本源命珠,同樣具有能夠進化的能力。但這種進化是需要龐大的能量作爲輔助的,而之前它一直被牧天放在域戒這種密閉的空間之中,按理說它是不可能吸收到能量的,而且牧天也一直沒感覺到域戒傳來的異樣。
可是破妄之瞳的的確確是進化了,而且是生出了靈智,這是牧天的不解之處。
無論如何,存在即是道理。他現在不明所以,只能說他還理解,並不代表沒那種可能。
牧天雖然沒了原力,但魂力尚在,之前發動一次分身並未對他造成絲毫的影響。因此現在他只能靠強大的神識來鎖定破妄之瞳了。
但他的神識還未強大到能夠籠罩整片天地的境界,不過追上破妄之瞳的速度還是勉強可以的,希望它不要跑的太遠了。
所幸,破妄之瞳似乎知道牧天的心思一般,無論它如何飛都沒脫離牧天的神識範圍。
牧天也趁着這個機會恢復,由於之前他已經悟出了原力修煉的關鍵,這次的恢復應該不會太難。
身上沒有半分力氣,他只好就那樣躺着,心神全部放開,溝通周圍濃郁的水之力向着自己涌來。
果然,這次的溝通比之前那次更爲快速,經過強化無數次的經脈也展示了其韌性,無論能量入體的速度多快,也不論有多少,經脈都能承受的住,並未有絲毫的不適感。
牧天舒服的忍不住呻吟一聲,在這空曠的了無人煙的地方,要多**有多**的聲音不受阻力的傳出老遠老遠,若是有人聽見,腦海中肯定會浮現出某種不堪的場面。
不過這種享受並未持續多久,四處亂飛的破妄之瞳順着牧天的那道神識的牽引,發出一道興奮的波動,興奮中同時夾雜着一種滔天的恨意。
“找到了?”
牧天臉上露出狂喜之色,果然沒有讓他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