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閒沒有想過要成爲力挽狂瀾的英雄,也不想成爲慷慨赴死的烈士,如有選擇的話,他寧願與晨錦兒平平淡淡一生,如果還有襲人的諸女相伴就更加完美了,陳閒只是一個神棍,從來沒想過要一飛沖天,成爲那等壯烈激揚的存在,成爲被傳誦的偉大人物,但說到底就是陳閒不想用所謂的死後的虛名來交換他那彌足珍貴的生命。
好死不如賴活着,再如何流芳百世,也不如平淡的活着,呼吸着自由的空氣,陳閒此刻強行出頭,也是沒有辦法的選擇,總不能看着那滅絕神尼大殺四方,最後還是要輪到自己慘死,尤其不能見到晨錦兒親眼目睹父親與叔叔們這般慘烈的戰死在她的面前,即便最後被抹去了記憶,但只怕餘生都是一個岩石一般的傀儡,面上不會在有任何笑意,再沒有七情六慾,甚至可能成爲一個可怕的殺戮機器。
晨錦兒縱然是一個小郡主,但說到底只是一個少女,天真爛漫的年紀,如何能接受諸多親人慘死在面前的這等灰暗的一天,其中還包括自己,她的愛人也橫屍眼前。
陳閒索性豁了出去,決定悍然一拼,心中一琢磨,自己似乎還真有可以拼搏的本錢,手上的底牌不多,也不少。
天地玄黃琉璃塔可保自己承受這滅絕神尼的凜冽致命一擊,若還有喘息的機會,則可以再度凝成玄黃塔,如此周而復始,以遊擊般的纏鬥方式不斷騷擾這位神庵宗宗主,讓其揮之不去,雖然自己就是那嗡嗡叫的蒼蠅般的存在。
神兵破空之刃同樣是克敵取勝讓這神尼滅絕吃癟的一大利器,但作用功效卻不侷限於破空之刃乃是神兵,殺力無窮,而是破空之刃可以讓陳閒瞬移,神出鬼沒,尤其還無法被任何神通及法術鎖定,因爲那騰挪穿越虛空的時間太過短暫,幾乎不需要任何停歇,等於沒有破綻,除非對方與自己心靈相通,知道自己會瞬移到何處,纔可能發動連續攻勢,否則這把殺豬刀的瞬移神通,則是除了天地玄黃琉璃塔之外的又一個保命的神通。
除開這兩件法寶神兵之外,陳閒最賴以自得的便是那天蠶血脈玄功神通,雖然只是區區四重天,但卻因爲有蜂王血脈、屍蟲血脈及軒轅神龍血脈這三種支血脈輔助,讓其直接跨越到了幾乎可以比肩六重天境的玄士了,若數種神通齊齊施展出來,則同樣攻勢如潮,神通不絕,足以收到奇兵之效,而且自己的天蠶寶寶分身,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自己的另外一條生命,在某些生死攸關之際,可以以身犯險,挺身而出,擋過必殺一擊。
如此算來,陳閒感覺自己的命不是那等比紙要薄了,多少要厚實一點,也心定了不少。
至於身邊的那些得力戰將,陳閒可以依靠的只有骷髏王小白、莽獸小莽及紅毛猩猩,他們突然加入戰局雖然會讓戰況變得有些複雜混亂,也沒有多少殺力,但也許可以讓這滅絕神尼猝不及防下吃點什麼暗虧,對於骷髏王小白的那幾種君王神通,陳閒還是很期待的,而對於紅毛猩猩的天生神力,陳閒一樣很是期待。至於小莽,似乎是一個座騎的命,縱然吸收了幾種其他血脈的玄功神通,但仍舊只是一個皮厚肉粗,殺力不是很強的肉盾型的存在,奈何在這等可怖的九重天修士滅絕神尼的面前,沒有肉盾可以抵擋她的法術,一記強力道法轟下來,什麼肉盾都成了渣滓。
這一番思忖猶如電光火石般的在腦海中劃過,陳閒心神大定,感覺自己的身形都偉岸了一些,目光也無比的堅定,體內的血脈之力飛速流淌着,肢體中的力量彷彿要爆發而出,那是血脈渴望一戰的呼喚,吶喊。
陳閒加入戰場,不是悄無聲息的進入,而是直接高聲呼喝道:“義父,三位叔叔,你們準備反擊,我可以攔截住這漫天襲來的綠光洪流,不說能支持太久,我想一盞茶的工夫應該沒問題吧!”
“胡鬧,閒兒,你速速退下!”紫衣侯忍不住呼喝了一句,試圖勸阻陳閒這等自尋死路的行徑。
“大哥,實在不行,就讓我這個窩囊的四弟以身爲盾,爲你們帶着閒兒及錦兒逃遁贏得一線生機吧!”寒衣侯則發出了一聲悲鳴,沉聲說道。
“四弟,不可胡說,還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別忘了,我們體內還有內丹,還有可以與這滅絕以命搏命的機會。她這般不斷削弱我們體內的血脈之力,就是想讓我們透支出內丹中的力量,維持這個局面,如此她便可以穩操勝券,又沒有任何生命危險,真沒想到,這個滅絕神尼如此的老奸巨猾。”錦衣候則輕聲嘆着,如此提醒了一番,他們還有內丹自爆這一讓滅絕神尼無比忌憚的同歸於盡的殺手鐗。
這一聲警告,不但是提醒了其他三位侯爺,也等於是提醒了滅絕神尼,讓其也不敢太過跋扈,輕舉妄動。
如此以來,反而給了陳閒閃亮登場的機會,幾乎是彈指間,陳閒便飛身而上,騰空而起,直接竄入了那滾滾綠光瀑布之中。
“閒兒!”紫衣侯
一聲怒吼,體內的血脈之力爆發,直接將他上空的綠光洪流震得逆轉長空,徹底破碎。
其餘三位侯爺也紛紛效仿,一時之間綠光瀑布倒流,蔚爲壯觀。
這等力量並非血脈之力所成,而是因爲極度的憤怒,乃是心靈的力量,頓時爆發出超過一般狀況下的血脈之力,兩者一疊加,頓時殺力飆升,所以才瞬間逆轉這等一直被壓制的戰局,完成了奇蹟般的逆襲。
但四位侯爺可沒心情反擊,無比忐忑的看着那片綠光洪流,因爲陳閒已然沒入其中,只怕已然被沖刷了個屍骨無存,死無葬身之地。
讓人無比驚奇的一幕發生了,四位侯爺都瞠目結舌,目瞪口呆,難以置信的看着那片綠光洪流突然斷流,無數道玄黃之氣散射出來,天空一時間變了顏色,上方是一片綠海**,但玄黃之氣則形成了一道土牆一般的天塹,堪堪攔截住了這菩提樹的滔滔不絕的法術洪潮,便是四位侯爺這等見多識廣的高手也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奇景,一個少年竟然可以在九重天修士高手所御的菩提樹這一法寶下堅持了這般久,還抵擋住了一波又一波的攻勢。
陳閒的身形逐漸顯露出來,因爲綠光瀑布已然不在,在那淡淡的玄黃之氣中,陳閒懸浮在半空中,頭頂天地玄黃琉璃塔,神色怡然,氣定神閒,似乎也成了一個不世出的大宗師,絕代高手,說不出的倜儻。
看着半空中的陳閒,那絕代的風華,那無可挑剔的姿態,那沖天的豪氣,晨錦兒目眩神馳,迷醉不已,終於知道爲何會愛上了這個少年,那氣質實在是萬中無一,放眼天下,沒有第二個這等人物了,他也許不是第一,但絕對是唯一。
“天地玄黃琉璃塔!”滅絕神尼無比愕然的喊了一聲,有些傻眼了,先前還在嘲笑這個叫做陳閒的少年自尋死路,竟然敢一頭扎入那菩提樹上七七四十九顆菩提果所化的綠光洪流之中,絕無倖存的可能,豈料轉眼之後這個少年竟然頭頂天地玄黃琉璃塔,讓菩提綠光洪流徹底斷流了,這已經徹底超出了滅絕神尼的認知範疇,這麼一個小小的角色怎麼可能擁有這傳說中的比菩提樹還要高出一個層次的先天法寶。
天地玄黃琉璃塔不但是先天法寶,傳說琉璃塔後的力量足有一個小千世界在支持,玄黃之氣幾乎是無窮無盡,取之不盡用之不竭,連續防守之力無其他法器可以比擬,稱得上是持續作戰鬥法的第一防禦法寶。
雖然陳閒頭頂的這一琉璃塔與傳說中的那一天地玄黃琉璃塔似乎有些不一樣,似是而非,但那玄黃之氣卻絕對不容置疑,加上那出衆的防禦力,讓滅絕神尼不得不懷疑陳閒擁有的這一件法寶就是那修士們夢寐以求的無上防禦法寶。
“義父,你們還愣着幹嘛,快點反擊吧,我只怕頂不住多久!”陳閒話音剛落,頭頂上空的天地玄黃琉璃塔散發出的玄黃之氣突然黯然下來,顯然這般強度的對抗對於此刻的玄黃琉璃塔而言,還是有些不堪重負,玄黃之氣的循環轉換太慢,入不敷出,終於消失不見。
眼見陳閒就要被上空的菩提綠光洪流吞沒,但一道金光一閃,陳閒的身體已然消失不見,下一個瞬間竟然出現在滅絕神尼的背後,手中的神兵殺豬刀無聲無息的刺向這位九重天的修士。
間不容髮之際,那滅絕神尼竟然倏的消失不見,陳閒心神一凜,再度瞬移到了地面,再一看空中,自己先前所在之區域已然遍佈各種天雷罡風,簡直就是一個可以摧毀一切生機的地獄,若先前稍微遲疑那麼零點零幾秒,只怕自己已然灰飛煙滅,變成一捧骨灰,隨風飄揚,這一塊囚籠空間中,無處不在了。
“你這小小螻蟻,本以爲你真的擁有天地玄黃琉璃塔這等太古便存在的法寶了,比我那上古法寶菩提樹還要高一個層次的法寶,但我現在釋然了,你這玄黃琉璃塔,得其形,不得其神,搞了半天只是一個贗品罷了,不過也算一件不錯的法器了,以海量的玄黃之氣祭煉出這麼一個華而不實的法器,那個煉器的傢伙只怕是有些大愚若智了。”神尼滅絕一陣嘲諷,極盡挖苦之能事。
陳閒沒有答話,還在因爲先前那遲疑的瞬間而後怕,一個不慎,面對這等九重天的修士高手,就是粉身碎骨,瞬間斃命的下場,若要鬥法,只能不停的變幻方位,以遠程法術或者神通爲主要攻擊手段,這近身攻擊,哪怕有神兵在手,都是以身犯險,一旦近身範圍便縮小到了方圓幾米,根本無法從容逃脫,也無法避開那等瞬發的法術,何況還不知道對手有什麼法寶,一旦被束縛了,哪怕是一秒的時間,也足夠讓九重天的修士高手將陳閒這等四重天境的玄士凌辱蹂躪殺害個數十次了。
滅絕神尼沒有機會對陳閒施展殺手了,因爲四位侯爺藉此機會已然脫困,凜冽反擊之勢已然形成,鋪天蓋地的都是各種龍蟒血脈的玄功神通,沒有太多的花俏,只有強橫無匹的力量,硬生生的碾壓而去,加上整個空間已然變成
了囚籠,即便是神尼滅絕也沒有什麼騰挪之術可以避讓這等漫天玄功神通,只能硬抗或者法術化解。
如此一來,滅絕神尼也有些手忙腳亂,以一敵四畢竟還是有些下風,若不是菩提樹不時散射出一道道綠光破去了些許玄功神通,只怕這四大侯爺的狂暴攻勢,多少也會讓滅絕神尼受創。
暴風驟雨般的玄功神通攻勢畢竟無法持久,四位侯爺體內的血脈之力越來越稀薄,一旦透支血脈之力,那就等於要消耗修爲的本源,也就是那顆內丹的元氣之力了,每一絲元氣的泄漏與透支,都要日後花費數倍的時間修煉來彌補。
四位侯爺也無計可施了,已然到了懸崖邊上,到了絕路。
對於無雙城內他們擁有的一些殺手鐗及麾下的強悍戰將們,都無法派上用場,在這等九重天的絕世修士面前,不是可以靠數量的人海戰術可以擊殺的,徒然送死,因爲修士借用的乃是天地之力,天地之力無窮無盡,哪怕殺個一天一夜也不會感覺到疲憊,而一些侯爺們收藏的法器及法寶平日用來對付一些來犯之敵甚至寒潮赤潮中的巨獸及鬼魂都有相當大的殺力,但對於滅絕神尼,可以說這些法器法寶與破銅爛鐵一般,毫無用處,反而會起到一個反效果,浪費了一次大好的進攻機會。
窮途末路之際,反而是陳閒再度挺身而出,在各個空隙中施展出了天蠶血脈玄功的種種神通,以束縛與罡煞這兩種神通爲主,加上召喚出來的骷髏王小白施展出的寂滅、恐懼及死亡之指這三大君王神通,多少給了神尼滅絕一些實質性的威脅,讓其也小心翼翼,不敢犯錯,見招拆招,沒敢冒進突襲。
陳閒的底細,神尼滅絕一時之間也有些琢磨不透,不明白這個少年怎麼這麼多手段,那身邊的小白骷髏施展出的神通也讓自己十分忌憚,那恐懼神通到還無所謂,自己的道心已然圓潤,無驚無喜,但那寂滅與死亡一指的神通卻多少有些威脅了,雖然機率太小,不大可能讓自己直接湮滅,不過那潛在的微乎其微的必殺一擊還是讓滅絕神尼的心神之湖泛起了一絲漣漪,這一漣漪赫然是因爲驚悸畏懼。
天蠶寶寶分身陳閒也已然召喚而出,不停的施展出束縛這一神通已然讓滅絕神尼的身形轉換及施法多少有了一點阻礙,不再如先前那般圓潤如意,給四位侯爺也減輕了不少壓力。
一道又一道的法術對着陳閒呼嘯而去,但陳閒身法如鬼魅還算了,每次瞬移都是帶着骷髏王小白及天蠶寶寶三人一起,根本不給滅絕神尼一舉擊殺的機會。
這蟒首囚籠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對於陳閒來說,也是一片廣闊的天地,瞬移閃避忙了個不亦樂乎,但只要是瞬移到了準確方位目的地之後便瞬發玄功神通束縛與罡煞,天蠶寶寶與骷髏王小白也是如此,三人形成了一個游擊隊,打一槍,換一地,再放一炮,讓滅絕神尼都有些頭痛。
追殺嘛,殺不到,無法鎖定目標,不追殺,讓這三個傢伙不斷騷擾自己,尤其是有幾種神通很是討厭,似乎還能疊加持續時間,還有那麼萬分之一的可能將自己重創甚至擊殺,多多少少有些心寒。
如果就這般死在了一個四重天的玄士手中,還是一個弱冠少年,滅絕神尼這一世兇名,可謂是蕩然無存,成爲宗派中永遠的笑柄了。
因爲這般,滅絕神尼更加不敢大意,第一次產生了那等如履薄冰的感覺,只是四位侯爺的確已是強弩之末了,各種血脈玄功神通殺力大不如前,若不是陳閒施以援手,只怕已然有了傷亡。
瞅準一個戰機,滅絕神尼再度施展出劫難指這一法術,颼颼就是數十道指風,幾乎是瞬間完成,形成了一天羅地網,朝紫衣侯籠罩而去,讓其避無可避。
劫難指殺傷力巨大,可以洞穿一切,此刻的紫衣侯的護體巨型方盾早已經不在,靠着自身的血脈玄功的神通似乎有力有未逮,抵擋這一波攻勢,形勢危急,可謂是性命攸關。
關鍵時刻,又是陳閒挺身而出,力挽狂瀾,直接以身體爲盾,攔在了紫衣侯的前方。
“就怕你這個小兔崽子東躲西藏,現在可好,送上門來了,這一番劫難指網還不將你徹底撕裂成一塊塊模糊的血肉!”滅絕神尼的嘴角也泛起了一絲獰笑,冷眼看着即將死去的那個讓其無比厭惡的少年。
當!一聲清脆的聲音響徹天地,陳閒頭頂上再度出現了天地玄黃琉璃塔,玄黃之氣如垂髫柳條一般四處飄散,那可洞穿一切殺力無窮的劫難指沒入了玄黃之氣中,如泥牛入海,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如水遇海綿,被吞噬了個乾乾淨淨。
“忘了告訴你,我這玄黃琉璃塔,也許是贗品法寶,但也絕對不是你想象中那麼不堪!”陳閒對着神尼滅絕一陣擠眉弄眼,嘿嘿笑個不停。
滅絕神尼哪裡被這麼調侃,取笑過,一張慘白的臉瞬間漲成了紫紅豬肝色,下一刻,只怕即將暴走,殺戮個天翻地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