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傷痛,蘇沐璃曾以爲,已經猶如潮水般涌現。但不久後她才恍然大悟,那些短暫的煎熬,不過是爲了長期的分別而出演的預熱。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蘇沐璃雙手抱着膝蓋,靜靜地坐在長椅上,看着人來人往,川流不息的人羣。已經九點了,她卻始終坐着,沒有站起來的打算。緊緊地拽着手機,卻始終沒有想起。眼淚已經流過,被風吹乾。疼疼的感覺,刺激着她的感官。“他,真的那麼討厭我嗎?”蘇沐璃苦澀地想着。
此時,蘇沐璃忽然覺得,這段婚姻,是否正確。結婚了,確實便幸福了。但她卻因爲愛上凌子逸,而變得患得患失,總是擔心他會悄然離開。與其要在擁有後失去,到不成不曾擁有過。不曾到過天堂,就不會知曉地獄的殘酷。
猶豫了許久,蘇沐璃最終還是沒能忍住心中的渴望。今天是他的生日,就算他任何討厭她,她也不會在這個時候上演離家出走。這麼想着,蘇沐璃站起身,捶了捶發麻的雙腿,一瘸一拐,慢慢地往凌家大宅走去。
蘇語昕站在門口,不停地四處張望。都這麼時間了,他們倆怎麼都還沒回來?該不會出什麼事了嗎?心中被恐懼所侵佔,蘇語昕的臉上寫滿了擔心。“小璃,你回來啦!”看到蘇沐璃,蘇語昕欣喜地走上前,拉着她的手。
瞧見她,蘇沐璃連忙將負面情緒收藏,露出溫和的笑容,問道:“媽,天有點冷了,你幹嘛站在這裡呀,小心感冒了。來,我扶你進去……”
朝她的身後張望了下,蘇語昕疑惑地問道:“怎麼,子逸沒和你一起嗎?”
話音未落,蘇沐璃的心咯噔一聲。雙手抓住她的手,蘇沐璃緊張地問道:“子逸還沒有回來嗎?”
不明白她的表情,但蘇語昕還是如實地回答:“是啊,還沒回來。出門前,子逸說是去見你的。怎麼,你們倆沒遇見嗎?子逸除非有事,要不然很少大半夜的都沒有回來。該不會出什麼事了吧?小璃,要不然你打個電話給他,確認確認情況?”
什麼,他還沒回來!憶起分別前凌子逸那失神的模樣,蘇沐璃的心頓時抽緊。飛快地轉身,蘇沐璃一邊跑着,一邊衝着蘇語昕揮手喊道:“媽,我突然想起還有點事情沒處理,晚些回來!”
看着蘇沐璃飛奔而去的背影,蘇語昕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孩子最近是怎麼了,老是各種狀況。她和子逸,該不會出狀況了吧?”想到這個,蘇語昕不禁擔心。她的生活已經夠不幸了,她不希望蘇沐璃會重蹈她的悲劇。能夠和心愛的人在一起,那是一種幸福。而她,卻是不幸的。
腦子裡一片空白,此刻的蘇沐璃,只是單純地想要找到凌子逸。坐車前往公寓的路上,蘇沐璃自嘲地笑着。她不明白心裡爲何篤定凌子逸依然在那。但或許,是她的希望也說不定。“他應該不會和她在一起吧,應該吧……”蘇沐璃不停地寬慰自己。
站在自家公寓的大門前,蘇沐璃不禁猶豫了。如果他真的在這,她又該和他說些什麼?依然清晰地記得,他趕她走時的絕然,就這麼出現,豈不是太失面子嗎?可是……掙扎許久,蘇沐璃終於從口袋裡掏出鑰匙,對準鑰匙孔,扭動門把。走入客廳,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蘇沐璃苦澀一笑:“我真是愚蠢,竟然以爲,他還在這裡……”
靜靜地站在原地,啪啪,淚水緩緩地滴落。擡起手,苦笑地把淚水抹去,蘇沐璃轉身,失神地往玄關處走去。或許,凌子逸真的和安玥慧在一起……
就在她的雙腿即將跨出玄關的時候,敞開的房門,卻引起了她的注意。她記得,她把所有的門窗都關好了,莫非……帶着疑惑,蘇沐璃一步一步地朝着臥室走去。纔剛走至門口,一抹高大寂寞的背影,映入眼簾。一片漆黑之中,凌子逸正背對着她,靜靜地注視着窗外的景緻。看不到他的臉,卻可以感受到一股令人窒息的壓抑。他怎麼了?
蘇沐璃在原地駐足了許久,眼裡滿是糾結。而凌子逸依舊筆直地站着,彷彿絲毫都沒有注意到,她的到來。鼓足勇氣,蘇沐璃邁開步子,緩緩地朝他走去。站在他的背後,顫抖地伸出手,慢慢地擡起,落在他的腰上。凌子逸的身體頓時一怔,深深地呼吸,嗅到她的味道,這才放鬆了身體。
沒有出聲,蘇沐璃就那樣抱着他,將腦袋靠在他的背上,安靜地佇立。凌子逸同樣沉默,仿若時間在這一刻靜止。不知道過了多久,凌子逸低沉的聲音傳來:“對不起。”
很少聽到他道歉,蘇沐璃先是一驚,隨後淺淡一笑:“爲什麼道歉?”
雙眼注視着黑暗中的世界,凌子逸的眉頭微微地鎖着。隨時時間的流逝,他的心終於恢復平靜。可就算如此,想起剛剛的畫面,卻還是……“我不該衝你發火。”凌子逸簡單地解釋。
聞言,蘇沐璃淡然一笑:“或許你有原因。”其實,蘇沐璃寧願相信他有原因,也不願意相信,他的心裡,因爲有了別人,而這樣厚此薄彼。
接下來,又是一番沉默,誰都沒有開口說話。就在蘇沐璃以爲,今晚就將這樣度過時,凌子逸艱難地開口:“今天,也是我媽媽的忌日。”
倏地張大眼睛,蘇沐璃的眼裡說不出的驚愕。今天,是凌子逸媽媽的忌日?此刻,蘇沐璃忽然不知道該如何描述此刻的心情。“對不起……”蘇沐璃真誠地道歉,她有些明白凌子逸發火的原因,不由低下頭。
轉過身,冰涼的指尖撫摸上她的臉頰。黑暗中,她的眸子泛着光,十分漂亮。“那一天,是我生日,媽媽爲我去買了個大大的生日蛋糕。卻不曾在回來之後,就聽到爸爸和那個女人的談話。激動之下,不小心從樓上摔下去。”凌子逸簡單地陳述過往的經歷,“當我趕到時,媽媽的手中還緊緊地抓着蛋糕。只可惜,蛋糕全被壓扁。”
想起剛剛凌子逸看到蛋糕時的異
樣,蘇沐璃的眼裡泛着心疼。在凌子逸的心中,或許對自己還有自責吧。如果不是替他去買蛋糕,或許就不會……拉着他的手,蘇沐璃安慰地說道:“對不起,勾起你的傷心事。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不要再去想了。子逸,我不想看你不開心。”
凌子逸沒有回答,只是雙手卻有些顫抖。像是壓抑着什麼,凌子逸繼續說道:“從那以後,我再也不過生日。所以剛剛看到你準備的蛋糕,我纔會生氣。對不起,不該對你發火。”
搖了搖頭,蘇沐璃擡起頭,認真地說道:“是我有錯在先,你朝我發脾氣是應該的。子逸,以後我會小心的。過去的事情,我們就讓它過去吧。”
溫柔地將她拉入懷中,摩擦着她的發,凌子逸的痛楚在這一刻宣泄而出。隱藏了多年的秘密,終於找到可以傾訴的對象。“嗯,好。”凌子逸淡淡地應道。
雙手緊緊地環着他的腰,埋在他的懷裡,蘇沐璃小小地抱怨道:“不過以後可不可以不要那麼兇,我會傷心。我還以爲,你不要我了。”
心疼地撫摸着她的頭髮,親吻了下,凌子逸淺笑地回答:“傻瓜,你那麼好,我怎麼捨得不要你。”
蘇沐璃沒有回答,卻是柔和地笑着。她也希望,他們倆能夠好好地在一起,將這段婚姻,拉向更久的時間。只是,關於安玥慧,她卻還是在意了。“子逸,你早上是不是和……”蘇沐璃猶豫地開口。
“嗯?”疑惑地應了一聲,黑暗中,無法看清他的表情。
搖了搖頭,蘇沐璃淺笑地說道:“沒事了。”原諒她的懦弱,她還是沒有勇氣,接受任何他可能不愛她的話語。蘇沐璃是個死心眼的人,一旦愛上了,就會深愛,乃至萬劫不復。
或許正如蘇沐璃所說,該讓過去的事情,隨風消逝。脣角揚起一抹笑容,凌子逸彎下腰,打橫將她抱起。緊張地抓着他的脖子,蘇沐璃滿是緊張地問道:“子逸你……”
感覺着她的溫暖,凌子逸冰冷的心,終於有了感覺。彎起一側弧度,凌子逸壞笑地說道:“今天是我的生日,你要送什麼禮物給我?”
想起還躺在客廳裡的蛋糕,蘇沐璃一臉鬱悶地說道:“我本來想親自做個蛋糕給你的,沒想到……所以現在,我已經沒有什麼禮物了。”
原來那個蛋糕,是她親手做的,凌子逸的心裡一陣懊惱。剛纔,確實是他太激動了,纔會……“在我眼裡,還有一份禮物,是我最想要的。”注視着她的眼睛,凌子專注地說道。
呼吸徒然增快,蘇沐璃只覺得心臟快要噴發。他的雙眸裡,含着炙熱的情感。“是什麼?”蘇沐璃一臉忐忑地問道。
皎潔的月光下,她的面容十分精緻。笑容噙滿他的眼,凌子逸壞笑地說道:“老婆,該給我一個兒子了。”話音未落,凌子逸便抱着蘇沐璃,步履沉穩地往走向大牀。
今晚,是該好好造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