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曉龍的老家邯縣是邯江市下轄的唯一的一個縣。
前清的時候,邯江三縣以邯縣爲首,邯江之名就來自於邯縣的“邯”字。辛亥革命時期,邯江地區起義的第一槍是在崇元縣打響的,當時的邯江革命軍政分府就設在崇元縣衙。從那以後,就以崇元縣爲市區所在地一直延續至今,邯縣成了郊縣以農業爲主。
改革開放初期,邯縣人抓住了農村社辦企業大發展的時機,邯縣的鄉鎮企業很是風光了一段時期,曾經一度榮登華夏經濟百強縣之首,號稱“天下第一縣”。
另外兩個縣級市相對距離市區較遠,而邯縣是最靠近市區的縣域。邯縣的城鎮化發展步伐也很快,周曉龍家所在的東湖塘村,由於處於邯縣和崇元區之間,事實上已經成了市區延伸的一部分了。
周曉龍這一路從火車站坐車回來,公交車就直接開到了家門口。下車之後,卻發現他竟然認不出家在哪兒了。
他記得離家的時候,這條大馬路纔剛剛動工,可現在已經變成了車水馬龍的一條主幹道了。詢問了一個路人,他才找到了回家的路。
看到眼前寫滿了拆字的這一片房子,他總算有些家的印象了。這也難怪,按照正常的時間軌跡,他只是離家才半年多,但事實上卻多出了將近二十年的人生歷程。眼前的一切讓他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也很正常。
沿着綠樹成蔭的小路走回家,眼前這一片低矮的青磚灰瓦,讓他回想起小時候的那些事來。
周曉龍的父母早逝,從小他就跟着外婆生活。他還能記起每當夏天來臨的時候,外婆抱着他去西瓜攤前撿拾那些吃西瓜的人吐到地上的瓜子,帶回家洗乾淨曬乾之後,坐在門前敲瓜子的場景。
暑假裡,就在這條小街上,幾乎家家戶戶門前都會有一張竹匾,那不時傳來的“噼噼啪啪”的敲瓜子聲堪稱老城一景。
炎夏的樹蔭下,聽着蟬鳴,看着外婆敲瓜子是周曉龍最開心的時候。
將存着瓜子的小竹匾平放在骨牌凳上,一方鐵砧和和一把小榔頭就是唯一的工具。外婆伸出二根手指拈住瓜子豎立在鐵砧上,用小榔頭敲擊瓜子邊緣,用力恰到好處,隨着一聲脆響瓜子便成兩瓣。
外婆的技巧純熟,隨取隨敲,雙手靈動,快速無比,令人眼花。而周曉龍想要學着外婆的樣子敲瓜子,可往往不是力道小了敲不開,就是力氣大了瓜子可能粉碎,有時還會敲到手指頭。
每當他敲到手指的時候,外婆就會笑着幫他拭去眼淚,將他的小手指在嘴裡嘬一下。說來也怪了,被外婆嘬過的手指,紅腫立消也不會感到疼了。
暑假過去,那外婆敲瓜子所得的工費,竟可以幫周曉龍交上半年學雜費,有時還能多些錢給他買雙藍布球鞋或者書包什麼的。新學期穿着新鞋揹着新書包上學時,內心的那種感覺,以周曉龍如今的上了大學的文化程度,也找不出一個恰當的詞來形容。
想到這些往事,周曉龍加快了腳步,往家走去。
“死老太婆,這宅基地本來就是我老公公留下來的。你造的房子?你造的房子你問問它,它能答應不!”周曉龍正要推開院門的時候,只聽院子裡傳來一個尖利的叫囂聲。
周曉龍聽到這聲音,猛地一推院門。
“哐當”一聲響倒是把院裡的人給嚇了一跳。
打開院門之後,周曉龍看到外婆被氣得簌簌發抖,正要衝過去抓撓一個胖女人。而胖女人身邊的一個身高一米八幾的壯漢竟然伸手將外婆推了出去。
周曉龍看着外婆被推搡開,眼看着就要跌倒,他立刻衝了過去一把抱住了外婆。
“外婆!外婆……你沒事吧!”周曉龍連聲呼喚着已經氣得面色煞白的外婆。
“曉龍……”外婆看到周曉龍之後起初是一臉驚喜,但隨即又有些擔心
的將周曉龍推開,挺身對着那胖女人說道,“蘇晉芳!你不用在我這裡無理取鬧,有本事你去法院告去!法院要是判我這房該給你,我老太婆立馬給你騰地方!”
這個名叫蘇晉芳的女人很明顯根本不打算和外婆講什麼道理。她轉頭對那壯漢說道:“阿剛!別管她,給我砸!”
那壯漢二話不說抓起一根門槓就要打砸。外婆一介老嫗手無縛雞之力自然是無法阻擋他們的暴行的。
周曉龍現在已經完全醒悟了。不管這些人幹什麼的,爲什麼要來他家鬧事。但至少有一點可以說明,他重生之前,外婆真正的死因他已經明白了。如果他還是和當年一樣沒有回家過年,那今天這場爭執和打砸,無疑外婆是無力反抗的。
幸好他重生了,也幸好他如今有了錢而不用在考慮路費和打工掙錢的事,選擇了回家過年。這才讓他正好趕上了這令人髮指的一幕。
周曉龍隨即衝過去,一拳打在了他的肩窩上。雖然周曉龍跟着吳紀釗學拳時間不長,但他超越常人的領悟能力倒是讓他佔先不少。攻擊力雖然差點,但對於這個只是靠着蠻力的傢伙來說已經是很大的打擊了。
噹的一聲門槓脫手,周曉龍隨後的一套組合連擊打得這莽漢一步步後退最終倒在了地上。
周曉龍一隻腳踩住了這莽漢的臉頰,怒道:“不管你們是誰!大過年的來我家鬧事……你信不信老子一腳把你的腦漿子踩出來!”
“你個野種,放開我兒子!阿剛!阿剛……你起來和他打啊!”這時那肥碩的蘇晉芳驚叫着撲了過來就要拉扯周曉龍。
原本週曉龍是不打算和這女人計較的,可當他聽到“野種”兩個字的時候,怒從心頭起,反手甩給她一個耳光。
“啪”地一聲就把這女人的一顆牙給打掉了!
“都給我住手!”就在這時從門外傳來了一個洪亮的吼聲,周曉龍的表舅鄧承東趕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