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漓帝都的夜晚,萬家燈火。屋內散射出暖黃色光暈的油燈,照亮了無眠的人兒。
蒹葭透過窗戶,呆呆的望着對面的屋子。那是宮雲晟休息的地方,有着微弱的光亮。
這麼晚了,他還沒有睡嗎?在做什麼?
無限的思緒涌入腦海。這便是想念一個人的感覺罷。雖然只隔了一座牆和一條走廊,雖然這樣近的距離她已經知足,但還是忍不住想要靠近一點,再靠近一點。
那扇門打開了。高大身影在蕭瑟月光下,竟然有着說不出的孤獨與傷痛。
他這個人,也會孤獨麼?蒹葭愣怔的看着他的背影,心裡五味雜陳。
原來這麼多年,她從未走進他的內心。她以爲他是千年玄冰做的,永遠不會露出冷漠或嫌惡以外的表情。
湖面倒映出他的影子,那張臉龐有些茫然失神。那是蒹葭從未見過的表情,帶着對未來的迷茫。隱約透出幾分脆弱與無力。
蒹葭心裡一陣抽疼。他又何必用冷漠來僞裝自己呢,心裡所有的痛苦都一起扛。
她輕輕關上了窗櫺。
於是,一夜未眠。蒹葭一閉上眼,就是那個蕭瑟的背影。
清晨。
雖然已是初秋,但氣候依舊溫熱,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郡王閣你也住過了,該回去了。”他與她漫步在花苑中。
他冷漠嗓音劃破寂靜的空氣,厭惡的語氣像一道驚雷,在她耳內炸開。
蒹葭停下腳步,雙眼錯愕。
他又要趕她走麼?爲什麼?她就這麼惹人討厭麼?爲什麼他就不能給她一點點希望?
狂風掠過,狠狠掀起她的衣襬。她的無助,眼裡的痛色,在他的心上印下深刻烙痕。
直到後來,宮雲晟每當想起那一幕,心如萬隻螻蟻啃食。
當然,這是後話。
“宮雲晟……”這次,沒有那句熟悉的“晟哥哥,”
他長眉皺了一下。
“你當真如此討厭我?”蒹葭幾乎是哽咽着說出來的。
他轉過身,依然留給她背影,“時間不早了,你該回去了。”
“不,”她眼瞼處清淚滴落,“這應該是最後一次了。如果你說是,那麼,我就永遠消失在你的面前,不會再玷污你的眼睛。”
爲什麼,突然想放棄了?蒹葭也不知道,或許,是在拿自己十多年的陪伴做賭注,賭宮雲晟是在乎她的,雖然她自認爲贏的機會微乎其微。
他臉色難看起來,雙拳緊握。
西南山。
卿漣一行人一路走着,便到了營地。
他們是掐準了時間到的,剛剛好,不快也不慢,顯得低調。
她也沒心思看最後到底是誰拿到了皇帝當年御駕親征時代表着無上榮耀的戰袍,只是感覺整整騎了四個小時的馬腰痠的不行,屁股也好痛,總之整個人都不好了。
卿漣擡頭望向夕陽,刺眼的日光,落日的餘暉讓她驀地一陣眩暈。
她勉強支撐住自己搖搖欲墜的身體,走進了營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