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內,茶香嫋嫋。一襲雪色在青色背景的襯托下,不染一絲塵埃。他眉宇深沉,微微眯着眼,不知在想些什麼。
“紙鳶姑娘特地來見本王,所謂何事?”
清雅的嗓音緩緩溢出,雙眸微斂。
“漓夜……”
她看着他冷淡疏離的樣子,眼眶有些紅了。
“你都快是皇帝的人了,這麼稱呼本王,實在是不應該,洛紙鳶。”
一字一句冰涼入骨,尤其是最後三個字,聽得她眉眼一顫。他的雙眸不帶一絲一毫的感情,就這樣冷冷的注視着她。
他從來沒有對她這麼冷漠過,從來沒有。還是因爲她的隱瞞,傷了他麼。她真的很害怕,他先放棄了她。
亭外大雪紛飛,純潔的白飄飄灑灑,唯美的畫面,氣氛卻十分緊繃。
“漓……你再等等,好不好。”
如今她總算體會到有苦不能言究竟是什麼滋味了,當初司徒漓夜爲了蛇毒的解藥騙她說自己愛上了雲若淺,這種痛,大概都是差不多的吧。
雪花落在她濃密的睫毛上,卿漣芊指緊扣着茶杯,不動聲色的往他的那杯茶裡滴入一滴液體。
他忽然笑了,卻冰冷萬分。
“洛姑娘,哦不,應該是未來的皇后娘娘,你有什麼資格,對本王這樣說這樣的話?”
她看着他習慣性的喝下那杯茶,吊着的心這才安穩幾分。
“漓夜,你別怪我。我真的不能說,真的不可以。”
話音才落,卿漣轉身走的飛快,彷彿身後有洪水猛獸似的。她真的怕,夜流深全程監視着她,一旦他啓動詛咒那麼司徒漓夜必死無疑。今天她好不容易甩開那些眼線,就抓緊時間來見他了。她簡直不敢想象他看到自己毒發的樣子,他一定會瘋掉的。
一定都會過去的,一定。
他黯然坐在亭內,視網膜中彷彿還殘留着白色狐裘大衣的衣角,和她飄揚的墨色長髮。
到底有什麼是不可說的。說到底,還是不信任。
眼中滑過苦澀,石桌上的瓷杯應聲而落,碎了滿地。他彷彿還可以看到,碎片上映出了他們的影子。
“紙鳶姑娘,你可聽說右相因爲密謀造反被株連九族了?罪名還不止造反呢,還有結黨營私,貪污腐敗……姑娘你不知道,行刑當日,全府上下二十多個人頭落地,真是太可怕了。只要是和右相家有些關聯的,官高的被停職,財產充公,官低的都被髮往邊疆了,還有的是親戚,拖家帶口的浩浩蕩蕩的有上百人呢……”小丫鬟回憶起來似乎還是心有餘悸。
卿漣將指甲嵌進了掌心裡,眼睛死死的瞪大,“你說的是真的?”
“千真萬確,我有個姐妹在御前奉茶,看的可是一清二楚呢。”
夜流深,他終於要行動了麼。右相一死,大部分軍權就落到了夜流深手裡。這樣一來,他也算成功鞏固了皇權。
他竟然那麼狠絕的殺了全府的人,真是滅門之災啊。雖然從那時起就知道他是一代帝王,是不可能幹淨的,可是知道事實的時候還是有些不敢相信。他怎麼會變成這樣,那些人可都是無辜的啊。
她一直都認爲夜流深是她如今唯一的親人,可是一直都沒有想到他居然是這樣的人,簡直是個暴君,濫殺無辜,手段狠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