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些庸醫,統統給我滾下去!”墨君昊一腳踢翻了卓慕凝牀前放着的銅盆,怒道。
面前十幾個大夫以及七七八八的侍婢,全都跪地上,七嘴八舌地向墨君昊求饒。
“請王爺饒命,臣等無能,罪該萬死。”
“王爺息怒,夫人的確是傷得太重。”
……
“本王不要聽你們這些廢話,統統滾蛋。”墨君昊怒不可遏,將所有的大夫都趕走之後,忽然覺得背後一片冰涼,原來不知在什麼時候,他的衣衫已經被冷汗溼透,數九的天氣中,他不禁打了個冷顫。
想到人更加冰冷的身體,墨君昊吩咐道:“再命人加些炭火來,再去取些被給卓姨娘蓋上。”
素梅從回府之後便一刻也沒有離開過卓慕凝,她哭了又停,停了又哭,來來回回地折騰,雙眼已經紅腫如桃。她垂着頭,懨懨地蜷在卓慕凝身邊,方纔還活蹦亂跳的主,怎麼會在一眨眼之間就變成了這個樣,素梅想不通。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眼看着卓慕凝的臉色越來越蒼白,素梅握着她的手,突然想到了姚半仙先前來時贈給卓慕凝的一瓶傷藥,那時候她還不以爲意,可是卓慕凝卻對那瓶藥十分寶貴。素梅抱着試試看的心態將藥瓶給找了出來。
她不敢將藥貿然給卓慕凝換上,便拿給始終留在卓慕凝身邊伺候的御醫王新元看。
“王大人,這瓶藥是先前我家主得高人所贈,您看是否能用?”
王新元將藥取來,倒了一點在手中,乳白色的藥粉,似是難以察覺原料如何,便道:“夫人的外傷並無緊要,只是這從傷口侵入的毒素實在是太霸道,如能去除毒素,傷勢自然可以痊癒。”
“可既然這是治傷良藥,換上也無所謂吧?”
王新元並沒有更好的辦法,便點頭道:“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素梅服侍着卓慕凝將姚半仙送來的傷藥換上,便實在是支持不住,趴在她牀邊睡着了。
寢室之外,墨君昊呆坐在桌旁,燭光將他棱角分明的的剪影倒映在窗上,他現在心亂如麻,絲毫沒有頭緒。
雞啼聲起,他這才驚覺已經就這樣過了,段思兒死前的話猶在耳邊迴響,七日,他只有七日的時間。若是能找到那個人,或許還能有辦法。
這麼想着,墨君昊便大步邁出了房間,門外的冷風灌了進來,他打了個激靈,便毫不猶豫地跨了出去。
素梅迷迷糊糊醒了過來,想給卓慕凝掖掖被角,卻見卓慕凝正睜着眼睛望她,素梅嚇了一跳,輕聲叫了出來,“卓慕凝,您醒了?”
卓慕凝的意識還很迷糊,她剛纔彷彿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中有人哭泣有人怒罵,還有一雙粗糙的手,總是憐愛地着她的臉龐,她極力想要回應,身體卻如同灌了鉛一般,根本就不聽她的指揮。
“素梅,我怎麼了?”卓慕凝啞聲問道。
素梅的眼淚怎麼忍也忍不住,一邊抽泣一邊回道:“主您替王爺擋了一刀,可是那刀上淬了劇毒,您還記得嗎?”
卓慕凝這纔回憶起受傷之前的事情,“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剛剛過了五更,怕是已經天明瞭,您能醒過來真是再好不過了,王爺也在外面等了一宿呢,奴婢現在就去通知他。”素梅擦了擦眼淚,強顏歡笑道。
原來才過了不過的時間,可是她卻覺得如同數日般那樣遙遠,竟然連時間跟空間的概念都模糊了。
卓慕凝並沒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有什麼起色,她道:“不必勞煩王爺了,素梅,我怕是並沒有什麼好轉,身仍覺得難受,困得很,怕是一會兒還得睡。”
素梅搖頭道:“主您別再睡了,奴婢這就去請王大人給您瞧瞧是怎麼回事,您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奴婢也……奴婢也跟着您去。”
卓慕凝笑道:“丫頭真不會話,也就是跟着我,你要是跟着別的主,還不知道要吃多少苦頭呢。”
“姨娘您知道奴婢拙笨就好,素梅此生絕不侍奉二主,就算是爲了素梅,您也一定要好起來呀。”
“罷了……罷了,我命不由我,素梅,我乏了。”卓慕凝完便昏昏沉沉地又睡了過去,任素梅怎麼叫都不醒。
素梅起身去找王新元,卻見外室早已沒了墨君昊的身影,王爺怕是乏了先去休息了吧,素梅雖然這麼想到,但心底仍有些埋怨王爺的薄情。
王新元趴在桌上憩,這沒閤眼,也將他折騰的夠嗆。
“王大人,我家主剛剛醒轉了一會兒現下卻又睡了過去。您快來瞧瞧吧。”素梅急道。
王新元聽卓慕凝剛剛醒過,頓時來了精神,忙進屋去給卓慕凝請脈。
王新元略微沉吟一會兒,將卓慕凝的手放進被褥裡蓋好,道:“夫人現在的脈相倒是比先前穩定了許多,只是好轉的跡象並不明顯,在下現在也不敢斷言到底如何。”
素梅一聽王新元這樣一,頓時急得眼淚又要下來,“王大人,您的意思是我家主真的就沒有救了嗎?”
王新元也是被卓慕凝和素梅之間的主僕情意所感動,道“素梅姑娘,你先不要着急,夫人吉人自有天相,定會逢凶化吉的。”
晌午,左梓玥和周清雅各自都來看過,周側妃都是哭得情真意切,不死左梓玥那般乾打雷不下雨,做作的她都看不下去。
周側妃拉着卓慕凝的手道:“妹妹怎的就這般傻,你對王爺的情意姐姐平時也是看在眼裡的,怎的妹妹這樣福薄,還沒好好得王爺的寵愛就遇到這樣的事情。”
左梓玥嘆道:“誰不是呢,昨個兒妹妹還好好的,怎麼一眨眼之間居然就碰上了這種事情,那個狐狸媚,平時就不見她像個好東西,竟然能做出這般下賤的勾當來。”
周清雅止住了淚水道:“這些大膽的賊人,竟敢連皇上御賜的人也掉包,真是吃了雄心豹膽,若是當日傷到的是王爺,可怎麼是好。”
“這些歹人的如意算盤不就是要打到咱們王爺頭上來麼,這女人也真是沒心肝,虧得咱們王爺平時還對她這般好。”左梓玥憤憤不平道。
“如今什麼也沒有用了,人都死了,倒是真應該抓個活口,問出誰是幕後主使。”周清雅道。
站在左梓玥身後的趙嬤嬤始終心伺候着,然而這時,她卻低頭緊緊攥住了手中的繡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