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司徒音回去後如何佈置暫且不提,陶墨這邊卻是風風火火的操辦起來了。
由於海公公宣旨時正值鬧市,陶府外的小商販們有幸聽全了聖旨上的內容,就這樣,一個上午的時間,七皇子和陶十小姐定親,從此入贅陶府這件事,就在幾位商販的嘴裡,一傳十十傳百的傳遍了京城上下。
原本還有人將信將疑,認爲皇上無可能讓皇子入贅的,在看見陶府衆人毫不掩飾的掃蕩成親用品後,儘管仍舊覺得不可思議,但也紛紛表示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之所以用“掃蕩”這個詞呢,並不是故意誇大,而是陶家的九兄弟每進一家店,出來時,但凡與婚禮沾邊的東西,全被幾人包攬了!
其實本用不了這麼多,但是幾人表示,自己從小捧在手心的妹妹就要嫁人了,婚禮上的一應佈置,當然要挑最好的來!
雖然幾人都以成家,但佈置婚禮這種事還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在挑選物品的時候,也只好兩眼一摸瞎,讓店主各來一份送去陶府。
反正目前婚期還未定下來,時間上還有富裕,所以,他們有的是時間來慢慢選出喜歡合適的物品。對於此種完全屬於極度浪費的行徑,陶遠熙幾人表示,他們完全不在乎好嗎?有錢,就是任性!
陶家這般大掃蕩的行爲可樂壞了京城賣喜事用品的商家,一個二個紛紛招呼店小二將倉庫裡尋常人家買不起的存貨搬到店裡放着,就等着陶氏兄弟看中了買回家去!
陶遠熙和陶遠彬,陶遠明看幾個弟兄表現不錯,也放下心離開去選房子了。
海公公臨走時警告般的提示,幾人自然不會忘記,想想陶墨成親後如果一直住在陶府確實也不方便,一羣人就琢磨着在陶府周邊挑一個好房子。
房子的佈局裝修什麼的倒是無所謂,主要還是看房子和陶府的距離遠近。
嘴上說着容易,但是實際上的操作還是有些麻煩的。畢竟處於鬧市中心,周邊的房子都已有人居住了,找個房子已經很難了,想要在陶府周邊找一個即舒適又寬敞房子,更是難上加難!
陶遠熙一行三人看了一整天,也沒找到讓他們滿意的,不是太遠了,就是太小了,總之三人挑挑撿撿,竟沒有一套滿意的房子!
陶遠易,陶遠書,陶遠仁三人平素對那些飾品頗有心得,就自薦去爲陶墨挑選陪嫁首飾了。
陶遠志,陶遠和,陶遠清自然是去尋了京城中最好的繡娘,帶着她回陶府爲陶墨制定嫁衣。
按理說,這嫁衣應當是陶墨自己親手做的最好,但是幾人想了想陶墨的繡工,覺得還是不要讓自家小妹在婚禮上出醜了。
安靜了許久的陶府,因爲陶墨的親事忙碌起來了。
而京城裡的人,對這場婚事也是津津樂道。
朋客來酒館。
“哎,王老頭,你聽說了嗎?”李屠夫拿着酒杯的手遮住嘴角,壓低了聲音問着同桌的王來福。
“你說的是……?”
“七皇子。”
無需更多的提示,王老頭恍然大悟,道:“你說這個啊!早就傳遍了。”
“我跟你們說,我表舅的兒子是在陶府當幫工的,他跟我說……”
隔壁桌的一箇中年人聽見他們之間的談話,忍不住湊了一腳。
慢慢的,大廳裡的人都聚集在中年人四周,聽着他所謂的“內部消息”,人羣中偶爾還會傳來幾聲驚呼。
無論什麼時候,富貴人家的八卦都是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真是搞不明白宮裡的那位是怎麼想的,居然讓殿下入贅區區一介商戶!”二樓包廂內,靠窗而坐的男人將樓下的一切盡收眼底,拿起酒杯猛灌一口,杯子與桌子碰撞發出的聲音,在寂靜的包廂內清晰無比。
“呵,”坐在他對面的男子莫飛輕笑出聲,“陶家可不是一般的商戶。”
“哼,”靠近窗邊的男人也就是霍楠不屑的哼了一聲,道:“就算他陶家是首富,也改變不了他們是商人的本質。”
士農工商,商爲末,在這個時代,人們對商人是極爲輕視的,儘管陶家是南國首富,也無法改變人們心裡對商人的不屑,對陶家那隱在心底的輕視。
“莫飛,你說殿下爲什麼會突然同意這門親事了呢?他之前不是……”很反感嗎?到嘴邊的話因爲莫飛看過來的視線而吞進了肚子裡。
“霍楠,今日這話我就當沒聽到,”莫飛掃了霍楠一眼,“殿下的心思,可不容你我猜測。”
想到殿下的一些手段,霍楠冒了一身冷汗,討好的對莫飛笑了笑,“你放心,我一定記住了,絕對不會忘記!”
莫飛也懶得再和他爭辯,拿起酒杯晃了晃,看着杯中原本平靜的酒水泛起層層波瀾,低垂着頭顱,掩下了心中的思緒。
“這天,馬上就要變了。”
“是嗎?”霍楠疑惑的伸頭打量了一會兒窗外的天氣,沒發現什麼不同,“我看這太陽挺好的,也沒有變天的徵兆啊!”
莫飛被噎了一下,瞪了一眼霍楠,放棄般長嘆一聲,“真真是個榆木腦袋!”
……
皇宮內院,賢妃所在的芷羅宮。
三皇子一下早朝,就急匆匆的往芷羅宮趕去,剛踏進宮門就扯開嗓子大聲呼叫,“母妃——”
聽到自己那個不成器的兒子的呼喊,賢妃皺了皺眉頭,慢悠悠的從內殿走出去,“喊什麼喊!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在我這裡嗎?”
司徒啓被賢妃的輕喝嚇了一跳,反射般站直了身子,規規矩矩的一鞠躬,向賢妃行禮,“兒臣向母妃請安了。”
“嗯,”賢妃在宮婢的攙扶下坐在主位,漫不經心的將衣角上的皺褶撫平,“如此慌張,所謂何事?”
“母妃莫非尚未聽聞?”
“嗯?發生了什麼嗎?”賢妃伸出手掌,仔細的觀察染在指甲上的蔻丹,彷彿天底下再沒什麼東西能夠吸引她的注意力。
“……”司徒啓看了看周圍的宮人,並未開口。
賢妃皺眉,吩咐道:“你們都下去吧。”
“諾。”訓練有素的宮人一齊行禮往外退。
“現在可以說了吧?”
“方纔在朝堂上,父皇下旨命禮部
同欽天監爲司徒音選個好日子,擇日完婚!”
“什麼?”鮮豔精緻的指甲一用力,竟被硬生生的掰斷了!
“皇上竟然給司徒音那個孽障賜婚了?!”
司徒啓幸災樂禍的笑了笑,“母妃莫生氣,父皇給司徒音那小子選的王妃,名聲可不怎麼好聽呢。”
“哦?”驚覺自己方纔的失態,賢妃平復了心情,問道。
“就是那位陶十小姐!”
“陶十小姐?”
司徒啓一拍額頭,“一時興奮,竟忘了母妃你深居內宮,不知道這些市井之言。”
“在京城,這陶十小姐的大名,可是讓人如雷貫耳呢!”
“哦?”賢妃一下子倒是提起了興趣,“這宮城外,竟有如此人物?”
“這陶十小姐平生不愛其他,就喜歡賭博,耍得一手好賭術,”司徒啓頓了頓,繼續道:“這京城大大小小的賭場都被她逛了個遍,幾乎成了每個賭場拒絕進入的人。”
“呵~”賢妃拿起手帕掩脣輕笑,“倒是個有趣的人兒,就是不知道咱們的七皇子是否有福消受了。”話語中滿滿的都是幸災樂禍。
當年淑妃那個賤人處處壓她一頭,好不容易將她拉了下來,沒想那個和賤人長得有七分相像的賤種竟然被留了下來!賢妃不管怎麼想也咽不下這口氣,因此,這些年來沒少給司徒音下暗手。
芷羅宮內的母子二人相識一笑,默契的換了話題。
“啓兒,你父皇可有說司徒音成親後的王府建在何處嗎?”
司徒啓嘿嘿一笑,“說到這個,母妃,您絕對猜不到,父皇他怎麼說的!”
“快跟我說說。”
“父皇說,他念及陶氏夫婦的舐犢情深,決定讓司徒音入贅陶府!”
賢妃從愣怔中回過神,不顧形象的瘋狂大笑,“哈哈哈哈!”
“沒想到他司徒音也有這個時候!”
“淑妃啊淑妃,可憐你機關算盡,卻沒想到你兒子如今卻混到了如此地步吧!”
司徒啓在一旁看着賢妃略顯猙獰的面孔,被嚇得不停往角落裡躲。
他在還小的時候就知道,自己的母妃對淑貴妃極爲仇恨,簡直到了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的地步!
而每當他的母妃因爲想到淑妃而發狂的時候,就是司徒啓遭罪之時,久而久之,便也開始遷怒淑妃母子,處處與之作對。
眼角掃到司徒啓懦弱的樣子,賢妃將中的不屑隱去,手不自覺的撫上下腹,要是沒用那件事,說不定……
呵呵,如今說這些又有何用?當年牽扯進那件事的人,早就死光了,就算有心查,也不知道從何查起了。
“好了,這幾日你就安分點,別去招惹司徒音那個孽種了,”賢妃坐回凳子上,拿起茶盞,抿了一口,繼續說:“本宮也乏了,你先退下吧。”
司徒啓唯唯諾諾的走到賢妃跟前,猶豫着行了一禮,低垂着腦袋掩去了一切心思,“諾,兒臣告退。”
走出芷羅宮,司徒啓半路突然回過頭,默默的盯着芷羅宮的宮門半晌,轉身離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