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曇先生沒回答我的話,往後一靠,坐在椅子上默不作聲的看着我,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見他沒有說話的意思,便也沒再追問,轉而衝着飯館老闆招了招手。
“老闆,麻煩您按照八個人的量炒點熱菜,順便弄倆涼菜,全部打包帶走。”
原本我是沒有在這兒買夜宵的打算,但無奈啊,進人家飯館坐坐,啥也不點,這種事幹出來確實有點丟人,反正我是不好意思幹這種事的。
不過好在我們這一行人都沒吃東西,買點宵夜倒也不礙事。
聽見我的招呼聲後,那老闆笑着點點頭,隨即就鑽進了廚房裡忙活了起來。
“這事你幫不了。”曇先生忽然開口了,似乎又恢復了往常的冷靜,臉上的笑容親切無比,很容易讓外人產生好感。
“幫不了?”我笑道:“這話怎麼說啊?”
問他這問題的時候,我拿出煙來,給自己點了支菸。
在這過程中,曇先生一直都盯着我手裡的打火機看,什麼話也沒說,直到我把煙點上,他纔開口。
“你好像有點緊張。”曇先生說道。
“沒啊。”我笑容輕鬆的說:“你小子想多了吧。”
“撤手吧,這事你真的幫不了。”曇先生搖了搖頭:“上一回在廣西我們度生教讓了一步,這次要是繼續忍讓,說出去不好聽啊。”
“啥意思?”我咬了咬牙,忍住了即將出現在自己臉上詫異的表情:“你要插一手?”
“這不是插不插手的問題,袁哥,你對我的敵意可別那麼濃。”曇先生笑道:“你們是先生,以驅鬼鎮邪保護蒼生爲己任,我們也是先生,也以驅鬼鎮邪保護蒼生爲己任,大家都是一樣的啊,爲什麼你老是拿異樣的眼光看我們呢?”
我沒吱聲,默默的抽着煙,腦子裡在琢磨接下來應該怎麼跟他說話。
按照現在的情況來看,曇先生對我的態度還不算壞,起碼沒有那種劍拔弩張的感覺。
但這孫子可是把話挑明瞭啊,就是要讓我撤手,要是我硬着頭皮說個不字,這孫子會不會掀桌而起收拾我?
雖說曇先生的樣貌看着跟個女人一樣,身材也比我瘦了好幾個檔次,可我真不認爲自己能單打獨鬥搞得定他。
誰知道這孫子會出啥陰招呢?搞邪教的人能有幾個簡單了?
“如果我不撤手呢?”我試探着問了一句,雖說是試探,但語氣還是很硬的,顯得自己頗有底氣。
聽見我這話,曇先生很溫柔的笑了起來。
不得不說,要不是知道這孫子是男的,恐怕我還真得被這個笑容給迷一下,確實好看啊......
“你不撤手,那我們就只能玩一玩了。”曇先生笑道:“大家都是同行,雖然有句話叫做同行是冤家,但我不這麼認爲,我跟你還是別太傷和氣比較好。”
“你說的玩一玩是怎麼玩?”我小心翼翼的問道。
“當然是好好的玩一玩了.........”曇先生用手撐着下巴,笑眯眯的看着我。
是個人都能看出來這孫子開始囂張了,媽的,還沒說兩句話他就能飄起來?!
跟我玩葷的?!你小子還不是我的個兒!!
“好。”我一拍桌子,中氣十足的說:“雖然我不喜歡對着別人掏出傢伙的時候看見別人也對我掏出傢伙,但你是個例外,今兒哥哥我就捨命陪君子了。”
曇先生的笑容一僵,心虛的問我:“你什麼意思?”
“還能什麼意思,就是玩唄。”我笑道。
那瞬間,我清楚的看見曇先生嘟囔了兩下嘴,看那口型,應該是在說。
我操。
“說真的,袁長山,我真的不愛跟你打交道。”曇先生嘆了口氣,不再客氣的稱呼我袁哥,而是直呼其名:“真不知道瞎老闆是怎麼教出你這種後生的。”
“咋了?”我樂呵呵的問他:“感情你對我很失望啊?”
“也不能這麼說。”曇先生搖搖頭:“我只是不明白,爲什麼瞎老闆這種狠角兒,會教出你這樣的流氓後生。”
媽的這問題還不簡單?姓曇的腦子進水了吧?這還用得着問啊?!!
答案不就是瞎老闆比我還流氓嗎?!!
“你們是不是一直都覺得瞎老闆挺仙風道骨啊?”我試探着問了一句。
“難道不是這樣嗎?”曇先生一愣。
“嗯,就是這樣。”我嘆了口氣。
如果曇先生是自己人,而且不是那種大嘴巴,那麼我肯定會冒着被瞎老闆殺了滅口的風險,爆出瞎老闆的真實面目來警示世人。
但是.......唉.......這孫子既然誤會那就讓他誤會個夠吧.......
“這事我不能不管,既然來了,那我肯定得把事辦妥了才能回去。”我回頭看了一眼,見老闆還在廚房忙活,便沒有故意壓低聲音,直接跟曇先生攤了牌:“如果我就這麼走了,那以後這招牌可就立不起來了,砸了我的名是小事,砸了瞎老闆的招牌,那我的罪過就大了。”
“這已經不是砸招牌的事兒了,要是你不走,那我們就得玩到底,免得有人說我度生教怕了你們三教九流啊。”曇先生笑了笑:“你想救人,我也想救人,但我更想主持一下正義。”
說着,曇先生擡起手,指了指天花板。
“天不公,世無道,自當有人伐之。”曇先生說:“我師父就曾經跟我說過,如果老天爺不給某些人報應,冤孽也沒辦法給那些人報應,那就應該由我們來。”
我聽見這話,拿着煙的手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你啥意思?”我驚疑不定的看着曇先生:“你不會說......那些死人都跟你有關吧?”
“可以說有,也可以說沒有。”曇先生笑道。
我沒說話,等着他把話說明白了。
“那個冤孽其實跟我沒什麼關係,我只是給它帶了一下路,讓它找到了那幾個該死的人罷了。”曇先生說這話的時候,顯得很是輕鬆,似乎都沒有半點罪惡感,笑容從未消失過:“它殺人我可沒插手,那是要折壽的麻煩事,我可不幹。”
“媽的,我就說那冤孽怎麼會找到那個當官的,原來是你!”我恍然大悟的說道。
“是我。”曇先生點點頭。
“那冤孽是從哪兒來的?”我一字一句的問曇先生:“那老太太是不是咱們行裡的人?”
“這個我就沒必要告訴你了吧?”曇先生譏諷的看着我:“如果連這事你都得問我,那你也太廢物了。”
“操,跟我說話咋這麼不客氣呢?”我忍不住罵了一句:“剛纔還袁哥袁哥的叫,這麼快就原形畢露了啊?”
“你都說了,那是客氣,客氣完了,那也該不客氣了。”
曇先生站了起來,很親切的衝我笑了笑。
“這次我不會讓步了,所以你是成是敗,那就得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我聽見這話也沒有太過於慌張,抽着煙沒吱聲,等着這孫子說完“宣戰詞”。
“我不會直接對你出手的,那樣子太傷和氣了,既然是玩,怎麼說也得有個限度啊。”曇先生說到這裡的時候頓了一下,像是在想什麼。
很快,他就接着說。
“我要保的是那個老太太,但我想讓那些人渣死,所以啊,這幾天我都會帶着那個冤孽,找機會弄死他們。”曇先生自言自語似的說着,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笑容:“我只要不動用術法殺人就不會折壽了,幫冤孽出謀劃策應該是沒什麼問題的。”
“你覺得我收拾不了那個冤孽?”我冷笑道。
“任何術法,都會有相應的漏洞........”曇先生說到這裡便沒有繼續往下說了,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轉身便走出了飯館。
在這時候,我很清楚的聽見了他嘴裡說的話。
“我要殺人......你要保人......”
“我想看人死......你想見人活......”
“我們的道........不一樣........但人卻是一樣的........”
“等到最後.......或許你能明白........我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