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跟女人講道理永遠只有輸, 只有耍流氓才能贏。”李墨軒無奈地跟身邊的易揚說道。
“你咋了?”黑子好奇地攀上來問道。
“唐家的唐糖最近一直纏着我,我沒辦法,就蒙她說我早就有伴了。你簡直想不到, 之後每天都是不斷的電話騷擾啊。”
“不會吧?唐決也不管?”
“能管住倒好了。之後我跟她講道理、放狠話都沒用, 實在不能理解女人這種生物。倒是今天早上, 我直接親了她, 現在她就消失不見了。”李墨軒嘆氣, 給自己沖泡了一杯咖啡。
黑子、易揚和他三個人窩在公司的茶水間聊天,正巧兩個女同事進來。
“你剛剛真的看見楊惠啦?”一個女同事激動地問。
黑子聽見“楊惠”這個名字直接身體抖了幾下,那個驕縱的女人啊。他寧願被老大放到阿拉伯, 也不願意再見到她了。
“是啊,今天我跟她乘了同一部電梯。我在裡邊都沒敢說話, 現在想想好後悔。哎!”另一個女同事可惜地說道。
“近距離看長得好看嗎?據說是難得的沒整容天生麗質的大美女啊。”
“真長得挺美的。不過不是素顏啦, 但還是完爆我們這些凡人。”
“不知道她來我們公司是找誰的?”那個女同事羨慕地問道。
“說不定是來找淮總的, 誰知道呢?據說,楊惠是淮駿公開認下的妹妹。哎, 女神就是那麼高不可攀啊。”
兩人走到裡面,看見黑子、易揚和李墨軒都問好,黑子又是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李墨軒的表情也蠻僵硬。
“在辦公室不要談論八卦了。影響不好。”倒是易揚一副鐵打不動的表情告誡道。
“好的,好的。”兩人悻悻地笑了幾下, 衝好茶水後急急地往外走。
“等等, 那個你們看到楊惠是什麼時候啊?”黑子在那裡問道。
“大概半個鐘頭前吧。”兩人以爲黑子是楊惠的粉絲, 都理解地笑笑。
怎麼可能是她粉絲, 他躲着那個女人還來不及呢?
黑子立馬轉頭對易揚和李墨軒說:“我下午要約妹子看電影, 先走了。”
易揚和李墨軒無言地看着黑子走了,誰不知道你是個萬年老處男, 說去見妹子還不如說去打網遊,起碼還可信一點。
“我下午要和啓偉航空的負責人見面,我也走了。”李墨軒走的時候拍拍易揚肩膀。
“易揚,好久不見。”楊惠對着給她送咖啡的易揚微微擡了點下巴,笑着說道。
“楊小姐好。”易揚還是那副不冷不熱的樣子。
楊惠暗地裡不屑,面上還是矜持地笑着。
“你可以叫我楊惠啊。我們小時候還算一起長大的呢。”
“你今天來有什麼事?”淮駿打斷她說。
“哥,沒事不能來找你啊!哥小時候還經常來孤兒院看我呢,果然現在我長大了就不招人疼了。”楊惠在那裡抱怨道,半真半假。
易揚聽着她的聲音還是一貫的嬌媚婉轉,不動聲色地退了出去。
本來應該是底下的秘書來給楊惠送咖啡的,這是公司的慣例,易揚並不負責接待來訪人。他只給淮駿送咖啡,但楊惠之前好幾次都半開玩笑地抱怨易揚不照顧她,淮駿什麼都沒說,但易揚還是顧及到了這一點。
沒必要給自己留一個不顧情面的樣子,哪怕送了咖啡,親疏遠近也不會變。
這個女人很會給自己擡身份,易揚很久很久之前就知道這一點。
易揚和楊惠都是孤兒院裡的人,不同的是,易揚是記事起一直生活在那兒,而楊惠確實因爲因爲父親貪污進獄、母親出走國外被拋棄的。
她一進來的時候,大家都很喜歡這個長得像洋娃娃、顯得很嬌弱可愛的小妹妹。
但易揚曾經看到楊惠暗地裡把另一個漂亮小女孩珍愛的熊玩偶用剪刀剪碎成幾大塊。
那個熊玩偶是那個小女孩過世的奶奶用撿塑料瓶子換的錢給她買的,從她奶奶過世她被送進孤兒院以來,這個熊玩偶一直陪着她。
那個女孩抱着剪碎的熊玩偶哭得撕心裂肺,易揚看楊惠就在一旁一直看着,還是一副懵懂可愛的樣子。
易揚只覺得心裡發寒,他那時還小,不懂要怎麼辦纔好。
他把這件事告訴了他的小夥伴,最後也沒什麼人相信他,只覺得易揚是在造謠。
楊惠一臉委屈地問他:“你是不是不喜歡我啊?”
也許楊惠她忘記了,但他卻一直記得了那個哭得撕心裂肺的女孩。
她叫作顧雨,是一個三線演員,他看着她從一個跑龍套的小人物慢慢開始憑藉自己努力接演一些配角,他欣賞她也喜歡她。
他陪着顧雨一起縫好了那個破碎的熊玩偶,她擡頭對他說:“謝謝你。”就是那一刻,他覺得顧雨好美。
但是,命運有時是會愚弄人的,真正的明珠反而蒙塵。
淮駿曾經可能會有一個妹妹,她會是淮家的小公主。但淮駿媽媽在懷到四個月的時候意外流產,之後經常到這家孤兒院來看他們。他媽媽喜歡楊惠,因爲楊惠長得可愛也懂得討好賣萌。
其實,淮駿的媽媽也很喜歡顧雨,楊惠就在她面前扮委屈,暗指顧雨驕縱。
很可怕的心機,易揚在旁邊看得分明,楊惠太早熟了。曾經優越的生活、衆人的追捧,之後旁人的冷眼恥笑,讓這個女孩子變得醜陋扭曲。
本來,淮駿的媽媽已經打算要領養楊惠了。那些天,楊惠稚嫩的臉上除了笑意,他還看出了對他們的鄙夷。她把孤兒院裡喜歡她的人都當作了白癡,可以任意在掌心愚弄。
不過,淮駿的媽媽卻還沒來得及開始着手領養的手續,就意外去世了。
楊惠走不出這個怪圈,她覺得自己天生就應該是淮家的小公主,應該受萬千寵愛。
淮駿的媽媽去世後,吩咐淮駿要把她當妹妹,時常去看她,給她優渥的生活。之後,淮家一直在捐助這家孤兒院,淮家家主即淮業還從裡面挑選了幾個人來培養,這裡面就有易揚,而他也是留到最後的一個人。
很意外,淮業沒有去領養去世妻子喜歡的楊惠,楊惠完全無法接受,她在那段時間簡直像個惡魔。
但易揚很知道淮業的想法,淮業其實沒有太多分給旁人的感情,楊惠對他來說不過是個陌生人罷了。沒有利用價值的人。
楊惠無法接受,她覺得一定是有人暗地裡說她壞話,一定是淮家人沒發現她的好。她變得多疑,甚至更暴戾,她把孤兒院裡幾個其他可愛的女孩子的玩具都砸的稀巴爛,甚至把一個小女孩的眼角抓出了血。
當淮駿遵循媽媽意願到孤兒院裡的時候,楊惠哭着抱住他說:“哥哥,媽媽爲什麼不來看我?她是不是不要我了?媽媽說,她要帶我回家,給我縫布娃娃的。我想回家,這裡有人會欺負我。”
易揚第一眼看到淮駿的時候,就被他的相貌給震撼了,長得真好看。
“你以後就跟着我吧,今天就跟我回去。”他反而對旁邊的易揚說道。
楊惠委屈地愣在原地,她喜歡這個長得好看又有勢的人,但心裡也有一股恨意。爲什麼不帶我走?我應該是淮家的小公主纔對。
“哥哥,我想媽媽。”她欲言又止道。
“你以後的學費、生活費都會由淮家承擔,會特別關照這裡的阿姨照看你。女孩子,不要隨隨便便就哭。”淮駿那時還是個半大青年,但已然有了清晰的性格輪廓。
他其實對楊惠僅僅就是一種責任感。
易揚看着楊惠愣在原地,莫名生出一種報復的快感。
她不配得到別人的愛。
易揚在離開孤兒院的時候,把脖子上一直掛着的木頭項鍊塞到了顧雨的手心。
這是他給自己親手做的十歲生日禮物,孤兒院的人不是每個都像楊惠那樣好命的,他從來沒再那裡過過生日。
現在想想有點汗顏,他那時是真的一點好東西都沒有。
易揚坐在自己的辦公室搖着筆桿發呆,不知道顧雨現在在演什麼戲,他一直都沒有再聯絡她。
連易揚自己也看不清自己的想法,也許他害怕成爲那個只能陪在她身邊卻被人剪碎的熊玩偶。
如果沒有能力去保護,就不要總是想着去給予,這會是另一種傷害。
自易揚走出淮駿的辦公室後,楊惠眼中更加含情脈脈。
“哥,今年我去日本出專輯了。所以,跟哥哥聯繫都少了。不過,你怎麼也不打電話過來?”她在那裡坐着,嘴巴微微抿起。
“我工作很忙,而且你自己也能照顧好自己。”淮駿一本正勁地說道。
你工作忙還是約會忙啊?要李墨軒他們聽見一定會狠狠吐槽。
“媽媽的忌日快到了。哥哥,我特意從日本趕來了。”楊惠低下眼眸,帶點憂傷地說道:“哥哥,我只剩下你這個親人了。”
她頓了頓,擡起頭來說:“哥哥,你還有我呢。我會一直陪着你的。等媽媽忌日那天,我們一起去吧。”
“不了,你顧好自己的事情就行。”
“哥哥,爲什麼啊?媽媽看見我們倆一起去一定高興的。”楊惠故意反覆提起淮駿的母親,她只有通過這個才能和他建立聯繫了。
“你父親也快出獄了,你不去關心一下你父親嗎?”淮駿不動聲色地坐在椅子上,連看都沒看她。
一直是這樣,一直就是這幅不把我放在眼裡的態度。楊惠默默咬牙。
但她也只能敷衍:“哥哥,你不知道他從小就很漠視我,如果不是他,我怎麼會到孤兒院裡去。我只把你當親人啊。”
她甚至被自己感動地眼角溼潤,繼續說:“媽媽是對我最好的人,以前從來沒有人和我一起縫布娃娃、給我做曲奇吃。更不用說那個拋棄我的女人了,她捲走了家裡所有的錢,我求她帶我走,但她還是把我拋下了。”
“你去接你父親出獄吧。我有人陪着去。”淮駿眼眸深深地看着她,讓她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