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楚若苦驚恐未定,瞪大眼睛看着一手攬抱着她並緊拽着藤繩,一手緊緊捂住她的易書塵。
易書塵的臉色非常蒼白,身上白色的衣裳早已被血水染紅,甚至滴滴往下滲着血水,只是不知爲何,他的身上聞不到一絲血腥味,或許是被他用藥給遮住了吧。
兩人的身子還在不斷下降,楊楚若只覺得被強風颳是睜不開眼睛,高空下墜的感覺讓她心臟跳得飛快,藤繩嗖嗖嗖的,根本勾不住峭壁凸起的石頭。
身邊的人身子在顫顫發抖,也不知是不是身上的傷勢過於重要,楊楚若擔憂的地看着漸顯吃力,冷汗直冒的易書塵,這懸崖雖然有凸起來的峭壁,可是光憑一條藤繩,豈是那麼容易勾住的。
就算勾住了,他們又能堅持多久。
她是沒有武功,上不也行,下不也行,他又重傷。
他的動作太快了,快得她根本無法阻止,就被易書塵抱着跳下懸崖了,如今說什麼都晚了,只能絕處尋求逢生了。
“你別出聲。”身邊的易書塵咬牙輕聲道,或許也是看出,如果他再這麼一手抱着她,一手捂着她的腿,即便掉到崖底,也無法勾住懸崖的。
楊楚若很是認真的點了點頭。
他們身處的地方是一片雲海,早已不知道掉下多遠,也不知道底下還有多深,勉強只能看得到周圍幾米的東西,如此情況,她又怎麼可能出聲呢。
確定楊楚若不會出聲後,易書塵才鬆開她的手,拽上藤繩,費盡全身力氣將藤繩甩向凸起的峭壁上。
嚓的一聲……
只差那麼一點點兒,藤繩就勾到峭壁了,可惜沒有勾到,也因爲這樣,兩人的身子繼續瘋狂的下降。
易書塵怕了,越是下降,就代表着楊楚若想要獲救的可能性越小,他不能再讓楊楚若往下掉了。
情急之下,易書塵不顧扯動傷口,疼得直抽涼氣,也拼命將藤繩甩向凸起的峭壁,楊楚若看得直心疼,她很想出聲音,可是她怕一出聲,宮玉秀便聽到她的聲音,到時候一掌下來,她們不想死,也得死了。
就在兩人心裡都沒有底的時候,終於,藤繩勾住了凸起的石壁,兩人的身子這才勉強止住下墜。
易書塵呼吸急促,胸口劇烈起伏,身上氣息遠遠比剛剛虛弱了無數倍,就連烏黑的墨發,也被汗水浸溼了,不過這並不影響他棱角分明的完美五官,溫文爾雅的身上散發着一股男人的剛毅,正具男子魅力。
視線一擡,卻見易書塵緊拽着藤繩的手因爲重力而鮮血直流。
也是,一條藤索要承受兩個成年人的重力,僅靠一隻手,又怎麼可能抓得住呢,勉強抓住了,肯定也會傷到手的。
“易……”
“噓……”
不等楊楚若說話,易書塵便以眼神示意,自己更是摒住呼吸,不敢大口喘氣。
楊楚若同樣止住聲音,獵獵風聲中,隱隱可以聽得到一道疾速的風聲咻咻而來,立於懸崖之上。
難道那聲音是宮玉秀的?
除了宮玉秀,也不會有任何人了。
莫名的,楊楚若覺得有一雙毒蛇般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崖底看,恨不得把整個崖底都給看穿,楊楚若背脊發涼。
宮玉秀該不會懷疑他們在下面的吧?
會懷疑也正常,那崖頂,還有易書塵流下的血,這裡周圍又沒有什麼可以躲避的地方。
楊楚若忐忑的擡頭看向崖頂,那崖頂什麼也沒有,只有一片白茫茫的霧,哪知道宮玉秀到底有沒有在那裡。
再一側身,卻見易書塵對她揚起一抹溫暖的笑容,這種笑容以前在楚宇晨身上也經常出現,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發自靈魂的寵溺微笑。
這抹微笑就像三月春風,溫暖中又帶着濃濃的安全感,把她緊張忐忑的心都給驅散,一顆燥動的心也歸於沉靜。
看着易書塵揚起的蒼白微笑,楊楚若回以一笑,靜靜任由宮玉秀打量着。
事情已經到了現在這般境地,他們再擔心也沒有用了,最多就是死。
耳邊風聲呼嘯的聲音越來越厲害,隔着風聲,兩人可以聽得到宮玉秀煩燥的在上面來來回回搜了好幾圈,每隔一段子,便又倒回來看看他們有沒有在。
甚至於……宮玉秀還想下了懸崖。
“刷……刷……刷……”一道又一道甩藤索的聲音響起,那是宮玉秀憤怒地對着崖下犯甩。
“楊楚若,我知道你在下面,有本事你就給我上來,我們把以前的賬都一一算了,你不是一直都想找我報仇的嗎?來啊,我等着你。”
楊楚若纔沒有那麼傻的上去找她算賬,就算報仇,也不是現在,再說了,這懸崖這麼高,她怎麼爬得上去,她只希望她趕緊走,易書塵已經快支撐不下去了。
“楊楚若,你不是口口聲聲說我害死你哥哥嗎?來啊,來找我報仇啊,你給我出來,出來,別以爲你躲在下面,我就奈何不了你了,楊楚若,我告訴你,哪怕是到地獄,我都要追着你去。”
刷刷刷……
藤繩夾雜着巨大的威力一鞭又一鞭的甩過來,每一甩都帶着毀天滅地的巨大能量。
雖然不夠長,可餘波卻不是蓋的,楊楚若絕對敢打包票,要是被餘波傷到,不死也得殘。
楊楚若感覺身子撕裂般的疼痛,那是被鞭子餘波的威力造成的,就在她難受的時候,忽然一道溫暖的身子把她護在身下,將她團團保護起來,任由他自己的背部承受着巨大的餘波侵蝕之力。
別怕……
易書塵雖然沒有說出口,卻發出了一個嘴型,楊楚若眼角閃過一絲痛苦,想將他倒過來,不想讓他再保護着她了,她還不起,她欠易書塵太多太多了。
“楊楚若,你這個賤女人,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就算你躲在下面,我也要把你給揪出來挫骨揚灰,楊楚若,你聽到沒有,你給我出來,啊……”
一聲暴吼,幾乎傳遍了整座山頭,到處都源源不斷的迴音,楊楚若與易書塵被這巨大的聲音震得耳膜生疼生疼的。
就在這時,忽然一道身子縱身跳了下來,易書塵與楊楚若齊齊一驚。
她竟然跳了下來?她有那麼恨她嗎?恨到可以不顧自己的性命也要跳下來?
這下子兩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因爲他們能夠感覺得到,宮玉秀離她們越來越近了,也不知道她到底用什麼辦法竟然下到半懸崖了。
眼看着宮玉秀馬上就要接近她們,兩人都緊緊攥住拳頭,易書塵更是做好了必死的打算,如果她真的敢下來的話,他就跟她同歸於盡,死也要拽她一起掉下崖底。
楊楚若更是做好了打算,如果宮玉秀接近她的話,她就算死,也要拉着她墊背,大不一起跳下去了,她不想再欠易書塵人情了。
眼看着馬上就可以看得到她們,兩人心跳差點都跳出來,可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崖上的宮玉秀忽然惡狠狠的咒罵一聲,便不再下落,而是繼續刷刷刷的上前,直到到達崖頂。
兩人的心這才鬆了一口氣,身上的衣裳都被冷汗浸溼。
差一點兒,只差一點點兒,宮玉秀就看到他們。
或者,她只要一揮掌,她們必死無疑。
“楊楚若,我告訴你,哪怕上天入地,我也會找到你,替我母妃找仇的,你欠我的,這輩子,下輩子,生生世世,你都要千倍百倍的還給我,啊……”
楊楚若蹙眉,拳頭緊握。
她好恨……她好恨自己沒有武功……她好恨……
崖頂的人揮拳狂轟,石頭顆顆碎裂,不少顆紛紛炸開成碎石,四處而濺,不少碎開的石頭都掉落崖底。
易書塵趕緊用自己的身子護住楊楚若,任由那一顆顆碎石頭在他身上砸出一個個血洞。
易書塵咬牙,溫潤的臉上,因爲痛苦而緊緊皺成一團,可他一句悶哼也沒有,也不知是怕宮玉秀聽到,還是怕楊楚若擔心。
“算你運氣好,楊楚若,你給我等着,早晚有一天,我一定會找到你的,到那個時候,我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宮玉秀氣得肺都要炸,到嘴的鴨子都能給飛了。
易書塵……易書塵……這個王八蛋,居然敢多管閒事,最好別讓她看到他,否則,她連他一樣不會放過的。
恨恨的跺腳,宮玉秀揚長而去,繼續尋找楊楚若。
楊楚若靜靜等了好一會,確定宮玉秀已經離開,這才摸向易書塵的後背,不摸還好,一摸她就摸出一把血來,旁邊謫仙的男子也吃痛的哼了一聲。
“怎麼這麼多血,易書塵,你不是神醫嗎?你身上有沒有藥,我先幫你止血。”楊楚若眼眶止不住紅了,怔怔看着他鮮血淋淋的後背。
“不要緊的,幾顆石頭而已,不疼。”易書塵無所謂的笑了笑,說得風輕雲淡,根本不把這事兒放在心上。
“不疼?怎麼可能不疼,那碎石頭都紮在你身上了。”楊楚若不顧他的掙扎,想將他碎石子都取下。
易書塵脣角乾澀蒼白,卻揚起一抹燦爛的微笑。
須臾,不知想到什麼,忽然沉了臉,阻止楊楚若的動作,虛弱道,“楊姑娘,我有幾件事想跟你說一下,你先聽我好好說好嗎?”
“有什麼話一會再說,我先幫你把碎石取下。”
“不,我怕再不說,以後就沒有機會說了,你先抱緊你。”易書塵拽着藤繩的手冉冉流着鮮血,青筋暴漲,隱隱有拽不住的感覺,腳尖探了探,勉強可以撐住一下重量。
待楊楚若抱緊他的時候,易書塵趕緊把藤繩系在她的身上,再束緊,圈緊,繼而繼續攬着她,生怕她一不小心掉了下去。
楊楚若想阻止也沒得阻止,因爲她身上的穴道被易書塵給點了。
對於他的動作,她都看在眼裡,藤繩都綁在她的身上,那他呢,他怎麼辦?
“易書塵,你自己也綁上藤繩。”
“不行的,如果我也綁上的話,這條藤繩承受不住兩人的重量,楊姑娘,很抱歉,我可能沒有辦法送你上去了,不過你的人,應該馬上就能到的,雖然掉得有點兒深了,也不是沒有辦法上去的。”易書塵揚起一抹慘白的笑容,那是生離死別的笑容,他撐不住了。
“你在胡說什麼,趕緊解開我的穴道,要上去的話,兩人一起上去。”
“你身上中了盅毒,我剛剛替你把脈了,那盅毒雖然平時察覺不出來,但是一旦發作,一個月內必死無疑,你已經幾個月了,卻一點兒事都沒有,所以我斷定,必是跟你在沙漠裡吃的仙女果有關,或者你從小就吃了什麼東西,百毒不侵,你並不怕毒,連盅毒都奈何不了你。”
“易書塵……”
“雖然奈何不了你,但還是除了爲好,等你成功離開這兒,只須到找到龍鬚草服下,便可以解掉,不需要找到盅母的。”
“你別跟我說這麼多,趕緊把藤繩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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