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所有人都退了下去,傅予琛在徐燦燦身側坐了下來,瞟了一眼正悄悄看他的徐燦燦,沒有說話。
徐燦燦悄悄地往傅予琛那邊挪了挪,等挨着傅予琛了,這才停下了小動作,側臉看着傅予琛,一臉的求表揚神情:“傅予琛,這次我做的對吧?!”
傅予琛見她如此嬌癡可愛,垂下眼簾“嗯”了一聲。
徐燦燦把腦袋靠在傅予琛肩上,輕聲道:“阿琛,你放心,我以後會小心的!”
她的身上散發着一股幽香,令傅予琛的心驀地柔軟,他啞聲道:“知道了。”
徐燦燦得寸進尺,擡起頭笑靨如花看着傅予琛:“那你陪我去買書!”
傅予琛凝視着她,鳳眼平靜無波,並不說話。
徐燦燦故意給他飛了個眼風,坐直身體,開口道:“碧雲把切好的西瓜端進來吧!”
候在外面廊下的碧雲答應了一聲。
徐燦燦看向傅予琛:“涼州城東有一個姓木的人家,這家的閨女特別厲害,居然在春季種出了沙瓤西瓜,就是產量低了一點,價錢很貴,水寒親自帶人去買了幾個送了過來!”
傅予琛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見碧雲用托盤端了盛着切好的西瓜丁的水晶盤進來,徐燦燦忙道:放這邊吧!”
碧雲答了聲“是”,走過來把水晶瓶放在了炕桌上,然後把炕桌搬到了徐燦燦的右手邊——王爺在王妃的左邊,她可不敢去觸王爺的黴頭。
徐燦燦拿起銀叉,紮了塊西瓜丁放入傅予琛嘴裡,笑着道:“挺甜吧?”
傅予琛點了點頭。
徐燦燦便開始喂他吃西瓜。
喂着傅予琛,她自己也吃着。
待一水晶盤的西瓜丁被夫妻兩人分完了,徐燦燦這才瞅着傅予琛,聲音中帶着一絲委屈:“阿琛,我從洛陽帶來的書都看完了,日日夜夜都呆在這個四方院子裡,擡頭便是那四方天空,跟坐牢差不多……”
說着說着,徐燦燦的眼睛真的溼潤了。嫁給了自己的男神當然是幸福的,可是付出的代價便是永遠被困在了一個又一個的院子裡。
見徐燦燦的眼睛溼漉漉的,聲音也越來越低,傅予琛心裡不由一滯:徐燦燦都悶到這種地步了麼?她都流眼淚了,那就應該是吧?!
傅予琛伸手拿了個帕子,捧着徐燦燦的臉,細細的拭去了她臉上的淚水,道:“好吧!”
徐燦燦大喜繼續得寸進尺,溼漉漉的大眼睛專注地看着傅予琛:“別靜街了,不能因爲咱們出去一趟給別人帶來那麼大的麻煩。”
傅予琛垂下眼簾:“好,明日上午我帶你過去!”徐燦燦一流淚,他心裡就堵得慌,這個弱點可不能被徐燦燦發現了!
傅予琛帶着聽雨觀雪和侍衛去了外面書房。
水寒把吳寶音交給了傅桂,由傅桂負責把她送到肅州城外的夜月庵,又拿了吳寶音造出的書信給吳夫人送去。
見吳夫人當即癱了下去,水寒便拿着書信轉身離開了——他要去向王爺覆命。
聽水寒回完話,傅予琛坐在書案後,垂下眼簾,手指在茶褐色的書案上輕輕敲了兩下。
水寒看着他的手,再次確定了王爺原來是左撇子這個猜測。
傅予琛擡眼看着標槍般立在面前的水寒,頓了頓,這纔開口問道:“你是王妃的侍衛……你覺得……你認爲王妃是不是有些孤獨了?”這話他真沒法去問別人在,只有問天天守着徐燦燦的門的水寒了。
水寒略一思索,拱手行了個禮,恭謹道:“稟王爺,王妃不像別的貴婦,在家裡做做針線管管家務鬥鬥小妾,或者和親朋往來交際燒香還願……標下以爲,這樣看來,王妃確實是有些孤獨了。”
傅予琛垂下眼簾,濃長睫毛遮住了眼波。
原來,徐燦燦確實是被他關在了內宅裡,日日看着頭上那四方天,成了一個籠中鳥瓶中花。
傅予琛端起手邊的茶盞喝了一口,這才下指令:“明日上午我要帶王妃去涼州書肆買書,你安排一下!”
又補了兩個字:“微服。”
水寒答了聲“是”,退了下去。
傅予琛神情複雜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書房的門後。
傅椿進來回報:“稟王爺,吳將軍和吳公子求見!”
傅予琛淡淡道:“讓他們進來吧!”吳貴陽和他的兒子吳其琛是要給吳寶音求情?那他們也太膽大了!
吳貴陽帶着兒子吳其琛走了進來,一進門父子兩人便立即取了頭上的兜鍪拿在手裡,單膝跪地低頭認錯:“奴才向王爺請罪!”吳其琛帶領士兵去城外接凱旋歸來的父親,誰知道便得知了這件事情。
父子兩人告別了其他傅軍將領,飛馬進城來向王爺請罪。
傅予琛坐在書案後,鳳眼幽深看着他們。
吳貴陽擡頭看着他,兩眼通紅,道:“王爺,標下一家是您的家奴,可標下的女兒卻膽敢冒犯王妃,全是標下教養不嚴之罪!”他心裡刀割一般,女兒的一着臭棋,幾乎要毀了他和兒子的前程!從重要的涼州總兵任上,調到等於養老的徽州總兵任上,看着是平調,其實是貶謫啊!
他深吸一口氣又道:“至於小女,她做出那等沒臉之事,王爺讓她在夜月庵修行,實在是太便宜她了!”傅氏一族起於肅州,肅州城外的夜月庵是傅氏皇族用來關那些不聽話的嬪妃姬妾的地方,一旦進去,這輩子就別想再出來了。
傅予琛輕聲道:“你兒子今年多大了?”
吳貴陽身子一凜,臉一下子白了,忙道:“回王爺,犬子今年十七歲……”
傅予琛眼睛看着他,道:“汴京城西新設了西大營,要在金明池練兵,可惜能帶兵的人不夠啊!”
吳貴陽心中一喜——這比他想象的要好太多了——忙道:“王爺,犬子可往!”
吳其琛也隨着他道:“標下願往!”王爺竟然還願意用他們父子,這已經是意外之喜了。
徐燦燦正在浴室裡泡澡,白蓮便在浴室外面回報,說吳夫人求見。
在臉上抹了一把睜開眼睛之後,徐燦燦緩緩道:“請吳夫人暫候片刻!”
待白蓮的腳步聲遠去之後,徐燦燦這纔開口問一邊侍候的碧雲:“臺詞背會沒有?”
碧雲正在用梔子花清油塗抹她的長髮,聞言笑道:“奴婢的口才王妃您還不相信?”
徐燦燦不由微笑,又問朱顏:“你和聽雨說了沒有?那些書信抄下來沒有?”
這時候她的腳正翹到了浴桶沿上,朱顏小心翼翼地捧着她那同樣塗了梔子花清油的小巧圓潤的腳,輕輕地按摩着,聞言便道:“聽雨已經在客院的門房候着了,至於那些書信,聽雨直接把原件帶了過來!”
徐燦燦這才放下心來。
“暫候片刻”變成了“等候半個時辰”,吳夫人心事重重地等在客院大門外面,董嬤嬤含笑陪着她立着,而跟着吳夫人的丫鬟媽媽們大氣也不敢出,低着頭裝鵪鶉。
待白蓮出來通報,說王妃有請的時候,吳夫人當即擡腳跟了上去。
她隨着白蓮進了明間。
一進去,吳夫人就聞到了一股梔子花的清香,她正在逡巡四顧,便看到朱顏和碧雲攙扶着王妃走了出來。
隨着徐燦燦泥金邊素白裙裙裾的擺動,一陣淡雅的香風飄了過來,氤氳在整個明間裡。
吳夫人忙跪了下去:“妾身給王妃賠罪!”
徐燦燦端坐在錦榻上,看了跪在下面的吳夫人一眼。
吳夫人擡起頭,眼中帶着哀求看着徐燦燦。
王妃今日梳着隨雲髻,只用了一支粉玉桃花簪簪住,身上穿着桃花紋粉領白緞面交領對襟夾衣,下面繫着一條泥金鎖邊的素白長裙,襯着白皙的臉精緻的眉眼,實在是美貌得很!
吳夫人無心欣賞,低頭試了試淚,便要開口。
徐燦燦看了侍立一側的聽雨一眼。
聽雨當即過來行了個禮,然後便說起了那夜吳大姑娘的丫鬟翠盈窺探王爺的事情。
吳夫人聽着聽雨的述說,臉羞得通紅。
聽雨話音一落,碧雲便說起了那日吳大姑娘送書發生的事情。
她的口才很好,敘述事情活靈活現,聽得吳夫人癱倒在了地上。
朱顏拿出了同心方勝和寫着豔詞的紙,遞到吳夫人面前讓她看,同時保持着一定距離,防備吳夫人突然搶奪並銷燬證據。
吳夫人的眼睛匆匆看了看,便再也說不出給女兒求情的話來了,給徐燦燦磕了個頭,流着淚退了下去。
徐燦燦挺直背脊端坐着,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明間外面的甬道上,心裡也有些沉重。她還不至於聖母到別人要來害她,她還要爲對方向傅予琛苦苦哀求。對於吳寶音她很是討厭,可是對於吳夫人她卻有些內疚。
用過晚飯,傅予琛在浴室洗澡,徐燦燦拿了一套白綢中衣褻褲送了進去。因怕傅予琛糾纏,她把衣服放在衣架上便輕笑一聲跑了出來——在浴桶裡做那個事情雖然很有情趣,可是實在是太累人了,每次在那裡弄完,她總是累得腰肢都要斷了!
徐燦燦剛回到臥室,朱顏便笑吟吟進來回報:“王妃,董嬤嬤把您明日要穿的衣服送了過來!”
徐燦燦聞言大喜:“拿進來讓我看看!”她求了傅予琛給她準備一套男裝,可是傅予琛無論如何都不答應,她只好退而求其次,讓董嬤嬤出去買了一套布衣布裙回來。
董嬤嬤買回了一件深藍窄袖衫和一條灰白土布裙,正是涼州街上平民女子的裝束。爲了更逼真,董嬤嬤還順帶給徐燦燦買了一支粗糙的銀簪子。
徐燦燦把這些衣物換上之後,又拔下了頭上的粉玉桃花簪,把那支銀簪子簪上,在鏡子前照了又照,自己覺得不太好看,便去浴室找傅予琛。
傅予琛正在用大絲巾擦拭身子,徐燦燦冷不防進去,隔着霧氣他沒認出徐燦燦,當即背過身去。
徐燦燦笑嘻嘻走近一點,看着傅予琛細細的腰身,笑道:“哎喲,我早就看光光了,你不用害羞!”
雖然嘴裡這樣說,她的眼睛還是看向傅予琛的耳朵,想看看他是不是害羞了——傅予琛一害羞,臉上倒是不顯,只是耳朵會變得紅紅的。
傅予琛耳朵當然紅了,他揹着她放下大絲巾,拿了浴衣穿上,這才轉身蹙眉道:“穿這樣的衣裙做什麼?”
徐燦燦嘆氣:“這衣裙不好看,我還是想明日穿男裝跟着你出去!”
“哦,”傅予琛垂下眼簾,道,“那你得讓我高興!”他實際上安排的就是徐燦燦穿男裝跟着他出去逛書肆。
徐燦燦眼睛亮晶晶:“真的?”她最有辦法讓傅予琛高興了。
傅予琛“嗯”了一聲,做出要擡腿出去的姿勢。
徐燦燦忙狗腿地牽住了他的手:“王爺,來讓小的伺候您!”她牽着傅予琛的手去了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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