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陳欣放進車裡,自己去了駕駛座,從後視鏡中看着這個那個佯裝堅強的小女人,厲武不覺的蹙起了眉頭,她對剛纔的事應該很害怕吧。現在卻一句話也不說。這個女人真是的,就不知道半夜一個人打車很危險?
“爲什麼不買車?”厲武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纔會一直擔心她晚上打不到車,等在公司的樓下,看着她上了出租車,又怕她會有危險,才一直跟着,原本是想着看着她回到公寓就回去,卻不想她遭遇了那樣的事。
見她不回答,眉頭又皺了幾分:“我不信你連個車都買不起,白氏給你工資可不少吧,首席秘書?”
“我……”車裡的暖氣讓她原本緊繃的神經放鬆了下來,好像跟這個男人在一起的時候她可以不用任何的僞裝來假裝自己的堅強,她望向窗外,聲音開始飄渺起來:“其實我買不起……”
什麼?買不起?厲武的脣角勾了勾,這個回答可真是有意思,車開進江心公寓,在她的樓下停了下來,其實他對陳欣會住在這種地方,甚爲好奇。
這個公寓的位置有些偏,離白氏的辦公地點也不算近,當然公寓的安保措施也不好,這裡只能說是在A市極爲普通,甚至連排名都排不上的公寓,這裡最大的公寓面積也不過90平方,而她住的這一棟,顯然也就只有70平左右,對於一個月收入起碼好幾萬的人來說,住在這裡着實有些說不過去。
“到了。”厲武撐着下巴,從後視鏡中看了她一眼,這個女人居然就這麼自己推開車門下了車,顯然是一副不打算讓他幫忙的樣子。
看着她一瘸一拐的樣子,厲武的眉頭又皺了幾分,這個固執的女人,這麼強撐着,對她有什麼好處?最終還是推門下車,將她橫打抱起:“幾樓?”
“6樓……”陳欣小聲的張了口,不敢看抱着她的這個男人。
“6樓?”厲武看了一眼只有樓梯的樓,嘲諷的笑了笑:“那你是打算用你這崴到的腳,自己爬上去?”
“我只是不想再麻煩你。”
“麻煩我?”厲武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腳踝,立刻疼得她皺起了眉頭悶哼一聲。陳欣看着他冷硬的面容,生怕他一下把她拋下去,本能的伸手勾住了他的脖頸:“別捏了,疼。”
聽着她可憐兮兮的小聲調,他的心裡竟然覺得比剛纔她佯裝堅強的時候舒暢,他臉上原本緊繃的線條也因爲她伸手勾住他脖頸的細小動作,變得有些緩和,脣角輕輕的勾起了一抹弧度:“我覺得不麻煩。”
男人一直抱着她上了六樓,臉不紅氣不喘的模樣,見她發着呆,出聲提醒着:“開門。”
“哦。”陳欣的小臉微紅了下,這是頭一次有男人來她住的地方,她的心“噗噗”地跳的厲害,但還是掏出了鑰匙開了門。
厲武走進這公寓,目光掃視了一圈:“你一個人住?”多年來的職業習慣,無論去了哪裡都會先查看一下環境,她的房子架構很簡單2室一廳,而兩間臥室都是敞開的門,可見這兩間臥室暫時都沒有人,而她的客廳裡也沒有多餘的裝飾,只有一個沙發和簡單的茶几,桌面上一個水杯,顯示着這裡平時只有她一個人……
“嗯。”她的眉眼微微黯淡一分,然後又恢復了淡然,陳欣鬆開環着他脖頸的手,輕輕拉了拉的衣襟:“把我放下吧。”
厲武應了一聲,就把她放到了沙發上,他起身就看到她縮成一團的躲在沙發的一角,手還緊緊的攥着衣服,領口的位置已經被扯破了,即使這麼拽着還露着部分的肌膚,她的鎖骨那裡還紅紅的……
看着她的樣子,厲武揉了揉自己的鼻骨,面色陰鬱的把外套脫下來,披到她的身上,轉身進了浴室。
陳欣被他的舉動驚的愣了愣,他的外套上還留有他的體溫,感覺好溫暖。不由的把外套拉緊了些。
沒一會兒的功夫厲武就端着一盆水走了出來,放在地板上,陳欣看了一眼,發現水還冒着熱氣,裡面放着自己的粉色毛巾。
“藥膏帶了嗎?”厲武站起身,把自己襯衣的扣子挽上去,問的極爲自然。
“帶了,我放在了包裡。我記得你說過的一天塗三次……”陳馨怡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想着給他解釋自己把藥膏放在包裡的原因。
“嗯。”厲武解開領口出的鈕釦,然後半蹲半跪在地上,伸手就抓住了她崴到的腳。
陳欣顯然沒有想到他會有這樣的舉動,羞的臉通紅:“我自己可以的。”說着就打算把腿收回去。
可是男人顯然很固執,抓着她的腿一動不動,直接就脫掉了她的鞋。
此刻的陳欣最慶幸的就是自己穿的是腳踩的打*,而不是連體襪。不然現在的情況會有多窘迫。看着厲武脫了她的襪子,抓着她的腳踝仔細的檢查了一邊。從他的表情中可以看出沒有什麼大傷,然後這個男人就從水盆裡撈起了毛巾,擰乾,擦上了她的腳踝……
厲武的力道有些大,陳欣疼的倒抽了一口氣。
厲武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勁。怎麼說她都是個女孩子,怎麼能用日常處理的方法對待她,這才放緩了力道。半響,厲武才用溫熱的毛巾覆在她的腳上,然後對她伸出了手:“藥膏。”
“哦。”陳欣從包裡拿出藥膏,遞到他手上的時候,指腹劃過他的掌心,她像是被灼傷了一般,快速的手收了回去。
厲武看着她的反映輕笑了一下:“明天要是情況沒有好轉,可以給你男朋友打電話,讓他送你上班。”
“我……我沒有男朋友……”陳欣覺得自己窘迫的不行,恨不得把腳也一起收回來。把整個人藏進他的外套裡。
沒有男朋友?厲武手上的動作頓了頓,把藥膏塗在自己的手心,塗勻揉搓發熱之後,才塗在她的腳踝上,認真細緻的揉:“爲什麼?”
“沒有時間。”陳馨怡覺得他的手滾燙,揉在自己的腳踝上,除去酸酸脹脹的感覺之外還有一種詭異的感覺。她不知道爲什麼,突然就覺得自己很委屈,除了白芸薇,很少有人對她這般好了,她僞裝出的堅強,不知道怎麼的就瞬間坍塌了下來,或許是今天她承受了太多的事,又受了壞人的驚嚇,語氣中除了無奈之外還夾雜幾分哭腔:“他們都覺得我的母親是負擔,怎麼會有人願意接受着一個身負重擔的我呢?”
厲武聽不懂她話裡的意思,可是看着她傷心難過的樣子,又覺得她十分可憐,心底像是有什麼被觸動了,他竟然忍不住的伸出手,輕輕的撫了撫她的頭:“他們爲什麼會這麼想?”
有太多的心事,沒有對其他人說過,得到安慰後她怎麼也收不住自己的情緒,豆大的淚珠順着她的臉頰滑落:“媽媽患了重病,需要高昂的治療費,我的工資剛剛好夠維持媽媽的後續治療,媽媽一直想讓我有個依靠,所以我也聽從她的意見抽空去相親,但是他們都覺得媽媽是個負累,讓我放棄對母親的治療。可是那是生我養我的母親啊,父親因爲媽媽的病,拋棄了我們,我怎麼能再離開她,我做不到……”
“你做的對。”原來是這樣,所以她不買車,不換公寓,把所有的時間都放在工作和照顧母親上,厲武覺得冰冷的心被什麼燙了一下。他伸手拭去她的淚,輕聲安慰:“陳欣,你很堅強,是那些男人不懂欣賞你……”
看着他幽深的眼眸,聽着他的話,陳欣的眼淚不停的落下來,那些委屈,不甘和難過統統的涌了上來,所有的一切襲來,她竟有些無法抵抗,她現在只想要一個依靠,一個安慰,她拋棄了自己的膽怯,撲到他的懷裡大哭起來,小手緊緊的攥着他的衣襟,身體因爲哭泣而不住的顫抖着。
厲武從來沒有安慰過人,這個女人突然投入他的懷裡,在他的懷裡大哭起來的時候,他愣住了,因爲他不知道該作何反映,他僵硬的伸着手,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這個哭的傷心的人。
可是她在自己懷裡顫抖的樣子是那麼的單薄,是那麼的孤單,最後他還是用僵硬的手環住了她小小的身軀,輕撫着她的後背,把她圈在懷裡,才覺得她是那麼清瘦的人,好像他一用力就會把她碰碎了。這樣柔弱的一個女人,爲什麼會表現出那麼堅強的樣子,他從來沒有想過她的生活會是這樣的樣子……
不知過了多久,懷裡的人漸漸沒了動作,想必是哭累了吧。他輕輕的推了推懷裡的人,依然沒有動作,微微鬆開她,才發現她已經睡着了,而眼角還掛着晶瑩的淚珠,這單薄柔弱的樣子真是讓人心疼……
心疼?厲武從來沒有想過這個詞會出現在自己的身上,更沒有想過自己會覺得心疼的原因竟然是因爲一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