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詩其實並沒有期待媽媽會給她什麼滿意的答案,只是那些話在那樣明顯有些過激的情況下就不由自主的說了出來,所以她在問完了這些問題之後不敢沒有解脫反而覺得更加的壓抑。
魏海茹的震驚只是一瞬間的,多年來慣有的優雅和喜怒不形於色讓她很快就恢復了鎮靜,她聽的出女兒話語中的埋怨,沒有再多說什麼便直接離開了周琦的家。
對於丈夫的死,魏海茹簡直無法用傷心欲絕來形容,而支持着她沒有追隨丈夫而去的心意不僅僅是剛剛大學畢業的女兒,更重要的就是爲丈夫平凡的決心,所以當時她在看出鄭子琛對喬詩的心意後,幾乎沒有任何的阻攔,任憑兩人相戀、結婚。
她沒有想利用女兒的意思,只是覺得這樣做的話也許離真相就更近一步了,但是在兩人結婚之後她腦海中便萌生了對女兒的愧疚感,所以這些事情她從未提起過,直到這次說出鄭子琛的事情。
魏海茹剛走出周琦的家裡,手機的鈴聲便響了起來,她拿出手機,來電顯示鄭子琛。
她在印象中這個稱之爲自己女婿的人似乎很少給她打電話,單獨的談話更是少之又少,今天打來電話,恐怕肯定是和喬詩有關係吧!
“喂?”
“媽,我是子琛!”
聽着話筒中並不陌生的聲音傳過來,鄭子琛平淡的開口,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簡單的問候,和往常沒什麼不一樣。
但是魏海茹卻心知肚明他打電話來的意圖,嘴角勾起冷笑:“有什麼事嗎?”
鄭子琛聽得出岳母語氣中的不耐煩,但是卻沒有一點的意外,喬詩的反應足以證明了她的態度,所以索性也直接開門見山:“我想和您見面談一下,不知您什麼時候有時間?”
“我和你沒有什麼好談的。”魏海茹拒絕的乾脆,並且直接掛斷了電話。
如果鄭子琛真的想告訴她什麼,那早在三年前和喬詩結婚的前一天晚上,在兩人簽下那份沒有第三個知道的協議的時候他早就告訴他了。
魏海茹朝着馬路的方向走去,擡起手剛想招來計程車,但是動作還沒做出,一輛黑色的q7便直接停在了她的面前。
鄭子琛十分紳士的下車打開車門,做出“請”的手勢,表情淡然:“我只需要半個小時的時間。”
兩人來到了附近了一家咖啡廳,魏海茹對這次有些“被動”的邀約很是不滿,再開口時語氣中也帶着情緒:“有什麼事你就直接說吧,用不着這麼麻煩。”
鄭子琛點頭,嘴角勾起淺笑:“媽,我今天找您其實是想問一下詩詩的事情,我最近和她鬧了一些不愉快——”
“只是一些不愉快嗎?”
魏海茹冷笑着打斷了鄭子琛的話,眼神中帶着不明深意的不屑,輕聲開口:“詩詩可不是這麼告訴我的!”
鄭子琛嘴角的笑容一頓,那天在家裡時喬詩尖叫着喊出的“離婚”二字再次充斥着他的大腦,他沉吟了一下,帶着慣有的霸道口氣說道:“她怎麼認爲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怎麼認爲的!”
魏海茹臉色一變,臉上的笑意全無:“鄭子琛,你當着我的面說出這些話是什麼意思,我女兒是嫁給你不是賣給你了,你還真以爲你能憑那一張結婚證困她一輩子?”
鄭子琛輕笑,再擡頭的眸中已經冷意凜然:“如果我真的想困住她,我有一萬種比結婚證更加高明的辦法!”
“放肆!”
魏海茹的情緒再也繃不住,一隻手直接拍在桌子上:“你當年對喬詩的爸爸做過什麼你自己心裡清楚,現在還敢說出這麼無恥的話,你是不是真的以爲我拿你沒辦法?”
這麼久以來魏海茹都未曾見過鄭子琛這麼狠辣和無賴的一面,當即氣的渾身發抖,臉色更是不能再難看。
鄭子琛突然覺得有些可笑,有些自嘲的開口:“看來你早就已經做好了讓喬詩和我離婚的準備了,所以三年前纔會那麼輕易的就讓她嫁給我。”
魏海茹冷哼一聲,並不否認,努力平息着自己的怒氣,對着鄭子琛再次開口:“你和詩詩的事我並不打算插手,如果你能說服她忘記她爸爸的死繼續和你在一起,我不會逼她做什麼,我現在只想知道真相。”
事情已經過去了三年,案子卻仍然沒有半點進展,說實話魏海茹現在已經開始擔心,擔心是不是到自己死的那天,也再證明不了丈夫的清白。
“真相?”
鄭子琛挑眉,整個人靠向身後的椅子:“你所理解的真相是什麼?你丈夫的清白,那些陷害他的證據嗎?”
他笑着搖搖頭,端起面前的咖啡輕啜了一下:“可是媽,您有沒有想過,也許現在所看到的、知道的就是事實,也許那筆錢就是在你丈夫和別人達成協議的情況才轉到他的賬戶裡呢——”
“你胡說!”
魏海茹的情緒再次暴怒起來,她表情有些猙獰的打斷了鄭子琛的話,胸口起伏:“詩詩的爸爸不是那樣的人,你不許侮辱他!”
“可是我所知道的真相就是這樣的!”
鄭子琛的聲音徒然升高,眼神也跟着無比凌厲的射過來,定定的盯着魏海茹的反應,面無表情看起來十分嚴肅。
他對於這件事一直三緘其口,原因就是這個,喬詩和她媽媽口口聲聲的說這他爸爸是被冤枉的,但是卻沒有任何能證明的證據。
但是在他所得知的事情中,早在當年那個項目之前,喬遠就已經和其他的企業達成了一些不爲人知的協議,他當時雖然手裡的餘款不足,但是並未想過真的想要走捷徑,直到後來秦牧主動找到他,達成一致協議,這纔有了之後項目的完成,以及他在環宇一路的順風順水。
“不可能!這不可能!”
魏海茹仍然無比堅決的搖頭否認,但是情緒裡已經完全沒有了剛剛的淡定,幾乎想也沒想便直接說道:“秦磊跟我說過,他爸爸之所以會舉報老喬是因爲有人威脅他,並且將僞造的證據全都準備好,這樣纔有了後來的徹查,老喬才會被冤枉!”
鄭子琛的眼神在聽到秦磊二字時驟然冷冽,這裡面果然真的有秦磊的參與,他也算是本事,三年之後竟然還能用這一套說辭哄的喬母相信他的話。
秦牧被威脅?
呵呵,他倒想問清楚他是被誰威脅?
“秦磊還真的編了一手好故事,你有沒有想過,當年詩詩的爸爸出事,整件事情最大的受益人是誰?秦牧直接坐到了他的位置,秦磊仕途一片平坦,這麼明顯的利益區分,您是真的看不懂嗎?”
其實鄭子琛今天來並沒有打算說這些,他不過就是想知道在秦磊回國之後到底對魏海茹做了什麼手腳,甚至是達成了什麼協議,但是看眼前的形勢,有些話他不得不說。
“不會的,秦磊是我看着長大的,他對詩詩的心意——”魏海茹還是不肯相信,仍然執着的堅定着自己的看法。
“心意?”
鄭子琛冷笑,斯文的臉龐帶着少有的狠戾,胸口處的陰霾幾乎傾瀉而出:“那您知不知道您如此看重的這份心意的秦磊早在三年前就已經和大華電子的千金訂婚,而這次回國就是爲了結婚的呢?”
魏海茹的瞳孔驀然放大,抓着咖啡杯子的手徒然收緊,聲音嘶啞又急促:“你說什麼?你說的都是真的?”
看着她的這副表情,鄭子琛連冷笑都不屑,直接拋出了自己這趟來的目的:“信不信隨你,我現在想知道的是,秦磊這次回國的目的是什麼?和你之間,又達成了什麼樣的協議?”
如果不是事先約好,又怎麼會那麼巧合的同時出現在醫院,看似無意的透漏給喬詩那麼多的消息,三年的時間她從未跟喬詩提起過,怎麼會在秦磊一回國就突然將事情告訴她?
這一切分明都是被算計好的!
魏海茹再次擡眸,眼神中帶着十分明顯的躲閃,鄭子琛的話讓她無比震驚,但同時也伴隨着很大的懷疑,半晌才重新找回自己的聲音,明顯有些疑慮的開口:
“你爲什麼要跟我說這些,直接告訴喬詩不是更好?”
如果這些都是真的話,那麼喬詩也不會這麼決絕的要搬出去住,更不會說出要離婚的話。
“我會告訴她,但不是現在。”鄭子琛正色回答,表情坦蕩又釋然:“她爸爸在詩詩的心裡很重要,在沒搞清楚事情的真相之前,我不想讓她知道任何有可能會影響她爸爸在她心中形象的事情,要是可以,我寧願這些事一輩子都不讓她知道。”
理所應當的語氣,鄭子琛半點都不覺得自己的話有多深情和感人,所有他能爲喬詩做的一切,在他看來都是必要和應該的,沒有任何說出來的必要。
魏海茹的眼神有些呆滯,沉默了半晌,聲音極輕的開口:“也許三年前,我答應讓詩詩嫁給你,也並不完全是一個完全錯誤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