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你的命！”
“那你可以選擇開槍，殺了我，你就能徹底甩掉我。”
“……”
“下不了手是嗎？”車炫寒看着她如小鹿般驚恐的大眼睛，而後，他握着她手腕的手向前移，食指覆上她扣在扳機上的食指，“我可以幫你。”
手槍的保險早已拉下，這樣的動作，只要二人隨便亂動下，隨時都有可能擦槍走火。
子彈毫無疑問會直射入他的眉心。
一槍，斃命。
何纖茉見狀一驚，本能的脫口問道，“你想做什麼？”
他該不會是想……
“你下不了手，我幫你動手，”車炫寒望向她的眼底，聲音一字一頓，卻帶着嚴肅，“只要你開口說一個‘好’字，對準我眉心的這一槍，我幫你開。我死之後，我保你能安然無恙的離開。”
“……”何纖茉驚訝的張大了嘴，滿臉的無法置信，“車炫寒，你這樣做到底圖什麼？”
他竟然幫她開槍打自己……他要的到底是什麼？
“我圖你的一個答案，”車炫寒淺眯起眼睛，“一個是否會離開我的答案。”
“……”
“我給你十秒鐘的思考時間。好或者不好，你說出來就算是答案。”
“……”
“如果十秒鐘過了你還沒說話，那麼我就按照我一貫的原則，沉默就等於默認。”
“……”
“一。”
“二。”
“三。”
車炫寒每數一個數，就像是針尖紮在她的心口，何纖茉緊咬着下脣，瞪大的眼睛逐漸溢出來水珠，一顆一顆，滴落在二人腳下共同站着的大理石地面上。
一個好字她就能離開，她就能徹底的擺脫他，她就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只需要一個好字……
何纖茉粉脣動了動，可是無論她怎麼張口，始終無法發出那再平常不過的一個單音字。
“九。”
車炫寒的聲音越發低沉，覆在扳機的食指，他甚至能清楚的感覺到，她指尖的顫抖和汗珠。
他打了一個沒有說出來的賭注。
他在用自己的命和她賭。
他下的賭注，是她不捨得殺了他，是她心裡有他。
如果這一槍她開了，他願賭服輸，心甘情願的閉上眼。
如果這一槍她沒開……那她就更別妄想離開他。
“十。”
男人薄脣抿了下，終點數字響起。
車炫寒眼底的光彩驀地黯淡下去，他閉上眼睛，將眼底的那抹失望和薄涼掩藏下去。
她的沉默已經是最好的答案。
他栽在這個女人身上，可偏偏，這一刻他竟然不後悔。
哪怕他死，也要在她生命中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記！
車炫寒向來守信用，這也是所有賭場的規矩，他也不再多說，食指調整下位置，就要按着她的指尖扣動扳機——
“我不要——！！”
何纖茉啊的一聲尖叫起來，她幾乎是使出了渾身的力氣，膝蓋擡起，在男人小腹上用力一頂！
“嗯——
”車炫寒吃痛悶哼一聲，手上的勁道這才鬆了下，何纖茉看準時機，而後五指猝然鬆開！
就在放手的一瞬間，抽離出來的食指還是觸動到了扳機，槍身突然震動了下！
砰——
子彈就這麼從槍口射而出，擦着車炫寒右側的短髮，直直的打在了離亭子不遠處的樹上！
“吱吱——”
樹枝劇烈的晃動了幾下，驚散了棲息在上面的鳥兒，小鳥撲騰着翅膀飛開，而後，樹枝便歪歪斜斜墜落在草坪上。
緊接着，咚的一聲，精緻小巧的手槍掉落在大理石地面上。
這一切不過十幾秒鐘，對於何纖茉來說，卻像是經過一場世界大戰一樣。
她緊繃的身體像是一根弦突然被剪斷，就算背靠着柱子，還是渾身癱軟，一點一點的滑落下去，直到直接坐在了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
何纖茉大口大口的喘着氣，視線隨着車炫寒肩膀上的那一縷深棕色的髮絲而向下，那是剛纔被子彈擦斷的。
如果再偏那麼一點點……是不是就剛好打進他的腦袋？
她向後縮了縮身體，簡直無法想象，有時候生與死竟然會離的那麼近……
車炫寒眼底的那抹失望瞬間被綻放的光芒取代，他眼角輕眯起，拉起一個滿意的弧度，“何纖茉，你捨不得我。”
到了最後，這女人還是看不得他死。
“……”
何纖茉癱坐在地面上，此刻連擡一下眼皮都覺得很累。
“這個決定你已經做出來了，我活着，你留下。”
車炫寒說這番話的時候，連眉梢都染着笑意，不得不說，她剛纔的表現，他自然是十分滿意的。
她沒有下手，就說明，她想要離開的欲~望，遠遠不如他在她心裡的份量。
這樣一點微小的改變，都足以成爲他留下她的理由。
他一直在試着尋找留下她的理由，這樣一條，就成了他勸自己留下她的最好理由。
他告訴自己，不是因爲別的，就因爲她心裡有他。
哪怕只有一點點，但一個心裡有他的女人，他怎麼可能放手讓她去接觸別的男人？
所以，這女人，只能是他車炫寒的。
想着，車炫寒俊逸的眉梢越發的上揚起來，他蹲下身體，就算剛剛經歷過那樣的生死之間，他卻彷彿沒事人一般從容，大掌拉起她的右手，指尖順着她纖細的手指一一撫過，“何纖茉，你已經沒有後悔的機會了，你註定是我的女人。”
“……”
真的……註定了麼？
她無法對他開槍，可是事實也告訴她，她是無法一輩子留在他身邊的。
他給出的那個選擇題，本就是結局已定的死棋。
她兜兜轉轉，卻終究無法走出去。
何纖茉安靜的垂着眸，被剛纔那一幕嚇得心跳都要漏掉了半拍，好半天才從剛纔的驚險刺激中反應過來，此刻她擡眸，剛好觸及男人緊盯着自己的黑眸，嘴裡問出的卻是另一個問題，“車炫寒，你真的，一點都不害怕嗎？”
他又不是刀槍不入的鋼鐵俠，就不怕子彈會打中他嗎……
還是說，他
在槍林彈雨中走慣了？
他的世界到底是什麼樣的……
“怕，自然是怕的，”車炫寒嘴角噙着薄笑，也不知道是真怕還是假怕，話語逐漸曖昧起來，“但是我更怕，晚上無法擁有你入眠。”
“……”他不色會死麼？
“不摟着你，我怎麼睡得着？”
“……”
“如果，死的是我呢？”
何纖茉逐漸平穩下呼吸，將二人的位置試着對換了下，“車炫寒，如果死的是我，要選擇的是你，那麼結局就不一樣了吧？”
如果死的是她，那麼他依舊是他高高在上的車氏總裁，就不會像現在這樣成爲一盤死棋。
如果死的是她，世界照樣轉動，不會有任何的改變，不像他，如果他死了，估計整個s市的經濟都要陷入癱瘓中。
“死的是你？”車炫寒原本輕眯起的黑眸猝然睜開，一抹寒光閃現，“結局確實不一樣，因爲會有很多人爲你陪葬，你下了黃泉也會很熱鬧，可以擺桌酒慶祝一下，費用我出。”
“……”費用他出？！
他要怎麼出？難不成陪她一起下黃泉？！
到了黃泉繼續當土豪麼？
何纖茉被他一席話堵得無話可說，這男人永遠沒兩句正經話，這個話題說下去，也不會有任何結果。
至少今天不會有。
想着，她單手撐着柱子想要站起來，“車炫寒，我好累，我們回去吧。”
也許是剛纔被他逼迫的太厲害，何纖茉覺得自己這會兒就好像虛脫了一樣，右手用了半天的力，竟然還是沒有站起來。
爲什麼他們之間，總是要用這種極端的方式，才能得以維持下去？
“怎麼，手疼？”車炫寒冷睨她一眼，還是伸手拽住她的胳膊將她拉了起來，“你整天被我摟着，有什麼好累的？”
“……”被他摟着才最累，因爲他隨時都會發情。
“怎麼不說話？”車炫寒見她始終垂着眸，像是在掩飾着什麼，瞳孔不由得緊了下，“何纖茉，你莫不是在動什麼歪腦筋？”
“我沒有。”她連聲音都很輕。
她不明白他指的歪腦筋是什麼……
“我告訴你，不是有沒有，是不允許有！”
她這副有氣無力的樣子更讓男人不悅，車炫寒霸道的伸手攫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何纖茉，我最後一次警告你，你要是想自殺或者是尋什麼別的短見，別怪我追到黃泉去教訓你！”
“……”
何纖茉怔了下，她什麼時候說要自殺了？
“以後不要再跟我說什麼‘如果死的是我’這類的話！”
“……”
原來他是說她剛剛的那個假設……
“我在跟你說話，你聽見沒有？！”車炫寒幾乎是咆哮出聲的，這女人這就開始裝啞巴了？！
“不想我自殺，那你以後三天碰我一次。”看着他噴火的雙眸，何纖茉靈機一動，穩着聲音開口，“而且碰的時候，不能太用力……次數也不能超過兩次。”
車炫寒眯起眼睛，不悅的低吼：“何纖茉，你又跟我談條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