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軒,其實伊菲生病的事情,我是知道的。”
“你既然知道伊菲生病的事情,爲什麼不一早告訴我呢?”
“子軒,不是我不告訴你,其實不讓你知道她生病,也是伊菲她自己的意思,你不應該把這件事情,全部都責怪到我的頭上。”夢潔辯解着。
“你以爲你這樣說,我就會相信你嗎?”
“如果你不相信我現在說的話,你可以找建峰過來問一下,整個事情,他是最知情的人,包括伊菲最先檢查出,患了腦瘤,也是建峰陪着伊菲去的。”
夢潔露出一臉的無辜狀。
“就算不讓我知道她生病,是伊菲自己的意思,可是她這樣做是爲了什麼呢?要不是你拿着孩子來要挾她,她會就這樣和我生死離別嗎?”
此刻子軒眼睛裡的火,彷彿馬上就要把夢潔吞噬了般,讓她不由得身上一陣戰洌。
“我沒有拿孩子要挾她,是伊菲她自己說,反正她也活不了多長時間了,她想給你留一個孩子,於是就假裝不原諒你。”
“於是就假裝不原諒我,好讓你有機會和我相好,是嗎?”子軒不等夢潔說完,就接着她的茬往下說。
夢潔心虛的看了子軒一眼,小聲道:“我們這樣做,還不都是爲了孩子嗎?”
“爲了孩子?好,既然是爲了孩子,孩子我可以全盤的接受,但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就沒那麼容易啦!”
“子軒,你到底想幹什麼?”
聽到子軒說起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事,夢潔立即擡高了嗓門。
“到底想幹什麼?我們兩個不是還沒有登記結婚嗎?我本來打算下個星期去領結婚證的,不過照目前的情形看來,我是不會去跟你領這個結婚證了。”
“你不跟我去領結婚證,那孩子,你到底還要不要了?”
“當然要了。”
“如果你不跟我領結婚證,那我會帶着孩子一塊兒走的。”夢潔說。
“悉聽尊便!”
子軒斬釘截鐵的說道。
夢潔一聽,氣得她咬着牙,吱吱的響,轉身就上樓去了。
子軒在夢潔走後,一個人頹廢的坐在沙發上,過了一會兒,他感覺到自己頭疼欲裂,便用手抱住了腦袋,把頭深深的低了下去……
第二天的時候,子軒一早從沙發上醒來,他覺得自己渾身發冷,腦袋似乎也比往日很沉重了許多。
這個時候,趙阿姨起牀後朝他這邊走了過來,見子軒躺在那裡,渾身直打哆嗦。
便問:“子軒,你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嗎?”
“昨天到公墓裡去看伊菲,回來的時候,路上下了點小雨,想是着了涼的緣故,有些感冒了。”
趙阿姨趕緊從櫥櫃裡又拿出一牀被子,蓋在子軒的身上。
“我就知道告訴了你伊菲去世的消息後,你一定不會像原來那樣平靜的,所以就忍着沒說,卻不想讓你還是從別的地方知道了。”
趙阿姨一邊幫子軒蓋被子,一邊說。
“趙阿姨,原來伊菲去世的消息,你也早就知道了。”
“知道了,怎麼能不知道呢?伊菲的骨灰從雲南運回來的時候,公司裡的人都去了,媒體也是接二連三的報道,長沙市的人,哪個能不知道呢?”
“你們人人都知道的事情,可是我卻不知道,枉我還是她最深愛的人,趙阿姨,我覺得我一點兒都不配伊菲,讓她在生命的最後關頭,一個人默默的度過,我一點兒都不配她。”
子軒的眼淚說完又流了下來。
看到子軒流淚,趙阿姨連忙說道:“子軒,已經過去的事情,你就不要老是在想它啦,我看你感冒的厲害,現在我就去給你熬一碗紅糖薑湯過來。”
趙阿姨走後,子軒一個人又默默流淚了很久,淚水幾乎打溼了她的半個枕頭。
過了一會兒,他放在枕頭上的手機,開始響了起來,他用眼睛瞄了一下來電顯示,是子豪打過來的。
“子軒,今天下面的部門,又送上來了很多的報告,你要不要親自過來?批閱一下,省的我一個人,不知道怎樣下決斷。”
“我現在感冒了,生病在家,那些報告,你自己看着批吧,想怎麼披,就怎麼披,雖然我現在已經回來了,也不用事事來稟告我。”
子軒說完就按下了電話,電話那頭,子豪一陣詫異。
“子軒這是刮的什麼風啊?他一向視工作爲生命的,對待工作一向是嚴苛的很,今天居然告訴我說,那些報告自己想怎麼批就走了批,真是有點不可思議。”
說話間,趙阿姨已經熬好了紅糖姜水,端了過來。
子軒掀開蓋在身上的被子,腳套上沙發下面的拖鞋,接過趙阿姨遞過來的紅糖姜水,端起碗,一股腦就喝了下去。
然後起身到他的衣櫃裡找衣服穿去了。
“子軒,剛喝完姜水,你怎麼不躺一下?”
“我沒有時間在這裡躺,我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
子軒在他的臥室裡一邊穿衣,一邊說。
“喝完姜水,身上一會兒該發汗了,你這樣着急出去,身上會迎風的。”
“沒關係,一點小小的感冒,對我來說,還不算什麼。”
夢潔正在臥室裡面睡覺,聽到子軒走到上樓來的腳步聲,又看到她在臥室裡面換衣服,緊繃的面孔,沒有對她說一句話。
她賭氣也側着身子躺在那裡,用手拍着旁邊的孩子,也沒有給子軒說一句話。
子軒穿好衣服後,又匆匆走下了樓,打開屋門後,摔門而去。
他從車庫裡面取出車,然後按照徐郎昨天告訴他的電話,撥起建峰的電話。
他打了幾次電話後,都處於無人接聽的狀態,如此重複幾遍,他只好作罷。
“聽徐郎說,建峰還住在伊菲原來的家裡,不如我開車直接去那裡找一下她。”
他這樣想着,就開車直奔董家巷而去,等他走到生活區的時候,由於他心急火燎的,車子差點撞上了,旁邊的一個正在垃圾堆裡撿塑料瓶子的人。
那人的身上滿是油污,手上也髒的要命,車子在他身上蹭了一下後,他立刻吼叫道:“我說你怎麼走路就不看着點兒,沒看到旁邊有人嗎?”
“怎麼沒有看到旁邊有人?往小區裡面走的門口的路,就那麼一點兒,你看到車子過來了也不躲避一下,還怨得着我撞上你嗎?”
子軒也毫不客氣的回覆道。
“你……”那個身上滿是油污的人,轉過身來,剛想再給這個開車蹭了他的司機,兩句難聽的話聽聽時,忽然他張大了嘴巴愣在了那裡。
而子軒也一時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建峰!”停頓了片刻,子軒叫了起來。
而建峰則轉身背過了臉去,“你來這裡幹什麼?”
子軒立即從車上走了下後,用他的手拉住了建峰滿是油污的手。
“建峰,我已經知道了伊菲去世的消息了,聽說她是在雲南去世的,是你一直在旁邊陪着她,我想知道她在臨走以前,有沒有什麼話對你說?尤其是關於我的。”
子軒言辭懇切的望着建峰。
“關於你的?”建峰從子軒的手裡抽出了自己的手,搖了搖頭,“當年你狠心的撇下她,和夢潔一起去了美國,一點都不肯聽我的解釋,她還有什麼話,會留給你呢!”
“建峰,我錯了,自從我回來一聽到伊菲去世的消息時,我就知道,我錯了。”
子軒不住的說着道歉的話。
“你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呢?”
“是的,我知道,我現在無論做任何事,都於事無補,可是在她生命的最後關頭,我沒能陪着她,就想知道,她和你在一塊兒的時候,都經歷了些什麼。”
“我不想告訴你。”建峰說着,聆起那個已裝了十幾個塑料瓶子的編織袋,向他和伊建所住的樓下走去。
子軒趕緊跟在後面,“建峰,你怎麼幹起這個事情來了?我把你開除以後,難道你沒有在別的地方再找一份工作嗎?”
“找工作,我怎麼找工作?我的名字都上了保安系的黑名單了,而我又不會做別的,還有哪家的公司肯錄用我?”
建峰在前面頭也不回的說道。
“建峰,這個也是我錯了,我會立即把你的黑名單解除掉的,並且還會向你公開道歉,只希望你還能像原來一樣,對待我就行。”
子軒不住的懇求着。
“你真的會把我的黑名單解除掉,並且向我公開道歉?”
建峰的腳步停了下來,並且回頭望了子軒一眼。
“真的。”子軒向他保證似的點點頭,“你也知道,我當初開除你,也是一時意氣,至於說你工作上的失誤嘛,那是每個在職的保安隊長都會有的,嚴格來說,那也不能說是失誤。”
“好吧!你既然誠心的向我道歉啦。那我也就領了你這個情吧!”
建峰的語氣緩和了下來。
“建峰,伊菲走後,你還一直留在董家巷,是因爲要照顧伊建的緣故嗎?”
“是的,伊菲一走,就只有伊建一個人,孤孤單單的留在這個世界上,他有的那幾個親戚,也都是遠房的,沒有要看護他的意思,我怎麼能放心他一個人在這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