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他的反應我知道這老頭知道這是什麼木材,我便不動聲色地等着他揭示下文。
老闆彎着腰,像是個黑色的大蝦,他左看看右看看,足有十分鐘都沒直一下腰,臉上的表情也是陰晴不定,而且握住放大鏡的手還在不停顫抖。
看得出激動程度。
終於老頭擡起了頭,一臉詫異地看着我,我看到他稍微有些乾裂的嘴脣在不停抖動。
“小友,能否說一下這寶物怎麼得到的?”
老闆的反應讓我有些始料未及,便撓撓頭反問他:“老闆,你先告訴我這是一種什麼木頭啊?”
老闆臉上再次閃過一絲詫異的表情。
“什麼?小兄弟你原來不知道啊!”
我笑着搖搖頭。
“這是……這是萬年黃花梨沉香木啊!這麼大一塊,簡直……簡直是一種不可能存在的存在,看來小兄弟還不知道,千年以上的黃花梨沉香木就等同於十倍質量的黃金,這萬年以上的——我……我無法用金錢衡量。”
我震驚得無言以對,掂量着這段木頭足有五十幾斤,就算一斤能賣一百萬,那也是五千萬。天吶!這可不是一筆小錢。
這還是保守估價,實際上是這價格的兩倍或者三倍也不止。
“小兄弟可以說說這寶物是怎麼得到的了?”
老頭再次顫抖地開口。
我當然不能和他說實話,就隨便編造了一番說辭,又是深山老林,又是雲霧繚繞的,弄得老頭雲裡霧裡不知怎麼迴應了。
“小兄弟,我這裡有上好的鐵觀音,請坐下品茶一下,另外……另外我想和小兄弟商量一下,這寶物可否出手?”
其實一想到這是老楊幻化成的,我甚至扔掉的心思都有,聽老頭意思想買下,自然內心狂喜不已,可表面上還得裝着十分爲難的樣子。
“這個……這個對我而言,這東西是有紀念價值的,不是價格可以衡量,另外我想……”
我故意把話說得很慢,老頭似乎很着急,不等我把話說完,便接茬:“價格方面可以商量嘛!或者小兄弟有其它方面的要求也可以提,我會盡力滿足。”
我依舊裝出一副很爲難的樣子。
“小兄弟,咱們能碰上也是緣分,另外這寶物能讓老朽看見,這也是緣分……”
不用聽完就知道已經開始打感情牌。
“那容我考慮考慮吧!畢竟這麼貴重的東西,也得和家裡人商量商量不是?”
聽我鬆了口,老頭瞬間變得眉飛色舞,直接從座位上跳了起來:“那——那行!小兄弟就留個電話,咱們電話聯繫。”
我人都走出店鋪了,老頭依然在我身後囉嗦:“價格方面好商量啊!其它要求我們也都會想辦法答應。”
老頭大激動樣兒讓我很不理解,不就是這麼一塊木頭嘛!怎麼給我的感覺這是個國寶。
算了!畢竟是身外之物,順其自然吧!
姐姐已經在路邊等着有些着急,見我走出店鋪趕緊招手。
看到姐姐,我更打定主意,這木頭就賣給這店老闆吧!
之前我一個人時,還沒有“金錢物質很重要”這種意識,可現在多了姐姐,我凡事總得多考慮考慮了,畢竟這社會無錢寸步難行。
“你咋逛那種商店,這不都是老頭去的地方嘛!”
關於老楊死後化身成一塊木頭的事我不會告訴姐姐,所以只好再胡亂編造個理由,姐姐聽完倒是也沒說什麼。
很快到了父母的墳前,無非是一個土丘而已,可它在生者眼裡卻是一種慰藉,是一種象徵,是一種念念不忘,是一種割捨不斷的情愫。
我和姐姐都跪在們前,倆人一邊燒着紙錢一邊淚如雨注。
回去的路上我纔想起一件事。
之前我們所居住的老房子已經破舊不堪,就算想去住,也得好好收拾一番,今晚姐姐住哪?另外我也不想讓姐姐再回到那所房子居住了,一是那房子偏遠破舊,二是住在那裡難免多生出一些傷感。
要麼讓姐姐住我和秦蓓蓓的婚房——那棟別墅吧!
倆人先到了龍城市派出所,試了試我那輛車,竟然神奇的還能起火,爲了不必要的麻煩,也沒進樓和李志明他們打個招呼,直接開車和姐姐回了別墅。
姐姐竟然知道我住在這棟別墅內,還問我秦蓓蓓去哪了,一聽他提到秦蓓蓓,我內心頓時如同決堤的海,酸楚的海水奔涌而出,一發不可收拾。
或許是看出了我傷感,姐姐輕輕拍了拍我肩膀:“小翎啊!姐雖然不知道你都經歷了什麼,但我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我看着姐姐點了點頭。
倆人暢聊了一夜,我把這些年的遭遇簡單地說了一遍,真是不說則以,一旦打開話匣子,這話就如同長江之水滾滾而來。
更多到時候姐姐只是耐心的聽着,時不時問一句“後來呢”。
在燈光下看着姐姐,她笑盈盈地看着我,我忽然意識到一點事,忙對姐姐說:“姐,你這六年好像一點都沒變老啊!我……我意思是說,你的外貌和身形好像一點變化沒有。”
姐姐也不驚訝,淡淡一笑:“我這算什麼啊!你沒發現萱姐嘛?她也和十六年前一模一樣。”
她這麼一提醒,我也意識到了,孫桂平和崔子萱站在一起根本就像是父女。
不知道他們沒有變老的跡象是不是和那塊黑色的石頭有關,這種物質擾亂了人間生老病死的規律,的確不應該存在於人世間。
想到那塊黑石頭,隱隱的有種不祥的預感,總覺得會有什麼事情發生,但放着眼前的幸福我實在不願意多想。
當天上午我和姐姐沒出門,我依然給她講述這六年的經歷,期間店老闆給我打過一次電話,問我是不是想好了,聽出他這麼着急,我更想抻一抻他。
中午倆人一起出去吃飯,我給姐姐買了新手機並辦理的新手機號,拿着新手機,姐姐表情凝固了,雙手也微微有些顫抖。
“怎麼了,姐?”
“沒……沒事!”姐姐臉色慘白,使勁咬着下嘴脣,似乎很痛苦。
視線掃到她手中的手機上,一下子想到原因了——大概一拿到手機,就會想起之前幹渡靈人的經歷,畢竟那段記憶不大美好。
不過這種事還得靠自己克服。
大概姐姐也不想讓我擔憂,只是靜靜地沉默了足有一分鐘,然後朝我微微一笑:“我真沒事了,咱們回去吧!”
剛走出手機商店,店老闆的電話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