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花涼柒來到前廳,花府上下妾室兒女早已坐在各自兩排席位上,就連花丞相都在正前方坐着,花涼柒走上前行禮道,“見過老夫人、父親。”
大夫人目光含着幾分不悅,卻還是裝出一副慈母的樣子,“柒兒,壽辰早已結束了,你怎麼纔回來?”
花涼柒回道,“方纔李家工資出言解圍,女兒自是要言謝的,所以耽擱了些功夫。”
大夫人面色不改,語氣低沉道,“言謝雖是需要,不過也要看清楚身份纔是,你畢竟是花家的小姐,哪裡能隨便搭訕官宦公子。”
花涼柒聽了這話也沒生氣,反而淡淡一笑,“女兒自知資歷不夠,身份不足搭訕官宦工資,可若是連言謝都忘了,豈不是讓旁人笑話咱們花府不懂禮數。”
大夫人目光瞬時變得銳利,老夫人這時開口道,“罷了,涼柒你入座吧,今日我叫大家來,是想問問今日煙花一事。”
大夫人趕忙搶先開口道,“老夫人恕罪,由於此次壽辰賓客繁多,妾身一時沒有看住溪兒,而且將壽辰煙火一事交給了二夫人,怎知二夫人一時疏忽,沒有檢查得當,才導致溪兒手中煙花升空沒有爆破,碰巧掉到身旁爆開了,驚了太子尊駕,還損壞了皇后賞賜給太子的衣裳,惹得太子不悅。”
老夫人面色頓時不悅,驟然瞧向二夫人,二夫人瞬時含冰一笑,“大夫人,方纔在衆人面前,妾身以大體爲重,纔沒有與您辯駁,如今衆人退去,此時也無外人在此,妾身便不得不辯解幾句,煙花購進可是由您把關的,而且您是今日晌午才叫妾身安排此事,一共十幾種煙花,光擺理完畢便已到傍晚,這種繁瑣之事,您早該昨日通知妾身,妾身自有時間打理纔是。”
大夫人瞬時怒顏厲聲道,“哼,做錯了事居然還如此振振有詞,今日幸好太子沒怪罪,若是動怒,你可知道結果如何?”
花凉溪也在一旁不高興的插言道,“二夫人,您要清楚,您今日所辦的每一件事,可都是爲了老夫人辦的,都是爲了博老夫人一樂,您又何必如此埋怨呢?雖說時間緊了些,但卻不是事出疏忽的理由!若不是你的錯,我怎能驚了太子,幸好沒傷到我,不然你擔得起這個責任嗎?”
一旁的三夫人也跟着添油加醋道,“今日是看在李家公子求情的份上。太子纔不予追究的,但並不代表心裡不追究。”
二夫人笑意散盡,語聲清冽道,“妾身自有去查過,那煙花分明被人動了手腳,擺放煙花的人可都是大夫人所派,若非要追究此事,妾身懇請老爺要徹查此事。”
大夫人瞬即容顏大怒,“二夫人!你這是什麼意思?是在說我派人暗算你嗎?我器重於你,纔將此事交付給你,沒想到竟被你誣陷!”
二夫人鄙夷道,“誣陷與否徹查一番便知,那顆煙花導火線足足有十寸,到了半空自然是燒不滅的,落地才致爆炸,大夫人定是想問妾身怎麼知道的,因爲這都是擺放煙花的下人告訴妾身的!要不要叫上來問話啊!”
“好了!”,老夫人瞬即清聲怒吼,前廳頓時安靜了下來,大夫人和二夫人面色含着怒意,花涼柒則是面色依舊淡然。
老夫人這時語聲有力道,“這件事你們兩個都逃不了干係!一個做事欠缺謹慎,一個做事監管不足。大夫人,你是這次壽辰的支持者,難道煙花有誤與你就沒有關係嗎?你這是失職!二夫人,煙花擺放是由你做主的,不論是否有人動了手腳,也都是因你檢查不善所致!你們二人還有人什麼可爭論的!”
大夫人和二夫人瞬時沒了話,但面色依舊很是難看。
這時花丞相開口道,“方纔在衆人面前,二夫人很識大體,沒有一句反駁,反倒是大夫人你,吵吵嚷嚷着讓人看了笑話,生怕旁人都不知曉一樣。”
花涼柒瞬即冰冷一笑,語調不緊不慢道,“太子動怒,降罪不是重罰便是死罪,到了明日,朝野上下自是傳出今日醜聞,父親自然在朝堂之上沒了顏面,向來聰慧絕頂的母親,怎麼會不知道呢?”
大夫人一時眉色緊蹙,虎牙涼蓆萬分不悅着厲聲道,“妹妹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怎麼胳膊肘往外拐啊!”
花涼柒輕輕一笑,“涼柒不過就是實話實說,凡事都要講究一個理字。至於涼柒話中何意,在座的都是聰明人,自然聽得懂,深宅恩怨平日裡怎麼鬧都行,又何必當着衆人面呢?涼柒素來嘴直,還望母親別怪罪纔是。”
大夫人一時難掩怒氣,氣得牙關咬緊、指尖微微發抖,她萬萬沒想到,一直在她眼裡的這個傻丫頭,今日怎麼就這樣口齒伶俐了。
就連坐在一旁的花凉溪都有些驚訝,這麼多年,她還是第一次看見花涼柒沒有袒護大夫人,也是第一次看到花涼柒可以當着衆人的面如此伶牙俐齒。
而老夫人此刻也是面色僵了幾分,語聲緩緩道,“今日的壽宴本該圓滿結束,偏偏鬧出這麼一件事,三夫人說得對,太子雖嘴上不予追究,但不代表心裡不追究,所以明日涼柒入宮覲見皇后是至關重要的。”
花涼柒淡笑道,“老夫人放心吧,涼柒知道分寸,今日之事都是無意之舉,老夫人就別追究了吧。”
老夫人眼色瞧向花涼柒,她知道花涼柒這是在和她談條件,一時頷首道,“今日之事,大夫人和二夫人都要反思,天色不早,都回去歇息吧。”
衆人散去,待大夫人回了臥房,氣勢沖沖的坐在軟榻上,胸脯起起伏伏的喘着粗氣,一旁的花凉溪都帶了幾分膽怯,語聲輕揉着試探道,“母親,您消消氣!”
“我怎麼能消氣!”,大夫人高聲怒吼着,“哼,不過一卑賤庶出,居然敢當衆指責我!”
花凉溪舒了口氣道,“最近花涼柒怎麼那麼反常,往日裡都是傻乎乎的,哪裡有過今日這般做爲。”
大夫人憤恨着捏緊桌角,咬緊牙關思片刻,隨後憤慨道,“哼,她再怎樣也不過是個黃毛丫頭!”
“母親打算怎麼做?”
“她撫慰得了太子,那皇后呢?就算她撫慰得了皇后,也過不了我這一關!”
語畢,大夫人陰冷的眼眸微微一眯,十足的恨意豪不掩飾的迸發出來。
當下,花涼柒和二夫人對坐在軟榻上,襲秋上斟了茶,花凉溪便將茶杯推到二夫人身前,笑道,“今日讓二夫人受委屈了,讓老夫人訓斥一番。”
二夫人無所謂的道,“只要達到了目的,受點委屈又何妨?”
“話雖如此,可如今府邸上下都知道是二夫人您出了紕漏,才讓大小姐在太子面前犯下大錯。”
“如今我連女兒都沒有了,哪裡還管得了那麼多?若不是大夫人那個賤人,我的女兒怎會有今日這般田地?前些日子你不是告訴我今日壽宴不要讓大小姐好過嗎?偏巧大夫人還把煙花一事交給我打理,這麼好的機會我怎能錯過,今日我看着大小姐在太子面前故作諂媚就來氣,所以就想出這麼一招。想想果真是解氣,大小姐還想着接近太子,眼下卻惹怒了太子,定是氣得很。”
花涼柒看着二夫人解氣的說着這樣的話,脣畔微微勾起,轉了他話,“三妹那邊都打點好了嗎?”
提起花凉姌,二夫人的面容終究是難看了幾分,緩緩點了點頭,“打理好了,給她尋了一處別院,派了幾個下人伺候着。”
“那個劉喜呢?”
“殺了。”
花涼柒當即頓了一下,想着二夫人也真是心狠,好好的一個人說殺就殺了,看來二夫人還真是一心打算讓二小姐回府,除掉這個劉喜,一來可以讓三小姐死心,二來也是除掉一個麻煩。
花涼柒也沒有再提,轉了話,“二夫人也不必擔憂,等過些日子這件事淡了,我就向父親求情,既然劉喜不在了,我便更好找理由了,妹妹如今年紀尚小,孤苦伶仃的一個人在外面也是悽零,父親不會不顧忌父女情分的。”
二夫人聽了這話,面容終究是緩和了幾分,“有二小姐這句話,我就安心了,只要能讓姌兒回府,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花涼柒一聽這話,倒是成了二夫人在爲她辦事,隨後便開口道,“二夫人此言差矣,您大可想想,如果大夫人不在了,誰會是這花家的女主人呢?”
此話一出,二夫人的面容一下子就變了,無聲的坐在原處,微微低着頭。
花涼柒看得出二夫人這是動心了,只要二夫人緊盯着花家女主人的位置,就能和她同心協力對付大夫人,不然若是哪天二夫人變了心,出賣了她可就難辦了。
花涼柒隨後又跟了句,“咱們花家可是大戶人家,父親如今都這般年歲,也不可能再娶新妻,所以正房空缺自然要從妾室往上補,無論是按照資歷還是排序,可都是二夫人你機會最大,二夫人身爲妾室,這些年定是受過很多委屈吧,再者說,若是二夫人你做了正室,三妹日後的路可就順暢多了。”
花涼柒的話,猶如錘子一般重重的敲打在二夫人的心上,每字每句都充滿着誘惑,而那誘惑,卻是二夫人根本無法抗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