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將一大碗麪解決掉,放下筷子,對莫俊明說:“好了,帶我去看看吧。”
莫俊明笑了笑說:“坐那等着,等我吃完了再說。”
“噢……”杜秋鳴撅着嘴繼續坐在沙發上,一直盯着莫俊明的碗看,希望莫俊明能吃得快一點。
可是,莫俊明偏偏故意吃得很慢,故意吊杜秋鳴的胃口,杜秋鳴咬牙切齒地坐在一邊,如果不是因爲莫俊明剛剛冒險救她出來,她現在恐怕早就咬莫俊明瞭。
終於,莫俊明放下了筷子,碗裡已經看不到麪條了。
杜秋鳴高興地說:“你吃飽了啊?”
莫俊明沒有搭理杜秋鳴,繼續端着碗喝着湯,把杜秋鳴自己晾在一邊。
過了半天,莫俊明放下了碗,看了杜秋鳴一眼,轉身走進另一間臥室。
杜秋鳴跟了上去,莫俊明進入臥室也不說話,而是走到一個畫架前,慢慢地將畫架上蒙着的布掀開,頓時一幅畫工極其精湛的畫暴露在杜秋鳴的面前。
畫面上的女孩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圍着一條香檳色的圍巾,微卷的頭髮,精緻的臉龐,笑靨如花,杜秋鳴愣住了,那個女孩不是別人,正是她。
往事一幕幕出現在腦海,杜秋鳴終於想起來莫俊明是誰了。
“原來是你。”杜秋鳴說到,臉上露出莫名的笑容。
“對,是我。”莫俊明說。
太陽從次臥的窗戶照射進去,照在兩個年輕人的臉上,照在那幅本來就充滿陽光氣質的畫上。
杜秋鳴笑了,莫俊明也笑了,杜秋鳴終於知道莫俊明爲什麼會對自己這麼好了。
那是一年前的事情了,那個時候杜秋鳴還沒有嫁給遊索,杜秋鳴有一次去海邊玩,穿着白色的大長裙,在海邊的廣場上看到自由繪畫者莫俊明。當時的天氣並不暖和,而莫俊明穿得又很少,街邊不斷有人將硬幣投給這個看起來很有才華的男孩,但男孩只是自顧自地做畫,連看都沒有看那些錢一眼。
杜秋鳴在旁邊欣賞了一會兒他的畫,摸摸兜里正好有零錢,便轉身到街角的咖啡屋買了一杯熱咖啡,放到了男孩的手心裡。
男孩拿到咖啡時明顯有些意外,他渾身上下都是顏料,看起來髒兮兮的,說是個小流浪漢也不奇怪。杜秋鳴這種一看就是個大小姐的人,居然會親自給他麥咖啡,還送到他手上,看來心地很不錯了。
他笑笑,說了聲謝謝。
杜秋鳴嘴角一彎,聲音清脆的笑着說:“不客氣呀。”
身後,司機催促她趕緊上車,葉父在家要等急了。杜秋鳴馬上朝車子走去,走到一半卻又停下來了,感覺着海邊慢慢大起來的風,回身跑到男孩身邊,把圍巾圍到了男孩的脖子上。然後,嫣然一笑,再次離開。
於是就有了眼前的這幅畫。
而如今,杜秋鳴再次見到這幅畫,再次見到莫俊明,也從畫面上看到了一年前的自己,看到了那個時候自己臉上天真的笑容,但是,她現在卻再也不會有那樣無憂無慮的笑容了。
現在,曾經被遊索寵着的那種欣喜沒有了,初見莫俊明時那種單純的心性沒有了,曾經身爲沫沫公主的驕傲沒有了,曾經來自父母的寵愛沒有了,曾經和曼兒沒有間隙的姐妹情誼沒有了,那麼,試問她怎麼還能有當初那樣天真的笑容呢?
沒有了,再也不會有了,杜秋鳴看着畫面上曾經陽光快樂的自己,流下了眼淚。莫俊明沒有安慰,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就這麼陪着杜秋鳴,看着她哭。他記得那一年的她不是個愛哭鬼,那一年她笑靨如花。
醫院416號病房門口,遊索的出現讓兩個保鏢心裡一陣害怕,兩個保鏢的智商讓人懷疑,杜秋鳴都已經丟了,可他們兩個卻仍然一左一右站在門口站崗。
遊索連責備他們的心思都沒有了,推開門,徑直走了進去。牀上的被子沒有疊,看上去雖然凌亂,但卻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溫馨。遊索什麼話都沒說,坐在牀邊,慢慢地點燃一支菸,回憶着這段時間以來在這間病房發生的點點滴滴的事情,傷感不斷襲來。
“顧少。”兩個保鏢來到房間裡,看着遊索坐在牀上抽菸,不知道該說什麼話。
“她是怎麼跑的?”
保鏢回答:“醫護人員檢查了桌子上的果汁,說裡面有安眠藥,懷疑是葉小姐騙護士吃了安眠藥,然後冒充成護士離開了。”
“呵呵,她能冒充護士?難道她的長相你們還不認識嗎?尤其是她那一頭微卷的頭髮。”遊索不信地問。
保鏢回答說:“葉小姐走的時候戴着假髮。”
遊索說:“假髮?哪裡來的假髮?”
保鏢不說話了。
遊索又說:“那後來發現昏迷的護士的時候,護士頭上有頭髮嗎?”
“有啊,和來的時候一樣。”保鏢回答到。
遊索不說話了,擡頭看着保鏢,兩個保鏢瞬間明白自己上當了。
“顧少,這事兒肯定有海蘭的一部分,要不我們把海蘭叫來?”保鏢問到。
“不用了。”遊索揮揮手,“她想離開我,就算醫院的人不幫她,她的心也會離開我的,這事兒怪我,不怪醫院。”
兩個保鏢低下頭,他們從來沒有看到遊索這樣過,他們甚至都懷疑自己面前的人是不是一向果決的顧少。
兩個保鏢對望了一眼,默契地一起退了出去,依舊一左一右地站着。
遊索一支接一支地抽着煙,直到將一盒煙都抽完了,他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拍了下手,保鏢聽到聲音進去了,想聽遊索發話。
令他們沒想到的是,遊索居然從兜裡掏出一沓錢遞過來。
“顧少,你要解僱我們啊?”保鏢看到遊索遞過來一沓錢,嚇壞了。
“想什麼呢?沒打算解僱你們,你們去給我買兩條煙回來。”遊索說。
保鏢說:“顧少,您要自己抽嗎?”
遊索點點頭,不說話。
保鏢說:“不行啊,顧少,兩條是不是多了點?”
“那就一條。”遊索說到。
“一條也多啊。”
“就一條。”遊索說。
保鏢欲言又止,然後,想到了一個最關鍵的問題,對遊索說:“顧少,這個地方夠嗆能有賣好煙的。”
遊索說:“那你們平時都抽什麼啊?”
保鏢說:“中南海、七匹狼、紅塔山、之類的便宜的煙。”
“行行行,就那樣的給我買一些回來吧。”遊索揮着錢說,他現在可不管什麼牌子不牌子的,只要是煙就行,他就是喜歡那種煙吐出來長長的感覺。
保鏢說:“呃……好吧,不過這錢多了。”
說着,保鏢伸手在遊索手裡的那一沓錢當中抽出了三張。
“夠嗎?”遊索好奇地問。
“夠了,應該還能剩。”保鏢回答。
“行了,剩下的就不用拿回來了,你們想買點什麼就買吧。”遊索說,然後一揮手,兩個保鏢離開了。
過了十多分鐘,兩個保鏢回來了,拎了兩個大大的塑料袋,將其中一個塑料袋遞給遊索說:“顧少,這裡都是煙。”
遊索接過袋子打開一看,驚奇地說:“怎麼沒買整條的啊?買這麼多散盒的。”
保鏢說:“我們害怕買整條的回來你抽不習慣,所以就買散盒的了,這樣的話,你抽這盒不喜歡,還能換一盒抽。”
“很好,你們想得很周到。”遊索說。
兩個保鏢把另外一個塑料袋也遞到遊索麪前說:“顧少,剩下的錢我們買了些吃的東西,你要不要吃點?”
“不了,你們倆拿到外面去吃吧。”遊索說到。
於是,當天醫院裡的人就看到416號病房出現了奇怪的一幕,本市知名人士遊索在病房裡抽着廉價的中南海、紅塔山等香菸,而且抽了一大包,遊索的兩個保鏢在病房門口席地而坐,吃冰淇淋、火腿腸,嚼泡泡糖。這事兒曾一度成爲這個城市裡的人們茶餘飯後的笑料。而那些人不知道的是,遊索在房裡也是默默吃着最廉價的食物,抽着最廉價的煙,他忍不住想到剛和杜秋鳴戀愛的時候,他固執地不肯用杜秋鳴的錢,就那麼吃苦,還要杜秋鳴陪着他。
只有想到杜秋鳴的好,他才能忍住嫉妒,忍住立刻找到那個女人,然後把她掐死的情念。
他自己在病房裡坐了很久,坐到身體都發麻了,他控制不住地在想,以前杜秋鳴被他關在這裡,一天天地無所事事,只能等着他的時候,是不是也是像現在這樣,只能這麼坐着?
他早已吩咐下去,叫所有閒着的人都去尋找杜秋鳴,一旦找到必有重賞。可五個小時過去了,電話一直都沒響。
他看了眼手機,電光火石間,鈴聲竟然響起了!
遊索從不知道電話聲竟然也能帶給人希望,反正在那一刻,他的眼裡驟然亮了,馬上接起了電話。
“喂,小顧啊?”電話那邊響起的竟是顏思雨的父親,顏穆國的聲音!
遊索的臉色馬上沉了,忍耐着說:“顏伯父啊,您最近好嗎?”
“都好都好,就是小顧你怎麼好一陣都不上門了,思雨很想你啊。”
遊索深吸一口氣,努力擠出點笑容,“最近比較忙……”
“忙什麼啊?”顏穆國的聲音淡了下來,“忙醫院裡的人嗎?不過人不是都已經走了嗎?”
遊索心裡陡然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