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歆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蹲下身體將自己蜷縮成一個最安全的姿勢,腦袋埋在膝蓋之間,太長的頭髮混亂的散在四周。
也許衛忱是真心,也許他是獵奇,都阻止不了她感覺得到他胸膛的溫暖。
過了許久,等到平穩了心情,楚歆才又回到了房間,站在牀前暖和身體。
衛忱保持着剛剛她出去的時候的姿勢,睡得像個孩子。
楚歆蹲下身子,平視着他的臉,昏暗的壁燈在他的臉上投下陰影,像是盧浮宮中的曠世雕塑,棱角分明又溫柔俊美。
等到身體的溫度暖和過來才她重新鑽進被子裡。這次她伸手攬住了熟睡的衛忱。
只是他不知道,她出去的一瞬間,衛忱就張開了他那雙明亮的眼睛,與此同時,顧子煜的手機中收到了一條短信。
“計劃進行中,陳已知你明日意圖。將計就計。”
接到楚歆電話的時候,陳佩雲還沒有睡。顧國淵的作息一向規律,這個時間早已是睡了的。所以她拿了一杯紅酒坐在客廳的沙發裡靜靜的發呆。
這一個晚宴上的事情太多,擾的她睡不着覺。
一個顧子煜已經讓她疲倦至此,現在又多了一個衛忱。他們一明一暗,像是一張牢牢的網,你永遠不知道他們網羅住了什麼,他們想做什麼。
楚歆是她從小養到大的孩子,她瞞着所有人,是因爲原本她是想要楚歆嫁給顧子煜的,她實在不放心她的大兒子,楚歆聰明又漂亮,她身上的陰鬱又與顧子煜這樣的相似。
當初她說出要顧子煜結婚就給他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做的打算也是要顧子煜意外的遇到楚歆,兩個人能夠在一起。
卻不料顧子煜居然直接在安怡的婚禮上帶走了安怡,兩個人還直接領了結婚證。這一切快速的讓她猝不及防。
現在她又看見衛忱攜着楚歆光明正大的出現在了晚宴上。
她相信楚歆不會背叛她,楚歆太聰明,她看得透世態炎涼,所以纔不會被衛忱的溫言軟語騙了心去。
子煜打算在明天的新聞發佈會上公佈他的收購計劃,所以今天晚上纔會要衛忱當衆代替他來參加這場晚宴,他們早就準備好了。
明天的發佈會上顧子煜若是真的當衆公佈了顧氏集團的財務狀況,怕是許多的股民包括大衆媒體都會一邊倒的支持顧子煜的收購計劃,甚至爲了支持他而大幅度的拋售顧氏集團的股票,那麼只需要一天,等到明天傍晚收盤,顧氏的股價就會降到一個可怕的程度,到時候顧子煜先是收購所有的散股,加上他手上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和輿論的聲浪,長時間下去恐怕公司再也沒有人能夠擋得住他的收購案。
冷汗溼透了陳佩雲的絲綢睡衣,她的手指都在發抖。
她急急忙忙的打電話給顧辛澤,還沒等撥通,她就先自己掛掉了電話。不到萬不得已,她不能讓顧辛澤親自出手。
她想了想還是撥通了劉琦的電話,他已經收下了她的月神,卻沒有在董事會上支持她的罷免案,他總是虧欠她的。
電話鈴聲響了三下,劉琦接通了電話。
“陳董事長,這麼晚找我,有什麼事麼?”
劉琦的聲音不像是剛剛睡醒,反倒是像十分疲憊的樣子。
“這麼晚了劉先生還沒睡麼?”
劉琦嘆了口氣,“衛忱在我心裡種了一顆種子,我現在每天都在擔心,擔心的吃不好也睡不着。”
陳佩雲不太明白他的意思,進而問道,“劉先生在擔心什麼?”
“擔心完美的東西再度的不完美,甚至永遠的不會再完美。”
陳佩雲皺着眉,她不明白他的意思,不過她現在也沒有時間管劉琦到底是什麼意思了。
她直接說道,“劉先生,我想你應該是願意爲我辦一件事的,這件事情非常簡單,甚至是舉手之勞。”
“先說說什麼事情吧,”劉琦難受的說道。
他的精神十分的不好,自從上次與衛忱通話過後,他幾乎都不出他的收藏室,每天都盯着臺子上埃文洛克欽的海洋之心。
他甚至給這七個杯子加裝了防彈玻璃罩。他總是覺得下一秒衛忱就會出現在他的收藏室的門口,一言不說的直接打碎他的玻璃杯。
陳佩雲自然不知道他的這些變化,“劉先生知道明天顧氏集團要召開新聞發佈會麼?”
“知道,”他按着生疼的太陽穴敷衍的回答道,“陳董事長是希望我不要參加還是表示我不支持顧子煜的決定?”
“都不是,”陳佩雲低下聲音說道,“我希望明天你能夠讓子煜留在家裡,不要前去參加新聞發佈會。”
“呵呵……”
電話裡劉琦的聲音蒼老詭異,讓陳佩雲心裡極爲的不舒服。
“劉琦先生。”
被她鄭重其事的喊了一聲,劉琦才堪堪的止住笑聲,“陳董事長當我劉某人是誰,您不妨問問,在A市,誰敢隨便惹衛忱。”
陳佩雲對他的態度很是不滿,語氣也不由得壞了一些,“我只是讓你不要讓子煜出門,並沒有讓你招惹衛忱。”
“今天白三小姐生日宴上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他的聲音聽起來詭異的讓人毛骨悚然。“衛忱拿着顧子煜的請柬去參加了晚宴,難道還不能說明他們之間的關係麼,衛忱的立場已經再清楚不過了。”
陳佩雲定定的說道,“衛忱那裡你不用擔心,明天他攪不了局面。”
“您就這麼有把握?”劉琦的話語中充滿着不信任和諷刺,“衛忱難道聽您的了不成。”
“我自然有我的方法。”陳佩雲已經十分的不耐煩了,這時候她不僅有些後悔沒有留一些後手,到了關鍵時刻還要依靠這些不靠譜的人。
“好。”劉琦回答道,“那您能保證衛忱今後不會問起麼!二少爺的手段不比劉某差,陳董事長,涉及到顧子煜的事情,今後我都不會插手。”
還沒等陳佩雲回答,劉琦就匆匆忙忙的掛了電話,等到陳佩雲再回撥過去,對面已經顯示了關機。
陳佩雲忍不住的咬牙暗罵,“沒用的東西!讓衛忱兩句話就嚇成了這幅樣子!”
她攥着手機,看了一眼電話簿的列表,無奈之下只有又撥通了顧辛澤的電話。
“喂?媽?”
顧辛澤的聲音一聽就是剛剛被電話給驚擾了美夢,聲音又懵又迷糊。
“你現在立即給我醒過來。”陳佩雲有些生氣,晚宴的事情之後她的二兒子居然還能睡得這麼安穩。
“怎麼了媽?”顧辛澤擰開壁燈,不明所以的問道。“出什麼事情了?”
“明天你代替你哥去主持顧氏集團的新聞發佈會。”
“啊?”顧辛澤的睏意還沒過去,就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給砸中了,“我哥出什麼事了?”
“他沒出事!是你要出事了!”陳佩雲恨鐵不成鋼的低聲吼道。
顧辛澤聽到他一向端莊的母親突然這麼急的說話,頓時消了所有的睏意,“我怎麼了?媽你別生氣啊。”
“明天子煜會直接在新聞發佈會上公佈他的收購計劃。等他收購成功了,你就什麼都沒有了!”
“這是好事啊媽,”顧辛澤不以爲然的回答道,“你想想,兒子收購父母的產業,他這話說出去,輿論媒體搞死他。”
“你以爲你能想得到子煜想不到麼!”
她這麼一說顧辛澤登時也明白過來了,“我哥他要公佈顧氏集團的財務狀況?讓股民對顧氏集團失去信心,將顧氏集團被他收購作爲唯一的救命稻草,而拼命的支持他!”
“對,”陳佩雲按着太陽穴疲憊的說道,“所以我才讓你代替子煜去主持明天的新聞發佈會,我們先下手爲強,你想將手上的企劃案公佈一部分出來,增強股民的信心,保持住你和顧氏的正面形象。等到你哥哥再想公開他的收購計劃就變成了阻礙顧氏的上漲。”
“即使這樣也無法阻止我哥暗地裡收購啊。”顧辛澤有些着急的說道。
沒人知道他爲了能夠把握住繼承權放棄了多少,他決不能讓馬上到手的東西就這麼沒了。
“起碼不能讓輿論站在子煜那頭,置於子煜的收購案,先拖着,拖到你手裡的企劃案完成了,子煜就錯過了良機。他是商人,不會做虧本的買賣。”
“要是哥孤注一擲怎麼辦?”
他還是有些擔心,顧子煜的能力他清楚,顧子煜的執着他更加的清楚,顧子煜想要的東西就算費盡心思也要得到手。
“你現在要想的不是這個!你要先將目前的難題解決掉!這次發佈會子煜公佈了顧氏集團的財務狀況,恐怕你練這個企劃案都做不了了。”陳佩雲已經幾乎保持不住她一貫的形象了,她單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明明是顧家的產業,她的兩個兒子明明都姓顧,怎麼就變成了半夜三更的她與她的二兒子商討怎麼搞定她的大兒子。倒是是哪裡出了偏差,變成了現在這副越來越嚴重的樣子。
“所以……哥纔要我做這個企劃案……他根本就沒打算這個企劃案能夠做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