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大人一聽臉上露出笑容,這個女子還真是會給他帶來意外啊。
“張大人莫要着急,陳氏,你是否可以繪畫出你母親的樣子?”
陳蘭的臉色更加的蒼白了。“大人,郡主,你們這是何意?難不成以爲我是來渾水摸魚的,若不是確定死者是我的母親,民婦一界草莽怎敢對簿公堂??”
“陳蘭,比彆着急啊,誰說讓你畫出你母親的樣子就是懷疑你不是死者家屬的,本郡主自有用處,你畫就是了。”雲朵朵帶着幾分戲謔說道。
“民婦不會畫。”那婦人神情悲憤決然。
雲朵朵點頭一副早知如此的樣子,朝着萬大人問道:“萬大人,敢問,衙門裡可有畫師?”
“有,邢師爺就擅長作畫平日裡衙門的通緝犯的畫像,都是出自邢師爺之手。”
話落伸手一指自己身旁坐着一名老者,老者微微點頭。
“那就勞煩邢師爺在陳氏的描述下將死者的畫像畫出來吧。”
萬大人吩咐道。
邢師爺立即稱是,執筆擡眸詢問陳蘭她母親的相貌特徵。
這時場中一片低低議論紛紛。
“爲什麼要畫人家的相貌啊?”
“昨日的那個老婦人長什麼樣子來着,你還記得嗎?”
“記得啊,就是頭髮壓得太低,看不太清楚。”
雲朵朵的目光掃過衆人:“諸位還請噤聲,想必你們之中一定有人記得那婦人的長相。一會還請各位幫忙評判。”
聞此言,陳蘭閉了閉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走到師爺的面前,仔仔細細的回憶着母親的相貌,然後緩緩的而開口。
“母親是長臉,眉毛下垂,眼睛……”
在她的描述下,邢師爺的畫筆紛飛,不肖兩盞茶的功夫,一副小像,就畫好了。
在衆人期盼的目光下,邢師爺再三詢問:“你可確定,這就是你母親的相貌?”
陳蘭擡眸看了一眼,低下頭低聲道:“確定。”
邢師爺這才慢悠悠的將畫作呈給萬大人看,萬大人看了一眼,又遞給了身邊的衙役,衙役拿給張大人看,張大人看完,又讓衙役拿給雲朵朵看。
雲朵朵看見畫像眼皮一跳。
居然真的正是那日那個老女人的臉。
衙役將畫像給在場的證人和旁聽的那些民衆看,不多時,衆人紛紛附和道:“就是這個女人,就長這樣子。”
陳蘭啜泣的聲音響起:“青天老爺,這下是否能證明,民婦與死者的關係了?”
萬大人皺眉不語,張大人忍不住呵呵一笑:“當然,陳氏,你可有什麼訴求?”
“大人求您給民婦作主啊,民婦的母親死的好冤啊,都說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民婦只想爲母親討個公道,請青天大老爺,將殺死母親的兇手繩之以法,爲我們貧苦百姓作主啊。
我母親不過是救子心切,她是不該攔貴人的車駕,她是不該對貴人無禮,可是這一切都是因爲,她的愛子之心啊,你可以不予理會,也可以將她暴打一頓,可是爲何要殘忍的將她殺死啊? 我的娘啊,我可憐的娘,你一生命苦,從年輕時就守寡,好不容易熬到女兒嫁人,女兒又守寡了,你一輩子都沒有享過福,如今慘遭橫禍,女兒若是不能替你討回公道,真是死了也沒有臉面見您啊……”
她聲嘶力竭,哭喊震天,登時帶動了當場的氣氛。
“求青天大老爺爲貧苦百姓作主啊……”
一石激起千層浪,一時間現場的百姓似乎一下子感同身受起來。跟着喊了起來。
曾經被王公貴族欺壓過的,忍氣吞聲,求告無門的百姓,和一些感同身受的貧苦大衆,一時間都對雲朵朵怒目而視。
她們可知道這位郡主也不過是個異姓的郡主,之所以敢跟着一起聲討,也是存了柿子就撿軟的捏的心態。
看到這樣的場面,旁聽席上的張大人微微翹~起嘴角。十分愜意的喝了一口面前的茶。
而萬大人則擔憂的看向雲朵朵。
藏在角落裡的大山,見狀,立刻掉頭離去,他要立刻向王爺彙報這裡的情況,他很擔心,萬大人是否還能保得住雲朵朵。
“萬大人,您怎麼不說話?”
陳蘭此時徹底有了氣勢,見萬大人久久不語,立刻質問道。
“陳氏,你莫要煽動民憤,否則本官會將你收押的,至於這件案子,裡面有蹊蹺,你母親爲何攜帶匕首上街,企圖行刺珍和郡主,來人將匕首呈上來。”
這一嗓子,堂上堂下登時靜了下來。
很快有衙役端來一個盤子,其上擺着一把匕首。
雲朵朵的目光也被吸引過去。
這匕首鑲嵌翠玉,光華照人一看就是價值不菲,一個窮苦的老婦人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武器呢,明眼人一看就不信。
果然就聽陳蘭一聲慘笑:“大人莫不是說笑?你說這匕首是我母親的?”
張大人也忍不住開口道:“萬大人,這麼珍貴的匕首,不是窮苦人能夠買的起的吧?珍和郡主不是說當時,此婦人手持兩把匕首嗎?一把刺向她,一把刺向自己,怎麼在這裡的卻只有一把匕首呢?光這一點就說不通啊?”
萬大人捋着鬍鬚道:“當時情況混亂,手下只找到現場這一把匕首,另一把匕首趁亂被人取走也不是不可能,更何況當時還遭遇了驚馬。”
“還真是巧啊,爲何會這麼巧?萬大人本官十分奇怪爲何你非要相信珍和郡主的一面之詞,卻不相信大家的眼睛呢?更何況,這把匕首?怎麼看起來這麼眼熟呢?哦,本官記起來了,這把匕首是安平公主所有,聽聞珍和郡主治好了安平公主的臉,安平公主沒少獎勵珍和郡主啊,其中也包括這把匕首吧?”
萬大人捻鬚沉吟片刻,這把匕首的來歷他自然也查清楚了,但正因如此,此事才更顯得蹊蹺呢。
陳蘭也徹底有些瘋癲了:“萬大人,證據確鑿,您爲何還不爲民婦作主?莫不是是受了郡主的恩惠,故意不肯爲民婦作主?既然如此,民婦要換個地方告官,不在這裡討公道了。”
張大人立即道:“本官乃是大理寺卿,大理寺願意受理你的案件,你可跟本官去大理寺備案。”
陳蘭一聽大喜:“多謝大人。”
張大人十分得意的看着堂下沉默站立着的雲朵朵,冷哼一聲:“屆時需要傳喚郡主,還望郡主配合一二。”
說罷竟是一甩袖子,就要離去。
若是這民婦去了大理寺報案,大理寺便可不用再依照程序,等着京兆尹這邊的上報。
可以直接受理。
這樣一來,京兆府也不能扣留相關嫌疑人,雲朵朵還是得落入大理寺的手中。
那可不行,武王可是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讓他保住雲朵朵。
剛要開口,忽聽一個女子的聲音響起。
“慢着。”
這聲音氣勢如虹,驚得在場的人一愣,張大人的腳也頓住,有些鄙夷的轉身看向雲朵朵。
“怎麼郡主,您還有什麼可說的?”
雲朵朵一步一步走向那陳蘭。
“陳蘭,你說這畫像上的人是你的母親對嗎?”
陳蘭挺直脊背昂着頭道:“不錯。”
“這堂上的這具屍體,是你的母親對嗎?”
陳蘭憤憤的直視她:“當然。”
“那麼,這畫像中人的面貌,自然與這個死者的面貌一模一樣對嗎?”
陳蘭與張大人都像看傻~子般看着雲朵朵:“沒錯。”
雲朵朵笑了笑:“那就怪了,依我看,這具屍體根本就不是你剛纔描述畫像中的樣子,如果這具屍體面貌復原,卻不是你母親的樣子,那是不是就說明你認錯娘了啊,陳女士? ”
雲朵朵俏皮的一挑眉,衝着有些呆傻的陳蘭狡黠一笑。
武王來到後堂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他緊張的心登時鬆了一下,這女人就算是山窮水盡疑無路,也能柳暗花明又一村。
只是猜不出眼下這種狀況她如何絕地反擊呢。
聽了雲朵朵的話周圍陷入詭異的安靜之中,片刻之後,便是爆發出一陣鬨堂大笑。
“珍和郡主,本官沒聽錯吧,你剛纔說什麼?這具屍體的面貌能復原?剛纔本官可是看過屍體的,臉部血肉模糊,完全無法辨認,你倒是說說如何復原,除非神仙下凡,否則絕無可能。”
說完,張大人冷笑着連連搖頭。
“張大人官至大理寺卿,想必也不是坐井觀天之人吧,應該知道有句話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吧?張大人焉知這屍體的面貌不能復原呢?”
見雲朵朵一副十分自信的樣子,張大人登時有些狐疑,要知道,安平公主那張鬼臉,可是眼前這女子給治好的啊,她若是真的能復原屍體?
陳蘭,卻是一步上前攔在屍體面前橫眉冷對:“你想要幹什麼,我娘已經很可憐了,難道你還不打算放過她?你還要折磨她的屍體?”
雲朵朵走過去道:“陳蘭,難道你就真不的怕,認錯了親孃,讓你真正的娘~親做孤魂野鬼?”
“郡主,人都這樣了,你還說這樣的話,你怎麼就不能放過她呢?”
“我是在幫她,人死了去見閻王,若是面貌猙獰可怕,在陰間可是要比一般的鬼魂受苦的。所以人死後入土之前家人都要爲其整理儀容,裝殮入棺。而你們不知道的是,其實這個世上有一種人被稱爲入殮師,是專門整理死者儀容的,能讓死者體面的入葬。
而本郡主恰巧就認識這麼一位高級入殮師,只要能將他請來 ,就能讓這死者恢復原貌。
此言一出,周圍轟然震動。
“哼聞所未聞,荒唐。”
雲朵朵挑眉:“張大人這是不信?是依舊不承認自己孤陋寡聞呢?還是不敢一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