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蘇一聽這話,幾乎意識到自己是躲不了幾天了。心念着:罷了,明日裡就明日裡吧。口中應着起了身,往前挪步。
因爲先前皇后的話已經很清楚明白了,今夜裡是韓如煙侍寢,那麼要輪的話,也就是明天了。
紫蘇到了距離那身金黃一臂的距離站定,準備再跪,卻見那金黃前移了半步,同時一個有力的手掌拉住了她的胳膊:“免了,擡起頭來。”
紫蘇聞言,直了身子,而後將頭慢慢地擡起。在這半臂的距離中,帶着一絲忐忑將她那驚豔的容貌,在殿門前的燈火裡,展現給一雙眸,並微微地笑着。
垂着眼瞼,她不可以直視帝王的龍顏。只感覺到一雙目在她的容顏裡遊走,帶着熱烈。不,不是一雙,在身側還有一雙眼,那眼的灼燒程度不亞於帝王的眼。
是皇后!紫蘇一念至此,不由的臉上略過一絲驚慌。她今日本絕望,想着那就要讓帝王記得自己的美,於是那精細的妝容將以往掩蓋的美顯現了出來。可誰能想到今日會在侍寢前見到皇后呢?皇后來了,她從不曾擡頭。所有的謙卑,低頭將她的這份美豔藏着不曾在皇后的面前展現。
可現在,在帝王的眼下,她的容顏也被皇后看了個真切。
這該怎麼辦呢?還沒被帝王寵幸還沒被封位自己就這樣將豔容被皇后看到,這不是……
“你,在害怕?”一聲略微帶醉的聲音將紫蘇驚醒。
“皇上……”紫蘇口中懦懦,將頭垂下,聲音如貓:“紫謐是,是與皇上這麼近,心裡,心裡緊張。”她將那容顏藏下,心裡盤算着已經被皇后看到,那是不是今夜必須侍寢纔好,不然的話皇后和太后那邊……她正在盤算,一指到了她的下巴將她的臉再度擡起……
“呵呵,看着朕。如此就不會緊張,不會怕了。”
臉隨指而擡起,她擡眼看到了他的臉,那帝王的龍顏。那眉,那眼,那似醉非醉的樣子,讓她有一種曾經的熟悉,淡淡地熟悉。這就是皇上嗎?爲何有一種熟悉?紫蘇正想着,身側就是皇后有些嚴厲的呵斥聲:“大膽,怎敢直視帝王!”
“啊?”紫蘇忙收眼,心裡突然一閃念頭,邊略帶哭腔地說到:“紫謐錯了,紫謐不敢了,紫謐聽皇上說看就看了,忘了禮數,還請,還請皇上和皇后責罰!”說着就要下跪。
“好了,是朕叫她看的。”一雙手將她下滑的身子阻擋,併爲她開脫。
“皇上!”皇后似是負氣的喊了一聲,卻話音陡轉語句平緩,“皇上,您該入殿了,韓妹妹可還等着呢。”
“哦,好好。”皇上點着頭,鬆了抓着紫蘇的胳膊,轉身要走,紫蘇也欲告退。可突然皇上又衝着紫蘇道:“紫謐,宇文紫謐,呵呵,你哥哥叫朕今日開心,你也讓朕驚豔啊。呵呵。”
紫蘇一聽皇上那句“你哥哥”這心就抽了起來,而這個時候就聽到韓如煙一聲“哎呦”倒了地,抱着腿,皺着眉,雖沒再出聲,卻是一臉痛苦的模樣。
衆人皆向她看去,更有太監宮女上前幫忙,慌亂裡,紫蘇掃了一眼看向韓如煙的皇上與皇后,心裡卻在想着到這一夜自己究竟該如何進退。
韓如煙似是緩了過來,急忙正了身子,跪在地上求罰:“如煙驚嚇到了皇上和皇后娘娘,實在不該,還請責罰如煙。”
“你,這是怎麼了?”皇上明明是問着韓如煙,卻看向了身邊的皇后。
“回皇上的話,如煙自幼在南方長大,初入北方,水土不服再加上如此寒天還不能適應,偶有腿腳抽搐之痛。今日蒙皇后娘娘照拂,允如煙入殿侍奉皇上,實在是大喜。可皇上乃天之龍子,九五之尊,如煙心生敬畏,不由緊張惶恐,便又抽搐了起來。這驚了皇上,掃了皇上的興,實在是……如煙請皇上責罰。”韓如煙說着頭就往地上磕。
“好了,既然不適應就讓太醫院的出個方子調調吧。這侍寢嘛……”皇上沒在說下去,也從皇后那裡轉了頭。
“皇上,您看這樣可好?原本臣妾的意思就是叫宇文妹妹來替換韓妹妹的,可是因看着韓妹妹好了就覺得還是韓妹妹的好,免得這一調換的,讓別人寒了心。可現在的情況韓妹妹並不適合侍寢,今夜裡就還是讓宇文妹妹來伺候,等韓家妹妹調理好了,再安排侍奉您看可好?”
“既然皇后這麼安排那就如此吧。”皇上對着皇后一笑,轉身看向了紫蘇。
紫蘇忙低了頭。
“怎麼?又嚇的低頭了?呵呵,今夜就你來侍寢吧!”皇上說完這話邁步入殿毫無遲疑。
“來人!”皇后娘娘看着邁步而入的帝王身影大聲的招呼着下人:“送韓家小主先回去休息吧!”
“謝皇后娘娘關照。”韓如煙答應着臉上沒有多的神情。紫蘇將她的表情看在眼裡,想到了二小姐的樣子,這份平靜的表情忽的讓紫蘇明白過來,這個韓如煙果然和二小姐說的一樣,不簡單。因爲她和二小姐一樣,看似平靜,卻是暗涌紛紛。
“宇文妹妹,還在這裡站着做什麼?趕緊進殿去伺候吧!”皇后說着伸手拉上了紫蘇的手:“好好伺候,可別出錯鬧了笑話,掃了皇上的興!”
“是,皇后娘娘。”紫蘇趕緊答應着,卻不明白皇后這話裡是否藏了什麼意思。
皇后捏了一下紫蘇的手指,微微一笑,鬆了手:“快進去吧!”
紫蘇應着,欠着身面向皇后,後退着進了殿,再立刻轉了身。剛微微擡頭去看眼前的一切,身後的門就掩上了。
皇后看着掩上的殿門,看着殿門上映出的影子,臉上的微笑消失了。一絲落寞在眼中飄過,她咬了脣。
身邊的太監到了她的跟前,無聲地提醒着她該離去了。她伸手扶上了太監的手託,轉着身帶着那絲落寞,剛要邁步,卻聽見殿內的聲音:“美人爲何還不過來?難道還要朕來扶你不成?”
那溫柔半醉的嗓音,讓她回了頭。
殿門上的投影在移動,她轉回了頭,看着那夜空的落雪,眼裡卻似蒙了霧。邁步前行,她帶着她的錦衣華服,帶着她的流蘇翟鳳金冠,步步沉重。
終於到了她的鳳轎前,才吐了一口氣出來。
“走吧,去福壽宮。叫雪丫頭先去那邊打個招呼,免得太后睡下了。”
“是。”
她上了轎子,從轎窗裡看了一眼這燈火輝煌的殿。那濛霧的眼,閃爍着晶瑩。
……
紫蘇邁步前移着,一邊是絕望一邊是緊張。心已死,絕望早就不再陌生,幾番折騰,在希望中失望到絕望,她已經明白這就是宿命!可是她還是會緊張,儘管她認爲自己是早就做好了準備,可是在這燈火的照明裡,看着金帳層層,看着那些金盞玉器,她的身子在悄然的顫抖着。
初夜,與帝王的初夜,這個佔據她夫君身份,被稱爲皇上的男人就是今夜的擁有者。
邁步來到金色龍牀的跟前,看着眼前金色的龍袍,她伸手摸索上了披風的繩帶。紫蘇此刻很明白:既然已經到了這裡,成了這個樣子,唯有承恩邀寵!爲了他,什麼都可以!
毛皮披風落了地。一身白色的潔衣襯着她的黑髮,將那曼妙的身軀在他的眼前亭亭玉立。她頷首等待,她微微顫抖,她手弄青絲……毫無做作,帶着羞澀與無措,等待着初夜的恩寵,等待着那份交付。
龍應天看着眼前那份低頭的溫柔,脣角涌上了笑意。再看着她微微顫抖的身子,更覺得有趣。身御女子那麼多人,像這樣在眼前顫抖的幾乎沒有。每每來時,她們早已躺在龍牀之上用微笑等待着他的恩寵。
她的手指在撥弄着她的青絲,她微微地咬着脣,這一份羞澀和自己以往見過的武將之女完全不同。
“來,到朕的身邊來。”龍應天朝着她伸出了手。
眼前的小美人,身子微微一抖,玩弄青絲的手一頓,而後離了發,帶着那份輕顫落入了他的手。
入手的冰涼與柔軟,讓他心生憐意。用力一帶,在一聲嬌呼裡,她落入了他的懷,坐在了他的腿上。
手順着那光滑的衣將她纖弱的腰身摟住,眼看着那一雙驚恐而又豔瀲的美目,他笑了:“瞧你傻站着,都不冷的嗎?”
那美人雙眼微眨,紅脣輕啓,粉色的舌在燈火下在貝齒中吐露着馨香:“紫,紫謐,不知道該,該如何纔好……”
“呵呵,虧你還是大家的竟然不知道……哦,是了,你爹孃都在邊疆,這等事物你那哥哥總不好講於你聽,再者……他也怕是才……呵呵,罷了,既然你什麼都不知道,那就讓朕親自來教你怎麼做吧!恩?”
話音落,感覺到她身子顫抖的更加厲害,他笑着伸手將她的下巴挑起,將那紅脣送到自己的眼前。他慢慢地靠近那抹紅,眼去瞧她的容貌,滿面羞紅之中,她的美,她的豔,觸動着他的神經,讓他有一種亢奮。
觸脣的柔軟,可聞的馨香,讓他滿意這樣一個淺淺地吻,淺淺地輕觸。離了她的脣,用指摩挲着,他笑着看她,卻看到她涌了淚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