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時光之裡】

到他們出來時,已經是下午和夜幕的接軌時分了。

逛了一天,千瑜倒是沒吃什麼東西,隨着肚子咕隆咕隆的發出幾聲叫聲傳進了千時耳裡,便尷尬的向他吐了吐舌頭,“我們去市裡吃東西!”

“好。”千時應了一聲,拉着她乘坐去往市中心的公車,半個小時左右就到了。

下了車,千瑜火急火燎的拉着千時修長溫暖的手掌在街上走着。

在外人眼裡是一對情侶,女生美麗動人,男生挺拔帥氣,倒是很般配。

“我們去吃火鍋!”千瑜黑白分明的雙眼透着一股期盼的閃光,徵求千時的意見。

千瑜既不可笑的看了她一眼,“吃這個可以,但不能吃辣椒!”

說到吃辣椒千時就想起了兩年前她偷吃辣椒過敏,渾身起皮疹,難受了好幾天,整天在自己耳邊央央着的情景浮現在腦海中。

“哼!不吃就不吃!”千瑜答應了,進店坐下,隨便點了一些食材,囫圇吞棗的吃了起來,一口直接塞進嘴裡,燙的她直呼氣,“燙……燙!”

“慢點吃!又沒人跟你搶!”千時白了她一眼,看着她那被燙得發紅的小嘴,噗呲笑了一聲,隨後夾起鍋中的肉,吹了吹,放進了她碗裡,“搶食的小豬!”

“哼!你纔是小豬!”千瑜不客氣的夾起他放過來的肉,一口吃了進去。

店裡人來人樣,走了一批人又來一批人,桌上冒着的熱氣,宣告着場面的熱鬧。街上的你來我往的身影,手牽着手的情侶,或者一家三口聊天時的笑容,便是幸福的開始。

時間轉眼過去一月,高考成績公佈,參加的考生們擠破了服務器查詢自己的分數。

家裡,千瑜小心翼翼的輸入自己的個人信息,確認後雙手捧着臉不敢看屏幕,直到千時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手掌才鬆開幾條縫。

“6…”千瑜看到第一個數學,目光再往前挪,出現一個7,心裡一驚,手掌放開,三個數字印入她的眼中。

“678分!哥,你看,我考了678!”千瑜臉頰掛滿了激動的笑容,抱着千時的手臂激動道。

待情緒冷靜下來,千瑜意識到她還沒知道千時的分數是多少呢,“哥,你的呢?”

“比你多10分,688!”千時原本平靜的神情,浮現一抹微笑。

千瑜聽後,眼眉微微向揚,水靈般的雙眼眨了眨,“那我們是不是可以報同一所大學了!”

千時點點頭,千瑜頓時滿心歡喜。

到了晚上,父母兩人知道孩子們的成績後,很欣慰,佈滿皺紋的眼角落下幾滴淚水。

“我們要慶祝!”千父擦了擦眼睛,激動的說道。

“是啊,孩子們這麼努力,我們做父母的也要犒勞一下他們。”千母也同意道,看着兩人目光甚是溫柔。

“好啊,好啊!”千瑜聽到這個倒是表演的很積極。

“我們一家人出去買點好吃的回來,好好的吃一頓!”

然後一家人逛了市場買了很多食材,一頓晚餐在熱鬧開心中度過。

隨後他們兩人報了同一所大學,各自選了喜歡的專業。

待進到大學時,每個人的旅程都是新的一段篇章。

大學需要軍訓,千瑜看着一身迷彩服的千時,合身的軍裝更顯得整個人精神、挺拔,帽子的下面藏着一副帥氣溫柔的臉頰。

“注意防曬!九月份的天氣太陽還是很毒辣的!”千時解開了上衣的扣子,露出脖頸下處古銅色堅實的胸膛,和曬黑的脖子處一對比,倒是證明了天氣對他不怎麼友好。

“我塗了防曬霜了!”千瑜穿着迷彩服的軍裝,上衣,袖子的扣子全部都扣了起來,衣服正好合身,緊緊包裹了她輕巧柔軟的身體,勾勒出了那曼妙誘人的身姿,只不過臉部還是無法抵擋烈陽的烘烤,被曬得通紅一片。

“先吃飯吧,下午還得站軍姿!”千時擺了擺手,想到下午的事情就覺得頭疼。

千瑜點點頭,拿出口袋裡的防曬霜在旁邊人詫異的目光中,擠了一些出來,輕輕的塗在了千時臉上。

千時也被千瑜的行爲感到一絲吃驚,還沒得他出口說話,就被她那直視的目光給警告了,意思在告訴他,不許動,不要講話,乖乖站着就好了。

千時聽話的站在原地,由任她的小手在自己臉上來回塗抹着。

待完事後,千瑜笑眯眯乖巧的正在了他身旁,“走吧,我們去吃飯!我要吃雞腿!”

看着周圍人那羨慕的目光,千時嘴角微揚,露出一抹得意笑容,伸出修長的手臂,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腦袋,然後牽起她柔軟白皙的手掌,往食堂方向走去。

一週過去,他們總算熬過了那難受的苦日子。

新學期開始有很多的事情要忙,對於新生們來說,出入新的環境,對新事物來說好奇和熱情並不少,於是在開完了各種新生會議,便到了社團招納人才的環節,紛紛踊躍報名,爲社團輸入新鮮血液,再送別畢業的前輩。

千時認爲進社團能鍛鍊自己,便找了個喜歡的加入了進去。千瑜倒是認爲社團有趣好玩,也報名參加了,直到進去後才知道有的任務特別的艱難。

時間匆匆而過,進入了冬季,北方開始下雪。

入冬的第一場雪,雪花並不大,也很稀疏,如同柳絮般隨風輕飄,只不過短短一頓飯的功夫,這會雪越下越密,雪花也越來越大,隨着陣陣寒風,如同織成了一席華美的網,彷彿連綿不斷的帷幕一般,直往地上落。

皚皚白雪,漸漸地蓋滿了屋頂、道路,光禿禿的樹枝上也慢慢堆積起了白雪,一時之間,真應了那句話“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今年入冬的第一場雪,很多人出來圍觀,望着這空中飄落的雪花落在自己身上,然後融化,就像這一年中那些消失了東西一般,由生的感慨。隨後有的叫上了同學朋友開始堆雪人,玩起了雪仗,把人埋進了雪裡,在冰冷刺骨的寒風中穿插着各種各樣的歡笑聲,他們內心的熱情正與這場降臨的大雪帶來的寒冷抗衡着。

因爲身處南方,千瑜也是第一次看見雪,小臉被凍得通紅,卻也掩藏不住那激動的內心,拉着千時一起玩起了雪仗來。

又過了一月之久,冬至的到來意味着也將年末,距離新的一年開始了倒計時。

這麼久來他們漸漸熟悉了學院的生活,認識了同學,交到了不少朋友。

在即將迎來新一年的開始,他們兩人約定一起跨年,他們兩人互相依靠在通往市中心橋上的圍欄邊,因爲這裡視野開闊,能觀賞到煙花。

橋下的不遠處是一片空地,雖說沒有燈光,但藉着高樓射出的餘光還是能看見有着不少人影在走動,看樣子應該是在準備等會的跨年慶祝了。

“有免費的煙花看了!”千時朝着旁邊的千瑜看了過去,發現她身體在冷風中瑟瑟發抖,狹長的修眉微微揚起,於是把她拉到了自己前面,打開寬厚的大衣,把她包裹在了裡面,一股炙熱的溫暖朝着她涌來。

千瑜擡頭仰望了他一眼,隨即連忙低下眼睛,俏美的臉頰浮現可愛的小酒窩,帶着一絲緋紅輕輕縮了起來背靠在他胸膛,只露出半個腦袋,眨了眨美眸,呼吸着溫暖的空氣,她鼻間盡是他身上好聞的氣息。

調整了一下心跳的情緒,讓着千時把手機拿了出來,看最後一分鐘時的倒計時。

“36……”

“20……”

“3……”

“2……”

“1!”

“哥,新年快樂,祝您新的一年平安,順利,健康!!!”

“小瑜,新年快樂,祝你新的一年快樂,健康,平安,更加漂亮!!!”

她靠在他懷裡,勉強轉了下身,微笑着給他祝福。他抱着她在懷裡,也祝福着。

突然天上“啪”的一聲巨響,一道明亮的火光一衝而上,直入空中,劃過閃亮的軌跡。

然後,瞬間綻放,金光閃閃,猶如金碧輝煌的柳枝慢慢地垂下來,照亮了整個天空。

原本還在行走中的人,停下了腳步,目光忍不住看去那綻放的煙花如同盛開的向日葵一般,金燦美麗。

就連行駛中的車子都放慢了速度,目視這稍縱即逝的畫面。

緊接着,十幾支菸花直指天空,一粒粒金沙噴射而出,在空中傲然綻放。

赤橙黃綠青藍紫,奼紫嫣紅,絢麗多彩,五彩繽紛,把夜空裝點得美麗,婀娜,天空中頓時成爲了七彩的花園,煙花的海洋,璀璨奪目,火樹銀花,一朵朵盛大的煙花如同一柄柄巨大的傘花在夜空中開放,好似一簇簇耀眼的燈盞在夜空中亮着,又彷彿一叢叢花朵盛開並飄灑着金色的粉末。

“好漂亮!”千瑜靠在千時懷裡,雙瞳一直注視着空中的畫面,漫天的煙花照亮了她白皙粉嫩的臉頰,也照亮了她水潤的眼眸,她烏黑的瞳仁中彷彿也變成了絢麗多彩的夜空,反射出璀璨斑斕的煙花。

“是啊,很漂亮。”千時眼眸中綻放着溫柔的目光,薄脣微啓,緊緊擁着她,生怕寒風越過寬厚的大衣,向她席捲而來。

又是新的一年,看着眼前的煙花盛景,周圍的人不斷傳來一陣又一陣的歡呼聲。

新的一年到來,就要告別去年的遺憾,雖說會萬般不捨,但生活總要前進,一人在燈火闌珊之下,願你不再孤單。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時間就如流水一般,止不住,留不下。

到了大三的時候,就要開始選擇未來的方向了。

平安順利的度過每一天是大家的心願,可就是事與願違。

在他們兩人逛街回來時,經過一處烤攤,殊不知衝出兩個醉酒的酒鬼,看着千瑜那漂亮的容貌,誘人的身姿,心裡起了色心歹意,商量了下,一路尾隨到了人影流動少的地方便攔在了他們的前方。

那兩個醉鬼站在前方,看着千瑜的目光眼中盛滿了色情之意,千時目光冰冷的怒視着他們,把千瑜到了身後。

偶爾經過的一些人,瞧見這一幕也慌散逃離,生怕醉鬼也對他們做出非法之事。

看着那擔心害怕的千瑜,醉鬼們內心徒然一緊,在酒精的驅使下,動起了手來。

千時擋在他們前面,扭打了起來,可一個人哪是兩人的對手,沒一會落了下風。

千瑜看着受傷的千時,心裡疼痛不已,眼淚不知覺的冒出順着臉頰落下來。

千時提醒着她趕緊走,可千瑜哪裡會捨得拋下他一人逃命,於是左顧右盼撿起一塊如同磚頭大小般堅硬的石頭,跑了過去,就要往酒鬼身上砸,下一秒手臂就被抓住,手掌一鬆,石頭落在了地上。

望着抓住的千瑜,醉鬼身子一熱,就要拉着她跑去,被壓在地上的千時看着剛纔落在地上的石頭,索然的撿起,手一揮砸向了正毆打自己的醉鬼,身手起身,猛的衝向抓住千瑜的醉鬼,手使出全力,對準頭部,猛的一砸,醉鬼剎那間渾身哆嗦,下一秒倒在了地上,鮮紅的血液從他頭部緩緩益處,躺在地上明顯沒了生命跡象。

另一個醉鬼看看倒在地上的朋友,流出的血液散發出血腥的味道,讓他寒顫一抖,酒氣清醒了不少,害怕的往後逃離,嘴裡還不忘說着殺人了!殺人了!

千時丟掉手中的石頭,坐在地上,臉上滿是恐懼,千瑜跪坐在他旁邊,抱着她,失聲痛苦了起來,這聲音在這黑夜中,充滿了悲意和無奈。

千時看着身邊無恙的千瑜,心裡終是心安了不少。

隨之而來的便是那急促的警笛聲……

千時因故意殺人罪被捕入獄,而在一月之後開庭判決。

當千父千母聽到這個消息時,一夜之間白了頭髮,臉上顯得更加蒼老。連夜過來找到了千瑜,千瑜躺在母親懷裡,失聲痛哭,哭盡這數天的無奈和心酸,直到沒有力氣疲憊不堪才睡了過去。

一月之後,法院開庭。

“帶被告人!”法官說道。

千時被幾個兩個警察帶了上來。

千瑜看着下面被手銬銬着的千時,心裡像被刺了一樣,鑽心般的疼。

一場審判就此展開,在大量證據面前和辯護律師的維權下,有了個最終的結果。

“被告人千時因防衛過當導致人死亡,判處有期徒刑五年!”隨着法官聲音落地,錘子一響,一切定已。

千時被帶去監獄時,看着觀衆上的一家人,露出了一個輕鬆溫和的笑容,示意着他們別爲自己擔心,自己一切都好。

回到家時,千瑜面如死灰,雙目無光的癱坐在地上,突然對着父母兩人道。

“爸媽,我喜歡他,不管你們反對還是同意,我這輩子都認定他,我願意一輩子不嫁,陪在他身邊,伴他到老!”千瑜紅着眼眶,哽咽的說着,這麼久來,她終於能對父母坦白了一直隱藏在內心伸出的感情。

千父千母臉上滿是淚痕和難過,千母心疼的把千瑜拉到懷裡,輕輕的撫摸着她的腦袋,“哭吧,孩子,哭出來就不會那麼難受了。”

“嗚…嗚…”幾聲哭泣從千瑜嘴裡傳出,充滿了難過,傷心,自責,與悔恨,滾燙的淚水不斷從眼角冒出,浸溼了千母的衣裳。

黑夜閃爍着幾個星星,忽隱忽現,皎月的明月灑下一束月光,從沒有拉起的窗簾的玻璃窗裡悄悄地灑進來,印在牀上,正好照在那張在公園合拍的照片。

女孩躺在牀上縮成一團,俏臉膚色蒼白,泛着一股疲憊,看樣子剛剛進入了夢鄉,不過那眼角處時不時地冒出炙熱的淚珠,經臉頰落在被子上,想是在夢裡遇見了那個她心心念唸的人。

過了一個月,監獄看管處。

“哥,你還好嗎?”千瑜緊抿着嘴脣,雙眼泛着淚光,看着坐在隔斷玻璃前的千時,短黑的鬍子已經長滿了他下巴,千瑜心裡難過又自責,“你瘦了,對不起,哥!”

千時聽着從座機傳過來那熟悉又充滿悔恨的聲音,微笑着搖了搖頭,“哥,很好。傻瓜,哥說了要永遠保護你!讓你不會受欺負!”

看着千時那一臉淡然的微笑,千瑜心裡的情緒再也控制不住,爆發了,原本水靈般的眼睛紅腫一片,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般,不停地滑落。

“哥,我喜歡你!從我懂事起我就喜歡你了!”千瑜臉色毅然決然的堅定道。

“我知道。”千時目光溫柔的看着她,聲音很輕。

“不管未來怎麼樣,不管你喜不喜歡我,我永遠會等着你!”千瑜擦了擦不停流淚的眼角,身體輕輕的抽泣着。

千時看在眼裡,疼在心裡,“我們不哭了,好嘛,我不在的時間裡,你要好好照顧自己!知道嘛!哥不在時,你要長大了!”

千時那溫柔如陽的聲音直擊千瑜的內心,如同閃耀的光芒,照亮了她前方的道路。

探班時間到,獄警提醒他們兩人。

“哥,我會等你出來的!”千瑜不捨的放下了手中的電話,看着被帶回牢房的千時,不管三年還是五年,她的心永不變,會在那個家,會在那個熟悉的地方,永遠永遠地等着他回來。

終是又一年年末,千瑜已經畢業。站在寬廣的空地,周圍的樹木因入冬葉子早已落得精光。

走了幾步,忽然發現有什麼東西落在了自己臉上,仰頭望去,有雪花,一片一片的緩緩飄落,她伸出手掌接過落下的雪花,慢慢的融化在她手中融化,“下雪了。”

她站在原地,不知過了多久,白雪覆蓋了她全身,直至成爲一個不動的雪人,她想起以前看過一句話,“落雪是天堂遺忘的花朵,花期是天與地的距離。”

甩了甩心中惆悵的思緒,這三年多來,她長大了,收起了以往活潑任性的樣子,多了份來自心內深處的淡如止水般的空靈,不過今年也是她自己一人。

一月後,她接到通知千時可以出獄了,滿是期待歡喜的聯繫爸媽來到約定的時間靜靜的等待着。

隨着監獄大門開啓,走出一位身材挺拔,下巴長滿胡茬的青年,不過卻早已沒有了青年之氣的男子,唯有的是那剛毅成熟。

千瑜不顧父母的眼光衝進了那久違的懷抱,貪婪的聞着那三年之久熟悉的氣息。

千時被她撞了個滿懷抱,臉上展現一抹笑容,靜靜的看着眼前越發成熟的千瑜,感慨時間真快,原本判了五年,由於表現好,減刑。

“你在裡面答應我的,說好哦,我們要一直一直在一起,永遠,永遠也不分開。”千瑜那雙柔軟小手,輕輕拉起他修長白皙的大手,將他溫暖的手掌心貼在自己冰涼的臉頰上,如同囈語般,喃喃重複着這句話。

……

本故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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