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我媳婦信上說,就是那種裱好了,能掛到牆上的刺繡,是她自己偷偷練的,怕繡不好大家笑話她,這次覺得差不多了,才繡了個成品拿出去試試,沒想到真掙錢了。”宋長林邊說邊脫下了自己的毛衣,把媳婦給自己新織的薄絨衣套在身上,這是一件開衫式的絨衣,裡面穿個線衣或者是襯衫,露面就能穿,還能穿很久。
看宋長林這美得冒泡,趙勇卻總覺得這事沒有這麼簡單:“她最近怎麼對你這麼好?”織兩件衣服他都覺得是天上掉餡餅了,還買手錶?
“我媳婦以前對我也不錯啊。”在牆上那半截鏡子前臭美的照着,宋長林心情很好的回道。
趙勇嘴角有些扭曲,覺得這北都找不着的男人,一定不是自己認識的宋長林。看他一個男人,這試完了衣服試褲子的,他有點煩了,皺着眉嚷嚷道:“我說你一大男人,有完沒完了?”跟個女人似的換來換去的,快成娘們了。
他絕對不承認他是在嫉妒,雖然總覺得那張巧芳這做法還是有什麼貓膩,但看着一臉喜氣的宋長林,穿着開衫絨衣,再戴塊好手錶,那氣質形象立馬上升了不止一個檔次,他有點埋怨自家媳婦了,爲啥她織的東西自己穿着像狗熊?人家長林媳婦織的,穿着就有說不出來的氣派呢?
大哥,那真的不怨你媳婦,一樣的個頭,你比人家宋長林多了整整三十斤。
這邊宋長林終於美夠了,又換上剛剛的毛衣,把新絨衣放好,看看手腕上的表,想着今天沒有任務,也就沒捨得摘掉。
“趙勇,你說上次我給巧芳寄了二百塊錢,她又給我買塊手錶,這次我給她寄點啥呢?”這兩天那個補貼倒是下來了,但媳婦說她賣了整整一千呢,好像她手裡不缺錢了,可自己總要有點表示吧?
宋長林被原主打擊的,總覺得得到點好處心裡難安,一定要有所回饋,不能傷了媳婦的心。
“這你自己慢慢想,那是你媳婦,我哪知道她喜歡啥?現在趕緊找件衣服套上,別忘了,今天中午去孫連長家包餃子,趕緊給我走。”說着,趙勇拿了件衣服塞到宋長林的手裡,拽着他就往外走。
他認定了張巧芳沒安好心,可他又拿不出證據,所以一聽到她的話題就心煩,只覺得自己就是滿心憋屈的那孫悟空,明明知道那女人就是個還沒顯露原型的白骨精,卻怎麼都有嘴說不清。
想到去連長家包餃子,宋長林心裡先把媳婦的禮物放到了一邊。
現在的年輕軍官,大多數是從軍校考上來的,像他和趙勇這樣明明沒上過軍校,卻硬是靠軍工,靠年頭當上排長的真就不多,這孫連長也是如此,十幾歲參軍,現在四十多歲成了連長,是他們倆的老上司了,平日裡放個一半天的假,這些人也沒有什麼地方可去,就去孫連長家包包餃子,或做點菜什麼的,改善一下伙食。
畢竟他們幾個同齡人,大多數都不夠家屬隨軍年齡,不過過幾年就好了,可去的地方應該會很多吧?想到這,他轉頭看趙勇:“你差一年就滿十五年了吧?你家嫂子還沒決定隨不隨軍呢?”對比一下,自己還要三年呢,這麼一想,他心裡有點小着急,畢竟對自己如此上心的媳婦,他更想把人接到身邊了。
“唉,再看看吧。”提起這個,趙勇無奈的一嘆,他都三十二了,這麼多年和媳婦聚少離多的,當然想讓老婆孩子早點過來一家團聚,可過來後咋辦呢?“你侄子都七歲了,眼瞅着就要上小學了,真過來咋整?放到家裡不帶過來?我媽身體還不好,你說我們不能盡孝也就罷了,還能讓她老人家幫着看孩子?再說吧。”
一聽這個,宋長林也是一皺眉,這就是隨軍家屬的難處,他們這比較偏僻,離最近的縣城也要兩個來小時的路程,讓孩子天天來回跑確實不現實,可又能怎麼辦呢?“慢慢來吧,還有一年呢,也許到時候就有解決的辦法了。”嘴上說着,他也知道這是空話,十年也許能有什麼改動,一年?估計沒啥希望。
見好哥們還是悶悶不樂的,他笑着安慰道:“不管怎麼說你還有個兒子呢,還能愁上學的問題,我現在想愁都沒得愁,你就知足吧。”什麼時候他能有個孩子呢?哪怕不是兒子,女兒也行啊。
一聽這個,趙勇嘿嘿一樂:“想要兒子?咱們這聚少離多的,可是有點難度,你別看我結婚早,也是三年纔有你侄子,你這才兩年,慢慢等吧。”想起家裡那虎頭虎腦的兒子,他又恢復了好心情。
孫連長家他們已經熟的不能再熟了,畢竟這是老上司,從當兵就跟着對方,這麼多年,他們就在這找家庭溫暖,都快把這當成半個家了。
剛進屋,那孫連長趿拉着個拖鞋,正從裡屋往外走,一見他們倆,當即高興的指着外屋的洗臉盆道:“你們倆個混小子可算是來了,快去洗手包餃子,你嫂子正罵呢,說你們再不來,今天這餃子就不讓你們吃了。”
宋長林一聽就笑了:“呵呵,連長,我嫂子罵的應該不是我們吧?”
“就是,嫂子對我們好着呢,就是來晚了也會給我們留着,還能說不讓我們吃?”趙勇也堅決不信對方的挑撥。
“誰說沒罵?剛剛她就……”那孫連長還想添油加醋,從裡面走出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這婦女手裡拿着個擀麪杖,本來瞪圓的雙眼,一見到宋長林兩人頓時有了笑意,指着丈夫就對兩人不住抱怨:“你們可算是來了,我都快被你孫哥氣死了,明明什麼都不會幹,還非要幫着和麪,這面給我和的,簡直就是和稀泥了,拿泥抹子抹牆上都不帶掉的,沒着了被我留着發麪了,說他他還不認錯,又要趕餃子皮,那餃子給我趕得,都成麪餅了,蒸包子都嫌大……”
聽到媳婦喋喋不休說起來沒完,那孫連長不耐煩的瞪起了眼:“別來個人就叭叭叭的沒完沒了,誰說我啥都不會幹?那蘿蔔不是我擦的嗎?怎麼沒幹活了?”
“放屁!擦個蘿蔔你要是再不會,我就可以把你當蘿蔔擦了,還好意思說你擦蘿蔔了?”別人怕他瞪眼睛,她媳婦可不怕他,沈秀珍掐着腰回瞪過去,語調拔起多老高,頓時,那孫連長蔫了。
媳婦是從小和他一個村住着的青梅竹馬,知道他要當兵的時候,一個不字都沒說,搬着自己的行李捲就嫁到他家。這麼多年他都在部隊,半點顧不上家,媳婦在家裡給他伺候走了爹媽,養大了孩子,所以這孫連長總覺得對不起人家,凡事都讓着她,還美其名曰,他這是好男不跟女鬥。
他這邊被媳婦數落了一頓,正心裡憋氣呢,擡頭一看,發現門口這倆小子竟然在偷笑?頓時火冒三丈:“笑啥?有啥可笑的?知道包餃子不早點來?一會兒給我出去跑二十圈再吃飯,還有沒有點紀律性了?”
見被訓的兩人低頭瞅着鞋面,孫連長自覺找回點男人的面子,結果腰還沒挺起來呢,拿着擀麪杖的沈秀珍,一把將丈夫五大三粗的身子扒拉到一邊:“去去去,少把你那連長的威風拿到家裡來,這家裡我說了算,你哪涼快哪待着去。長林,趙勇,走,跟嫂子包餃子去,別搭理你孫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