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一番話說完,猶如洪鐘大呂,震耳欲聾,令在場人全部呆滯在原地,久久無聲。
不知過了多久,劉雲飛神色複雜的說道:“倘若我們與主公對壘,寧無霜會挑起我們軍中下層士兵對主公的狂熱,不用出兵,自己陣營就全亂了。
將領之中,除了你們三百多位之外,其餘人全部會調轉槍頭,向着你們發動進攻。
沒有文江閣在,我們沒有後勤,沒有行軍路線,沒有該前進的方向。打下來的土地無法治理,照看不好城中的百姓。
治下,各種主公的狂信徒會經常暴動,用不了多長時間,這龐大的軍隊就會煙消雲散。”
看到前方的三百多人臉上露出驚恐的神色,雲天狼嘆息說道:“我們將話題轉到最開始的問題上面,現在,你們清楚,自己錯在了哪裡,以及,主公對浙江的貢獻了嗎?”
在他的反問中,有三四十人從席間走出,默默的跪在地上,不發言語。
剩餘人相互看了看,隨着時間的推移,也漸漸離席,跪倒人羣之中。不多時,能夠坐在席間的,便只有寥寥數人。
“大總管,您說的這些,是主公的影響力,以及我們背叛主公之後的代價。可是,我還是不明白主公的貢獻在哪裡。難道,就僅僅是將這些人凝聚在一起,功勞大到就可以整日不着家,四處遊逛,就算是在家的時候,也從不處理政務軍事,只顧修行。然後在我們打下天下之後,登上帝王之位?”寥寥數人中,有人尖銳問道。
“前面說的那些,每一樁每一件之中都隱含着主公的大功勞,別告訴我你完全聽不出來?”雲天狼面無表情的說道。
“我知道,可是,我想要看到更直白的功勞,可以抵消他一直不管政務軍事卻坐享其成的功勞。”那將領直言不諱的說道。
雲天狼頓了一下,說道:“我看,你的心靈是被扭曲了吧?居然對那麼多功勞可以視而不見。好,既然你看不見,那我說給你聽。
成立文江閣,算不算功勞?請來賈倗,梅竹七友,算不算功勞?成立演武廳,算不算功勞?任命我以及一衆執事,算不算功勞?制定馬踏江湖計劃,算不算功勞?成立藏經閣,算不算功勞?成立武林軍,算不算功勞?拉攏到學堂的支持,算不算……”
雲天狼滔滔不絕的說着,那寥寥數人卻聽的身體開始顫慄起來,未等他說完,也站起了身,跪在人羣之中。
“我等差點將大總管陷入不忠不義萬劫不復之地,還望大總管懲罰。”人羣中,一人率先叩首說道。其餘人紛紛相隨。
“爲了你們,劉雲飛曾三番兩次的找過我,乞求我不要殺了你們。在見你們之前,我終於給他了正面的答覆,說,那份聯合書,我會爛在肚子裡,可以饒過你們這一次。但是,不能夠讓你們再擁有現在的權利。”
衆將領心中一慌,不過卻不敢在這個時候開口。
“基於我的這個決定,所以現在可以給你們兩個選擇。第一,我可以讓你們帶着現在的軍功,光榮退伍,給你們可以過好下半生的獎勵。第二,你們自行請辭,放棄現在中級將官或者高級將官的身份,在我身邊做一名小小的親衛,歸屬於劉雲飛統治。僅此兩條,你們現在可以抉擇了。”雲天狼開口說道。
拼命廝殺大半年的時間,才從一名小兵熬成現在的軍官。如今又要返回去做小兵,這種落差,不是什麼人都能夠受得了的。
但是事已至此,他們受也得受,不受也得受。當下三百四十一人全部說出了自己的抉擇,令人驚訝的是,他們之中,竟是沒有一個選擇第一個條件。
自此,關於謀反的事情煙消雲散。雲天狼也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對不對,但是他唯一清楚的是,自己如此做了,不會後悔。至於因爲包庇這些人而對寧採臣產生的愧疚感,他決定大不了以後少要一點封賞,另,多爲明域打下更多的疆土來彌補。
……
……
日夜兼程,一路疾馳,寧採臣終於在七日之後帶着浩浩蕩蕩的浙江軍,來到了京師之前。
據傳,此時在京師之中尚且還有三萬御林軍,可上陣殺敵。可是三萬人和寧採臣帶來的數十萬人一比,簡直如同嬰兒和先天高手之間的差距。
故而,當寧採臣數十萬兵馬兵臨城下之際,御林軍中的一些將領,居然直接將天啓帝給綁了,大開城門,迎接浙江軍進京。
當浙江軍士真正踏進京城的那一刻,十一位朝堂官員以死殉國,臨死之前還將自己手頭上的文獻資料全部燒掉,藉此來給寧採臣添堵。
都察院的人也在第一時間找到了寧採臣,說是可以幫忙穩定京師,但是前提是,寧採臣必須要保證都察院在他領土之中的權利和地位。
作爲一名由言官而發家的代表,寧採臣很清楚保證都察院以往的權利和地位代表着什麼。所以和都察院的代表進行了一番密談,次日,都察院的三位御史中丞就來到皇宮之中,在太極殿內見到了正在陪內閣大學士楊山說話的寧採臣。
“拜見布政司大人。”面對目前明域之中權勢最大的男人,都察院的三位御史中丞顯得不亢不卑,行禮連彎腰都沒有,只是拱手。
寧採臣眼睛微微眯起,直接了當的說道:“我可以保留都察院監管百官的權利,但是不能接受言官還有按察地方之職權。”
“都察院中的言官按察地方的職權,早在明朝建立之前,就已經是存在着的,比這個帝國還要古老。這是古之傳承,我想,我們不能夠拋棄。”一名身穿紫衣的御史中丞開口說道。
寧採臣平靜地說道:“我是從言官一路走到今天的,知道這種權利有多麼恐怖,會對天下安穩的統治造成什麼風險因素。爲了以後不會再出現一個我這樣的人,來推翻我的統治,按察之權,必須廢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