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黃雀在後

夜幕已深,火車帶着微弱的燈光,一頭扎進了伸手就不見五指的十萬大山之中。

隔間裡,沈夢汐枕着兩天積攢下的疲倦,沉沉地睡去。葉曉軍則是端坐在對面的下鋪,時不時地望向窗外,又扭過頭來欣賞睡美人的這份“靜謐之美”。

當然!也僅僅只是純粹的欣賞。他心裡明白兩人之間的差距有多大,根本就不是自己努力拼命能夠觸及的。所以心裡自然也就不會產生那種想法!

窗外的天空無風無雲,皎月高懸於天邊。光芒照耀在那白璧之上,修長的睫毛自然垂落,這還是她不化妝時的天然之姿。若是稍加粉飾,還不知能甩開電視裡那些“精雕細琢”的女明星們幾百條街!

就在這時,電話的鈴聲突然響了起來。葉曉軍拿起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蘇蘇。

“喂!宇宙無敵霹靂魔鬼筋肉人,你大概什麼時候能到江南市,我好來車站接你。”

這個外號雖然聽着又長又霸氣,但不難聽出,小妮子是在嘲笑自己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呢!

葉曉軍用手捂着麥克風,將聲音壓低了幾分,生怕吵醒了一旁正在熟睡的沈夢汐。

“沒大沒小的,叫哥!”

熟悉又可愛的聲音中少了一分稚嫩多了一分成熟。自上次車站一別,已有三年未見。

還記得去年的這個時侯,她興高采烈地告訴自己,高考超常發揮,分數線過了京都大學的錄取線。

“你還記得有我這個妹妹啊!哼~連我的高考慶功宴都不來!”電話那頭,蘇蘇嗔怪道。

“那不是哥要執行任務抽不開身嘛!你也知道身爲一個邊境戰士身上所肩負的偉大使命。”

葉曉軍也想當一回護花使者,護送着江南第一中學的校花進入大學的校門。現在看來,自己的妹妹天生麗質,怎麼都能算京都大學能排的上號的美女,不是校花,那也得是系花級別的!

“誰讓你不好好學習!我跟你說,京都大學可是美女如雲的地方。我也是進去了才知道,什麼叫絕非浪得虛名,你要是跟我進來參觀一下,肯定連腸子都悔青了。”

“我說你個臭丫頭!還教訓起我來了,是不是翅膀硬了,瞞着老李…老爸在學校處對象了。”葉曉軍反問道,如果是的話,他一定會打聽清楚那小子姓甚名誰。

“別提了,老爺子嘴上不說,心裡還是更心疼你一點啊!他正打算把這套軍區分的市區房賣了,給你城郊買一套面積大一點的婚房呢!”

“扯呢!哥纔不要什麼婚房,有胳膊有腿的,你好好學習,以後留着給你當嫁裝。”

立刻義正嚴辭地表明瞭自己的立場,養育之恩尚還未報,這套房子算是家裡唯一的不動產了,自己當然不能要。

“我倒是有個兩全其美的辦法!”電話那頭,不知爲何,蘇蘇停頓了一下。

“別說賣了平分什麼的,錢我是一分都不要。”列車裡爲了乘客舒適度考慮,一般都會將冷氣溫度打到很低。葉曉軍覺得有些口渴,拿起來桌上的瓶裝水,猛地灌了一口。

“不平分,你去跟爸爸說,讓我嫁給你,這樣一來我們還是一家人!以本小姐的美貌與才智,雖說還不及那些天資國色的世家小姐,應該不委屈我家深明大義的兵哥哥吧!”

“噗!”

還好是用手遮着,要不這一口一滴不漏,得全噴到對牀沈夢汐的臉上。

“咳咳……瘋呢你!語不驚人死不休是不是?”

葉曉軍氣得夠嗆,雖說二人沒有任何血緣關係,但那份親情,對比親兄妹卻是絲毫不差。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

“大晚上的不睡覺,葉曉軍……和哪個小妮子通電話呢?”

一時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沈夢汐翻了個身,頭朝着向內側,接着熟睡。

“哦!原來一路有佳人作伴啊!哼~我還真是自作多情了呢!”

聽到電話那頭傳來女人的聲音,婉轉而又動聽,李蘇蘇不知該高興還是生氣。

“想多了!這是我老闆,回來的時候順帶接了一單。”葉曉軍如實說道,但很快他又發現,自己太過言簡意賅,反而容易越描越黑。

“老闆?接單!喂喂喂……”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個臭丫頭,不是你想的那樣!”

就在剛纔眨眼之際,神奇的超級感觀又被激活了,每次都是在危急關頭。

“火車後天下午三點就到江南市!到時候見了面你自然會明白。”

掛斷了電話,葉曉軍望了一眼窗外。羣山綿延的另一側,由於距離太遠,隱隱能夠看到波光粼粼的水面。

他趕緊閉上了雙眼,嘗試着僅憑這種神秘的感知力,來了解隔間外的所有情況。

“大公主!醒醒!”

“沒完了是吧!你再騷擾我,信不信我現在就解僱你?”沈夢汐突然從牀上坐了起來,滿眼幽怨地瞪着葉曉軍,似述着心頭的微怒。

“噓!輕點,下午回車廂的時候,我恰巧聽到有人今晚要來奪寶,現在他們正有所行動!”

葉曉軍在嘴邊比劃了一個禁聲的手勢,輕聲示意道。同時又從自己的軍旅包中抽出一條嶄新的毛巾,“嗞啦”一聲撕成兩半。

“你這是幹嘛?”

有人今晚要來奪寶,這話雖說得有些委婉,但其中的所暗藏的危機是可想而知的。一個億的誘惑,絕大部分人都無法抵擋,甚至還有可能幹出一些逾越法律的事情。

“溼潤一下,捂緊口鼻!別被迷煙給迷倒了!”幾乎是貼着沈夢汐的耳朵,舉止親暱得如一對情侶。沒有辦法,這種危機關頭,葉曉軍也顧不得這麼多了。

他指了指身後的小桌板,在這狹小的空間裡,似乎只有那才能儘量躲避即將到來的衝突波及。

“你讓我鑽桌底?”

“除非你想把東西拱手讓人!”這事可不容商量,即便是葉曉軍的格鬥能力出色於常人。但要在保護目標的同時應對四個敵人,無異於讓他站在捱打。

沈夢汐咬牙看着葉曉軍,恨不得一口把他吃了。開什麼玩笑,讓自己鑽桌底!

“看着我也無濟於事,他們已經切斷了這個隔間的煙霧報警!你再猶豫可就來不及了。”

看着頭頂煙霧報警器的工作燈突然熄滅,葉曉軍也乾脆利落,將瓶子裡的水倒了出來,同時又順手拉上了窗簾。

沒再說什麼,高高在上的女神選擇委屈自己一次,就一次!

桌板下的空間並不是很大,但對沈夢汐這種魔鬼身材來說,卻是隻多不少。隔間裡已經沒有其他燈光,渾然一色,讓人更難辨別裡邊的情況。

“咔噠!”

老式列車上的這種門鎖基本上沒有什麼防禦力。簡單的結構,也僅僅只需一些手法與技巧,就能輕而易舉地將其打開。

果不其然,一條寬約一釐米的門縫間,刺鼻的濃煙悄無聲息地鑽進了隔間裡。

葉曉軍目光一凜,他躲在暗處,雙眼眯成了線。兩個佝僂地身影就這樣一前一後,隔着板門清晰於視野之中。

前邊那個身材較爲矮小,指間拿着各種工具的,應該就是之前對話中的老三了。動作既犀利又猥瑣,依據熟練程度,估計是個溜門撬鎖放迷煙的行家。

而他身後那個魁梧猛男,應該就是這幫人裡的頭頭!沒有點硬實力,在這個時代是無法成爲老大的。

手臂肌肉勻稱且顯露出輪廓,身高大概一米九左右。還未進門,肅殺的兇意就已經包藏不住了!

這是殺氣,一種十分特殊的氣場!

葉曉軍曾在部隊裡有所見識,那還是自己剛入伍那會。負責對他們這幫新兵蛋子訓練的,是國家特種兵精英隊中的一員,代號雲彪。

彪,虎中窮兇者也!常言道三虎一彪,能有這樣威武的綽號,這雲彪的地位可想而知。

即便是再厲害的老虎,面對他們這一羣“豺狼”之衆,也會顯得身單力薄、難以服衆。

但身爲教官的雲彪卻做到了,僅僅只是一個冷眼,卻如同凜冬裡徹骨的北風一般,吹襲進每名新兵的內心深處。一個排的人員皆爲之不寒而慄,瞬間就被治得服服帖帖,沒有“刺頭”敢心生反抗。

後來他們才知道,這個雲彪的實力,已經超出了一般人的認知。曾隻身潛入邊境大毒梟的老巢,憑藉精湛無比的槍法,彈無虛發。用了不到半個鐘頭的時間,竟然將整個毒窩都給火拼掉了。

殺氣也隨着每次特殊任務的執行,越積越重。

微微地皺了皺眉頭,對方老大身上的殺氣,是遠不及那個“魔鬼教官”的,或許是來自於一些陳年舊案。手上沾染了鮮血,這才畏罪躲進邊境的深山老林。

沈夢汐緊緊地用溼毛巾捂住口鼻,其實她的心裡已經有些擔憂。商場如戰場,雖說平日裡也是見慣了大風大雨。但眼下自己不在江南,那一層層“無形的屏障”自然也就不復存在。能依靠的,只有這以金錢建立的契約精神。

時間正一分一秒的過去,隔間裡靜的可怕,葉曉軍手腕上的指針正緩緩地轉動着。三分鐘、五分鐘,終於!在等待了漫長的七分鐘後,移門被人給輕輕推開了。

“大哥!用得着這麼小心麼?”

老三躡手躡腳地往裡探了半步,他對自己調製的迷煙尤爲自信。在密閉的空間裡,就算是頭大水牛,只要吸入了這種氣體,四腳朝天也不消半刻。更何況是一個雙手不沾陽春水的富家千金!

但很快,他就爲自己的草率買了單!

“啊!”

一聲淒厲慘叫搶在了身後的老大開口之前。

“你們不是說那小妞就一個人麼?”

老大眉頭緊鎖,低頭看了一眼地面,滿地的玻璃碎渣像是人爲鋪設的。因爲窗簾被拉得十分嚴實,光線情況太過糟糕,老三這纔沒注意,光着腳踏了上去。

“脫掉鞋子確實有助於減輕行動時發出的動靜,但前提是你的眼神得好使。”

說話的正是葉曉軍,對於這些個小伎倆,他早就見怪不怪了。

“我勸各位還是老老實實地回自己的牀鋪休息吧。大半夜的,驚動其他人或是乘務人員,他們的第一反應就該是拿手機打110咯!”

“哥幾個鋌而走險,這塊肥肉吃定了!小子,實相的就給我讓開!”

沒想到那個領頭老大竟也不帶怕,他一步跨過了玻璃碎渣,在狹小的牀鋪過道里與葉曉軍對峙了起來。

走近了,加之走廊裡那昏暗的燈光照射進來,不難看清其相貌。

男人圓臉,頭上留着淺短的髮根,乾淨利落得等同於光頭。黢黑的皮膚上一道傾斜的刀疤幾乎將面部一分爲二,面露猙獰,常人看了恨不得避其三分。三角眼、鷹鉤鼻,儼然就是影視作品中的壞人模樣!

“拿人錢財,替人消災!”

葉曉軍無奈地聳了聳肩,左眉一挑。

他本身的反應速度就不慢,又偶然獲得了這種逆天的感知異能。閃電般地揮出右手,掌心的安全錘便將暗處刺來的彈簧匕首打飛了出去!

“大哥!你和他廢什麼話?直接動手便是。”

老四從斜側持匕首殺出,只可惜偷襲被看穿,一刀撲了個空。

也不知他們是如何將這種危險刀具帶上火車的。如若可以,自己手持工兵鏟,絕對有七成把握能夠以一敵三。

“哼!”

葉曉軍不屑地冷哼一聲,順勢手腕一轉,金屬錘體還是有些份量,猛地錘尖朝下,身體的動作幅度也隨之增大。

擒賊先擒王,先下手爲強,這一錘的力量即便是雙層的防爆玻璃也得支離破碎!

老大的身體素質再強,也不敢硬接如此近距離襲來的鈍器。緩緩朝後傾去,倒退兩步後拉着欄杆穩住身形。

沈夢汐躲在桌子下不敢出聲,她可沒有特種兵那樣的體質。高頻率的呼吸使得些許迷煙已經入侵呼吸道,大腦頓覺一陣暈眩,精神由高度緊張轉而恍惚不已。

也不知眼前這“一夫當關”的局勢還能維持多久!

負責破壞線路的老二見有情況,極速折返,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一會該不好收場脫身了!

黑暗中,匕首落地只是發出了一聲金屬音,老四伸手朝着掉落的地方摸了摸,胸膛卻遭重擊,整個人向後栽倒過去。

葉曉軍出腿也是極快,由於對方的躬身,自己這一記掃膛的威力要更爲可觀,再加之自己對弱點的感知。十分力道十分出,面對這些亡命之徒,只有傻瓜纔會有所保留。

“大哥!不對勁,整節車廂都停下來了!”

剛想上前幫忙,老二隻覺腳下的列車緩緩減速。雖仍舊在向前行駛,但現在正要過橋,離下一停靠站臺,還是有些距離的。

“什麼!”

老大一分神,揮出的拳頭落入了對手的掌心。

瞄到了空檔,葉曉軍以掌御拳,隨即便又偏移了重心,側身一腳踢出。一套看似非常普通的軍體拳,在他的身上卻打出了幾道肉眼難以捕捉的暗勁。

就在這時,整個車廂裡的人都紛紛涌出各自的隔間,像是有秩序地聚集在了走廊中。

“這是怎麼回事?”

打鬥中,葉曉軍藉着空間優勢一直處於上風,沈夢汐汐搖了搖沉重的腦袋,覺得沒有躲藏的必要了。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想要你箱子的人可不止他們四個!好一招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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