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凌飛一直睡到下班時,才醒過來。穿上外套,從辦公桌的抽屜裡拿出公司配給他那輛奧迪車的車鑰匙,打算開那輛奧迪車回家。
打開辦公室的門,葉凌飛望了望對面陳玉婷辦公室緊閉的門,目光遲疑起來,他不確定是否應該臨走之前和陳玉婷打聲招呼。
就在他猶豫不覺之時,陳玉婷的辦公室門突然打開了,就看見已經換好衣服的陳玉婷站在門口。
陳玉婷下身是一條黑色窄口長褲,上身是一件乳白色的毛衣,胸前高高隆起,盡顯她那豐滿的酥胸。陳玉婷外面穿着一件黑色的女式風衣,右手手裡拿着一個皮包。似乎,陳玉婷早就在等葉凌飛,當她打開門,看見葉凌飛站在門前猶豫不絕時,陳玉婷淡淡說道:“葉經理,晚上有事情嗎?”
“沒什麼事情。”葉凌飛眼睛盯着陳玉婷的臉,想從陳玉婷臉上捕捉出一絲蛛絲馬跡。葉凌飛本以爲陳玉婷看見自己不冷眉相對,也會對自己視而不見,卻沒想到陳玉婷會主動和自己說話。雖然陳玉婷看起來對之前的事情沒有心存芥蒂,但從陳玉婷那飾過粉彩的臉上,葉凌飛還是看出自己剛纔傷害陳玉婷很重,陳玉婷明顯哭過。
葉凌飛很難想象陳玉婷會哭,在他看來,陳玉婷一直都是以女強人的姿態出現在公司,沒有人會懷疑這個女人的堅強,難道僅僅因爲自己幾句話就能說哭陳玉婷?
陳玉婷聽到葉凌飛說晚上沒事情後,她淡淡說道:“葉經理,可以陪我去喝點酒嗎?”
葉凌飛怎麼也沒想到陳玉婷會主動邀請他去喝酒,看陳玉婷樣子不像是開玩笑,他點了下頭,笑道:“是不是陳副總請客,咱事先可說好了,我沒帶錢。”
陳玉婷沒有吭聲,只是微微點了一下頭,就邁步走向電梯。葉凌飛順手帶上辦公室的門,跟在陳玉婷身後,也走向電梯。
倆人走出集團大樓,一直到了停車場。葉凌飛打開自己那輛車門,隨意向陳玉婷那邊看了一眼,就看見陳玉婷站在車前,沒有上車。葉凌飛又把車門關上,走到了陳玉婷車前。
“怎麼了?”葉凌飛問道。
“車胎沒氣了。”陳玉婷淡淡地說道,“我打電話給修車廠,他們會派人過來修,但今天晚上,我得坐你的車了。”
“小事情。”葉凌飛回到自己車前,拉開車門,頗有紳士風度。等陳玉婷上了車之後,他關好車門,繞到另外一側,打開車門,上了車。
“陳副總,請綁好安全帶。”葉凌飛提醒陳玉婷一聲,等陳玉婷扣好安全帶之後,才發動了汽車。
這冬天五點以後就黑了天,大街小巷到處都是燈光,現在人早已經適應了有電的生活,很難想象一旦沒有了電,城市會變成怎樣?
陳玉婷坐在車裡,把頭側向一旁,只顧着觀賞街邊的景象。葉凌飛不知道應該去哪家酒吧,在望海市,大大小小酒吧不下百家,隨處可見酒吧。
“陳副總,我們去哪家酒吧?”葉凌飛忍不住,終於開口問道。
“你定吧,我結婚後,幾乎沒去過酒吧。”陳玉婷把臉轉過來,目視着車前方。
“那我們就隨便找一家酒吧好了,似乎我去過的酒吧也很少。”葉凌飛笑道,“我並不是一個很喜歡流連酒吧的人。”
“哦。”陳玉婷應了一聲,她很隨意問道:“葉經理祖籍哪裡,聽你的口音不像南方人。”
“南竹人。”葉凌飛答道。
“南竹在哪裡?”陳玉婷問了一句,她從未聽過這個地方。
“在中國境內。”葉凌飛開玩笑道,“如果你找遍中國的話,一定會發現南竹這個地方的。”
陳玉婷撲哧笑了,她被葉凌飛這句話逗得抿着嘴脣笑出聲來,看了葉凌飛一眼道:“葉經理,我算服你了,什麼話到你嘴裡都變了味道。”
看見陳玉婷笑了,葉凌飛也笑道:“陳副總,你這是誇我還是在損我。我可事先聲明,我這個人很小氣,要是你損我,我會記一輩子的。”
陳玉婷眨了眨眼睛,笑道:“你說呢?”
“我說你是在損我,咳,無所謂了,能讓陳副總損也是一種幸福。”葉凌飛無所謂笑道,“反正人都是兩手空空來,最後也會兩手空空去,何必太計較呢。”
“兩手空空來,兩手空空去。”陳玉婷低聲嘟囔着葉凌飛這句話,嘟囔幾句之後,才點了點頭,附和道:“是啊,我們這些人活得太累了,總是考慮太多。”
“陳副總,恕我直言,我感覺你做人太累。”葉凌飛瞅準時機,插嘴道:“就說公司的事情吧,你何必如此親力親爲,任何事情都較真,這樣的話,不僅得罪很多人,而且自己也感覺累。”
陳玉婷聽到葉凌飛談到工作,她搖了搖頭道:“葉經理,今天晚上我們不要談任何工作,我只是想出來喝酒,消遣一下。”
“也好,那咱們不談工作。”葉凌飛笑道,“既然你要好好放鬆一下,那我就帶你去找一家有表演的酒吧。噢,我突然想起來,既然咱們不談工作,那就不分什麼副總、經理,咱們換個親切的稱呼。”
“親切的稱呼?”陳玉婷反問道。
“對啊,我應該年紀比你小,喊你姐姐也不爲過,至於我嗎,你就稱呼我小葉,當然,你稱呼我爲弟弟也可以,我不會介意的。”葉凌飛這句話明顯帶着挑逗的意味,陳玉婷又怎麼能聽不出來,她臉色微微一變,本想發作,但忽然,她臉色又一紅,緊咬嘴脣,恨恨道:“要是我有你這樣的弟弟,我寧願親手掐死他。”
葉凌飛哈哈大笑起來,沒有想到陳玉婷也會開這種玩笑。但見陳玉婷沒有因爲這句話生氣,那就是默許了。葉凌飛的膽子大了起來,張口說道:“姐姐,我這個弟弟很不錯的,你要是有了我這個弟弟,我保證你不會被人欺負。”
聽到葉凌飛大大咧咧稱呼自己爲姐姐,陳玉婷心頭一動,就感覺心神沒來由的煩躁,鬼使神差般竟然抱怨道:“收了你這個弟弟有什麼好處,是不是我有什麼事情你都會幫忙?”
這話一說出口,陳玉婷就後悔了。心中暗暗恨自己,怎麼能說出這種話,這不明確告訴葉凌飛說自己想認這個弟弟嗎。但話說出來,就如同潑出去的水,想收回來也已經來不及了。
那葉凌飛是何等人物,陳玉婷話音未落,葉凌飛已經滿口答應道:“姐姐,你放心,我這個弟弟人品極好,以後只要有事情,只要一個電話來,我保證幫你搞定。”
陳玉婷眼見事已至此,也只得點頭道:“到時候再說吧。”說完這句之後,她把頭又轉向另一側,再也不好意思轉過來。
葉凌飛猜透陳玉婷的心裡,只是不便挑明而已,眼見陳玉婷不再看自己,也知道陳玉婷是因爲剛纔這句話而感覺不好意思,葉凌飛也沒說下去,給陳玉婷適應的時間,以免造成尷尬。
陳玉婷心頭怦怦直跳,這種感覺打從她丈夫去世之後,就再也沒有過。她和他丈夫認識的早,還在讀書時,倆人就是戀愛關係。等倆人一畢業,就立刻結婚。這一晃十幾年過去了,和她丈夫戀愛時的情景還歷歷在目。
自從丈夫過世,她就帶着孩子獨自生活。一邊照顧家庭,一邊辛苦工作,可想而知她所承受的壓力。
有很多男人想追陳玉婷,這其中不乏爲數衆多的有錢、有地位的男人,但無一不失望而歸。這陳玉婷咬定心思,不找男人,她只想好好照顧自己的兒子。久而久之,大多數男人也只在心裡想象,卻不敢再提追她這事。
孫恆遠那對陳玉婷垂涎三尺,屢次邀請陳玉婷一起吃飯,但都被拒絕,就連送給陳玉婷的禮物,也被原封不動的退回來。這孫恆遠表面上看對此一笑了之,但心裡那是對陳玉婷恨之入骨,巴不得扳倒陳玉婷,讓陳玉婷跪在他腳下後悔。
上次,孫恆遠本以爲可以扳倒陳玉婷,沒有想到中間出了葉凌飛這一號人,把整個計劃全搞亂了,因此,對葉凌飛也是懷恨在心,只是因爲葉凌飛手段實在太兇狠,讓孫恆遠不敢輕易下手罷了。
陳玉婷對於這些事情都心知肚明,只是都埋在心裡,不輕易說出來而已。她所承受的壓力太大,卻只能獨自承擔。
今天下午被葉凌飛說的那一通話,雖然陳玉婷委屈地在辦公室裡哭泣,但她冷靜下來,卻不得不承認葉凌飛說得很對。她過多承擔本應該是下屬所做的工作,以至於勞累過度。但即使這樣,還是感覺無法領導好組織部。葉凌飛所說的那番話如醍醐灌頂,一下子讓陳玉婷明白她應該率領的是一個團隊,這個團隊不僅僅是她一個人在工作。她只是一個團隊的領導者,真正應該做的恰恰是如何管理好這個團隊。
想通了這點,她對葉凌飛更加另眼相看。之前,就感覺葉凌飛這人不簡單,在經過這件事情之後,她愈發感覺葉凌飛絕對不是像他表面上所表現出來的那般玩世不恭。
出於對葉凌飛的好奇,更想好好放鬆一下,釋放一下自己這段時間所承受的巨大壓力,這才決定要和葉凌飛出去喝酒,好好聊聊。
這可是多少年來,第一次單獨和一名男人出去喝酒,陳玉婷既害怕、又渴望,心中十分的矛盾。
本來就在矛盾之中的陳玉婷又聽到葉凌飛喊自己姐姐,這帶着曖昧的味道更讓她壓抑許久的情慾迸發出來,在情慾和理智的較量中,陳玉婷的理智暫時被情慾所壓制,她決定今天晚上就讓自己放縱一次,哪怕一次也好。
陳玉婷可謂心情複雜,諸多感情都在心中激盪,以至於讓她不敢看葉凌飛。葉凌飛可不知道陳玉婷所想,畢竟,他沒有那種本領,鑽進人的心裡,把對方想的摸得一清二楚。
葉凌飛開着車轉了一圈之後,把車停在一家“黑森林”酒吧門前,這是一家剛剛裝修過的酒吧,酒吧門口燈光閃耀,一排各式的轎車停在兩側。
“就是這家。”葉凌飛把車停在門前,並沒有立刻下車,而是示意給陳玉婷看,“上次,我來過一次,那時這家酒吧還沒裝修,不過,感覺還是很不錯的,表演夠味,也有小吃,可以邊吃邊喝,個人認爲很不錯。”
陳玉婷一看那門口站着兩三名衣着怪異的年輕男人,心裡隱約感覺這裡不像是什麼正規的地方。本想不去,但想到是自己說讓葉凌飛選擇酒吧,現在葉凌飛選擇好酒吧了,而自己又出爾反爾,那太不像話了。
陳玉婷猶豫片刻,還是點了下頭,說道:“好吧,就這家了。”
葉凌飛見到陳玉婷沒有拒絕,就找了個車位,把車停好。他先下車,繞到車另一邊,親自爲陳玉婷打開車門。陳玉婷腳剛一着地,葉凌飛就伸出手來,握住陳玉婷的芊細嫩手。陳玉婷心跳加快,雖然,她想今天晚上放縱一下,但羞澀感還是讓她放不開手腳,就在葉凌飛握住她小手的一剎那,陳玉婷如同電擊一般,縮了回去。
葉凌飛沒有半點介意,對陳玉婷報以微笑,向後讓了半步。陳玉婷這才從車裡下來,反手將車門關上。
爲了不讓陳玉婷尷尬,葉凌飛微微和陳玉婷拉開一點距離,對陳玉婷笑道:“姐姐,事前說好,今天晚上可是你付錢。”
“我答應過的事情,從來不會反悔的。”陳玉婷說道。
“噢,那我就放心了。不過,姐姐也答應收我做弟弟了,我怎麼始終沒有聽到姐姐喊我弟弟呢?”葉凌飛剛纔那句話明顯是套,這纔是他真正想要說的。陳玉婷看了葉凌飛一眼,嘴脣蠕動着,半晌,才聽到如蚊子一般細微的聲音從陳玉婷的嘴裡傳出來,“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