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得對,這不是還早嘛,還沒打完,最後誰輸誰贏可不好說不是。”葉培才哈哈一笑,今晚的手氣很好,每把牌抓起來都很順,葉培纔是偷着樂。
“聽說市委書記不是下來了嘛,葉所,王鎮長,你們晚上怎麼也敢出來玩牌。”左邊坐着的人笑道。
“人家大領導下來是去駐村的,又不是來鎮上,這跟我們晚上玩牌有啥關係,總不能領導下來,我連吃飯睡覺玩樂都得繃着根弦吧。”葉培才笑着撇嘴。
“小山村裡晚上可沒啥去處,指不定那位市委書記會出來鎮上呢。”說話的人又道。
“他要去也得去縣裡,鎮裡又有啥去處?”葉培才笑了笑,“咱們自個覺得鎮裡還挺熱鬧,在人家領導眼裡,照樣是窮鄉僻壤。”
葉培才說完,哈哈一笑,“一條龍,又贏了,來來,錢拿過來。”
“葉所,你這再贏,老子今晚都得當褲子了。”王富達罵道。
“哈哈,不需要王副鎮長你當褲子,你今晚真要把帶來的錢輸光了,我借你一點。”葉培才眉開眼笑。
衆人在後面賭錢賭得熱火朝天,前面的遊戲廳,同樣是一片熱鬧,打遊戲的遊戲,玩老虎機的玩老虎機,圍觀的圍觀,不時傳出幾聲喧譁聲,喧鬧的遊戲機廳與這安寧的小鎮顯得格格不入。
衛思達已經陪着陳興站了一會,幾臺老虎機上的人都輸了不少錢,這會他們身前這臺最多人圍觀的老虎機,正在玩的那人已經輸了一萬多,身上帶來的錢都已經輸光,想要在玩,摸了摸口袋,一臉木然的站了起來。
衛思達看着眼前的景象,又瞥了一眼陳興的神色,不由得道,“陳書記,要不要給惠山縣的幹部打電話?”
“打吧,這種遊戲機店就該取締。“陳興臉色難看,剛纔別人的議論他都聽在耳裡,小孩子從家裡偷父母給老人治病的錢出來賭,輸了個精光,這在陳興看來十分惡劣,未成年人還沒完全的民事行爲能力,遊戲機店經營老虎機本就是非法的,對小孩子拿大筆錢來賭也不加以制止,這種賺黑心錢的老闆,也該抓起來追究責任。
陳興年輕時去玩遊戲機,也知道但凡是這種店,基本都會偷偷放老虎機供人賭博,因爲這纔是利潤最大的來源,沒有遊戲機店的老闆會跟錢過不去,至於拿錢進來玩的人,別說是十幾歲的人,估計是幾歲的人,只要有錢賺,老闆也不會制止,開店就是賺錢,阻止客人拿錢來賭,那是腦子進水了纔會那麼做。
陳興以前或許沒覺得什麼,但他現在是一名黨員,是一個領導,再次看到陳興這種情況,陳興卻是不會坐視不理。
衛思達得到陳興的吩咐,已經拿起手機翻找惠山縣主要領導的電話,他沒鎮裡幹部的電話,鄉鎮的幹部還沒資格進他這個市委辦公廳主任的眼,手機裡的電話頂多也就存到縣處級這一級別的官員。
“鄭哥,看到了沒有,那陳書記身旁的人正打電話呢,應該是要叫人來查這家遊戲廳了。”林玉瑜臉上露出喜色,她和鄭輝裝成旁觀者站在陳興一行後邊,這會見衛思達打着電話,林玉瑜禁不住有些喜意。
側耳傾聽着,見衛思達確實是在說着什麼遊戲廳,還說派人來查之類的話,林玉瑜高興的就要拉一下鄭輝的手臂,只是下一刻,林玉瑜便目瞪口呆,只見旁邊走過的一個年輕人,‘啪’的一下就衝着衛思達後腦勺拍了過去,離得很近的林玉瑜都能聽到那清脆的響聲。
眼鏡掉到了地上,‘滋’的一聲,有人在看熱鬧,不小心往後一退就踩到了衛思達的眼鏡上,直接就碎得不成樣子。
衛思達幾乎是懵了,對方那一下拍得可不輕,本又是高度近視的他,眼鏡飛了出去,眼前直接就是一片模糊,天旋地轉。
突如其來的意外讓陳興等人都始料未及,以至於連阻止都沒來得及阻止,他們甚至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那看着才二十來歲,染着一頭紅髮的小年輕人爲何無緣無故就拍打衛思達,直至聽到對方嘴上罵着,“丫的報警呢?欠揍是嗎,不想玩就滾出去,進來還想惹事,警察來了又怎麼着?老子待會照樣敢揍你。”
林玉瑜和鄭輝此刻已經率先反應了過來,鄭輝一個箭步上前就擋住了對方,大喝一聲,“你幹嘛。”
林玉瑜此刻在陳興的側前方站着,這個位置可以讓她第一時間做出保護陳興的舉動,至於衛思達,她這會也不能兼顧上,她的任務只是保護陳興。
陳興並不知道測胖那個年輕的姑娘是在保護他,此刻的他,臉色鐵青,一旁被拍得暈頭轉向的衛思達更是一張臉幾乎要吃人,瞪着那雙看不太清楚人的眼睛,衛思達指着那名年輕人,氣得直哆嗦,可憐他一個堂堂的市委副秘書長、辦公廳主任,從來都是享受別人的恭維和奉承,而在這惠山,就算是惠山縣的縣委書記、縣長來了,都要客客氣氣的和他說話,還得有意討好,卻不成想在這鄉鎮小遊戲廳被人扇了個大巴掌,這要是傳出去,他這市委辦主任都要成爲別人的笑話了,這張臉更是沒地方擱。
“你…你個……”衛思達想要爆粗話,猛的想到陳興在一旁,怕給陳興留下什麼不雅的印象,生生的講話給吞了回去,肚子裡卻是憋了一股沖天怒氣,胸口劇烈起伏着。
“思達同志,沒事吧。”陳興關切的看了衛思達一眼。
“沒…沒事。”衛思達氣得臉色泛白,強忍着怒氣回答着陳興的話。
“沒事就好。”陳興微點着頭,話音剛落,只聽那打人的小年輕道,“喲,還有同夥是吧,難怪這麼囂張,敢來我們店裡鬧事,我看你們是活膩了吧,也不先打聽打聽這裡是什麼地方就敢來鬧事。”
年輕人說着,大喊了一聲,“李元,你死哪去了,有人來店裡鬧事沒看到嗎,還不趕緊喊兄弟們操傢伙過來。”
“來了來了,這哪個王八蛋吃了雄心豹子膽敢來鬧事。”前頭大廳一個坐在一臺拳皇機前跟人對戰年輕人應了一聲後才磨磨蹭蹭的站了起來,同樣是染了一頭五顏六色的頭髮,慢悠悠的朝陳興這邊走來,就這會的功夫,有幾個在打遊戲的小年輕同樣圍攏了過來,看樣子都是一夥的。
“誰鬧事呢,找打是嗎。”一人盯着陳興幾人,一臉不善。
“都別亂來,我是派出所的。”鄭輝高聲道,看到有一個小年輕從遊戲廳裡的角落拿了鐵棍過來,鄭輝神色一凜,這幫鎮上的小混混平日裡無所事事就來這家遊戲廳玩,也可以算是這家遊戲廳看場子的,老闆讓他們免費玩,有事他們也得站出來,只有剛纔那個打衛思達的,纔是這家遊戲廳老闆請的看店的,其他人並不是。
鄭輝在鎮上沒少和這幫小混混打照面,知道這些人整天打架鬥毆,有時候下手也沒個輕重,此刻毫不猶豫的就亮出了身份,生怕待會一不小心就衝突起來,萬一傷到陳興,那責任他也擔當不起。
“喲,這不是鄭哥嘛。”其中一個小年輕盯着鄭輝看了一眼,立刻就認了出來,鄭輝沒穿警服,他沒注意看還險些沒認出來。
“馮風,沒你的事,一邊去。”鄭輝看到那小年輕,厲聲道。
“派出所的又怎麼了,了不起呀?你們所長和王鎮長還在後面打牌呢,你以爲我們怕你啊。”打衛思達的小年輕聽到鄭輝是派出所的,挑了挑眉頭,也沒半點畏懼,他們這家遊戲廳在鎮上就沒警察敢來查,他自是知道老闆的能量,而且在這遊戲廳看店,他也聽說那派出所所長葉培纔在遊戲機店裡也有乾股來着,也可以說是老闆之一,這會眼前只是一個派出所的警察,他又怎麼會畏懼,反倒是覺得鄭輝是吃錯藥了,竟敢來店裡找茬。
“無法無天了,一家鄉鎮遊戲機店就敢這麼猖狂,公然經營老虎機等國家明令禁止的賭博**機,你以爲沒人能查得了你的店嗎。”衛思達陰沉着臉,他只道是這小年輕就是店裡的老闆,早就火冒三丈,自打記事以來,他印象中還是第一次被人這麼用力拍腦門來着,他這個市委辦主任被一個看着像是小流氓的拍腦袋了,衛思達一想到這,尤氣得要哆嗦來着。
“有本事你來查呀,信不信老子再拍你一腦袋瓜子。”小年輕瞪了衛思達一眼。
“你閉嘴,再亂說話信不信把你拘留你幾天。”鄭輝目光從衛思達臉上掃過,看到這個市委的大主任氣得都要吐血了,鄭輝臉皮子直抽着,他其實是忍不住想要笑出來,但此刻借給他倆膽子也不敢笑。
遊戲廳後的小房間,負責遊戲廳收銀的一個小妹蹭蹭的往後跑着,推開着葉培纔等人正玩牌的那間,見幾人一下都注視過來,小姑娘縮了下腦袋,趕緊又道,“葉所長,有人在前面鬧事,還有你們所裡的警察。”
“你說啥?”葉培才愣了愣,這把剛拿了個爛牌的他,眼珠子一轉,立刻就把牌往桌上一扣,罵道,“媽了個巴子,哪個小兔崽子發神經了,我去看看。”
葉培才說着話,把桌上的錢往兜裡一揣就往外走,那王富達見狀,撇了撇嘴,他今晚是爛到家了,就沒一把好牌,這會見葉培才分明是不玩了的意思了,暗罵這鳥人也是牌品不好,不過晚上他就沒贏過一把,這會也壓根不想玩了,把牌往桌上一扔,也不打了,跟着就往外走了,剩下最後兩人面面相覷,其中一個拿着一把好牌的男子哭笑不得的把牌往桌上扔,“這些當官真***操蛋,牌品比人品還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