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婷梗着脖子,高昂着頭又想說些針鋒相對的話,碰到張海的眼神,無奈的把到嘴裡的話又吞了下去,張海那是在告訴她如今得忍氣吞聲來着,兩人有把柄在陳興身上,這會還得瑟什麼,膽大沒錯,無知可就是錯了。
“不錯,我認識吳安,也知道他跟李中民有些不正當的金錢往來,那吳安爲了討好李中民,還給我送過價值十幾萬的珠寶首飾呢,不過我幫了你對付吳安,我能得到什麼好處?要是被李中民知道了,就算是你不把我跟張海的事告訴李中民,李中民照樣會收拾我,對我來說,結果不都一樣?”王婷的腦子也不笨,知道吳安跟李中民的關係不簡單,她要是幫了陳興,李中民能放過她纔怪。
“你幫我還想要好處?”陳興聽得一笑,“我不把你們的事告訴李中民,你們就該謝天謝地了,還想要好處,王婷,你倒真是貪心,至於你說李中民會知道,我想你也不笨,你做得隱秘一點,李中民也未必會懷疑到你,這點總不用我教你了吧。”
“哼,凡事總有個萬一,萬一要是被李中民知道了怎麼辦,我還不是要遭殃,結果跟你把我跟張海的事告訴李中民估計也沒啥兩樣,我替自己着想有什麼錯?人不爲己天誅地滅,不替自己着想的纔是傻子。”王婷不屑的撇了撇嘴。
“小婷,話不是這樣說,你要是偷偷幫了陳縣,李中民未必會知道,官場上誰沒個敵人,李中民只會想到自己的政敵身上,哪裡會懷疑到你,況且就算是懷疑你了,李中民到時候應該是自顧不暇了,哪有空找你算賬。”張海幫着勸起了王婷,對於王婷來說可能結果都一樣,對他來說卻是完全不一樣,王婷偷偷幫着陳興拿吳安的把柄如果被李中民知道了,倒黴的可能只是王婷一人,跟他沒半毛錢關係,但要是陳興真將兩人的事告訴李中民了,那第一個倒黴的肯定是他了,張海出於自保的目的,也得幫忙勸說王婷。
“真的假的?李中民可是副市長,他會出事?”王婷狐疑了起來,平日裡李中民神通廣大的形象在她心裡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王婷可不相信會那麼容易出事。
“真要是像你說的那樣,吳安和李中民有不正當的金錢往來,李中民想不出事都難。”陳興笑了笑,李中民主管城建工作,也不知道撈了多少油水,只是沒有一個導火索引爆而已,要是從吳安這裡出事,李中民一旦被拖下水,順藤摸瓜往下查的話,李中民不倒黴纔怪,不過到那時候恐怕也不是他能插得上手了,省紀委介入調查都有可能。
“小婷,這次你就聽我的話,咱們配合陳縣,就算是以後李中民真想找你算賬,你來溪門,陳縣也能庇護你。”張海是真的怕王婷會無知無畏的拒絕陳興的要求,到時候惹惱了陳興,將事情告訴李中民,他可就真的完了,如今擺在他面前的唯一選擇也就是投向陳興了,若是陳興肯提攜他,將來也不見得就比跟李中民差。
陳興笑着看了張海一眼,對方倒是見風使舵的很快,這樣也好,省去了他勸說的功夫,有張海幫忙勸說,王婷更能聽得進去,比他說事半功倍多了,不過張海這人,也被他判了死刑,這樣的人他可不敢培養爲自己的心腹。
“要我幫你也可以,不過你得放了我哥。”王婷退了一步。
“放了你哥?那是不可能的事,你哥自有法律制裁,我不會去幹涉法院的審判。”陳興毫不猶豫的拒絕,這件事沒有任何商量餘地。
“你不放我哥,也甭想我幫你,大不了你去告訴李中民得了。”王婷光棍了起來。
“小婷,你先別這樣,有話咱好好說。”張海急了起來,“你哥的事容後再說,但你得先替自己着想不是,你不也自己說了,人不爲己天誅地滅嘛,李中民要是知道咱倆的事,不會放過我們的,你得認真想想後果,那不是我們能承受的。”
聽着張海的勸,王婷沉默着不吭聲,心裡其實已經動搖,她雖然也關心她哥的事,但也比不上她自己重要,親情歸親情,但自己好纔是真的好,王婷一直都是一個自私的人,從她漠視別人的生命就能瞧出分毫,真有事,王婷只會選擇先保護自己。
幾人在包廂裡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王婷最後是被張海拉着出去的,她已經答應了陳興的要求,張海臨走前不忘對陳興點頭哈腰的一陣謙恭諂媚,他這事想着要投向陳興的陣營了,自然是要端正自己的態度。
微微衝着張海點頭,陳興嘴角有着一絲淡淡的笑意,他剛纔在言語給了張海一定的暗示,算是先給對方吃顆定心丸,讓張海能夠安心的去督促王婷辦事,這樣一來,也不怕王婷故意跟他拖着。
10月底,溪門縣人大常委會召開,正式任命陳興爲溪門縣人民政府縣長,陳興頭上的‘代’字去掉,徹底扶正,這一切,不過是順理成章之事。
開完人代會,陳興剛回到辦公室,張海就過來了,普一進門,張海就是一臉謙恭諂媚的道喜,陳興看了對方一眼,微微點着頭,示意張海坐下,陳興心裡冷笑,最近張海跑他這裡不可謂不勤快,殷勤的來向他彙報工作,事實上,國稅系統是垂直管理部門,跟地方政府和財政局保持聯繫,縣國稅局是接受市國稅局的垂直領導,而張海卻積極跑他這裡彙報工作,目的自然也就不言而喻了,陳興對於張海這種人實是很不待見。
王婷已經暗中提供了不少有關吳安和李中民的經濟往來,如今這些證據都在陳興手上捏着,陳興並沒有立刻出手,而是琢磨着如何才能目的最大化,李中民畢竟是副廳級幹部,想動他沒那麼容易,陳興並沒有冒冒失失的出手,特別是這種事他還不方便藉助周明方的力量,以周明方的精明和老道,哪裡會瞧不出他那是爲了爭風吃醋之事。
和張海象徵性的聊了幾句,說了一些安撫的話,陳興就將對方打發離開,若不是張海還有幾分利用價值,陳興根本就懶得理會。
剛剛被扶正,陳興準備上省城一趟,老領導周明方那裡肯定是要去走動一下的,他能有今天的地位和成就,全靠周明方的栽培和提攜,當然,張家也是他的大貴人,若不是張家人的緣故,他也不會受到周明方的注意,乃至最後被周明方重用,陳興心裡對張家不是沒感激,只是張家對他來說是深宅大院,想高攀都高攀不上,現在要緊緊跟住周明方這個貴人才是,至於他跟張家以後還會不會更深一步的交集,陳興不敢確定,張寧寧那個天之驕女不知道是否會垂青於他,陳興心裡沒太大的把握,但至少可以確定的是,張寧寧對他是不反感的,甚至還帶有一絲絲的好感,但張家那種高門大戶,誰知道會不會瞧得上他這平民老百姓出身的。
陳興到了海城免不了要回家一趟,雖說從代縣長到縣長不過是水到渠成的一步,算不得太大的驚喜,父親陳水平和母親鄒芳卻仍然是高興的不得了,對於做父母的人來說,最高興的事莫不過於兒子有出息,如今陳興年紀輕輕就當上縣長了,兩老能不高興纔怪,屈指算算,陳興30歲的生日都還有好幾個月纔到呢,老黃家要出大官了啊,陳水平經常高興的跟妻子鄒芳嘮叨着這麼一句話,每到這時,鄒芳難免笑罵兩句,卻同樣是眉開眼笑,好在陳水平也就在家裡纔會高興得忘形,出門在外,陳水平盡避也因爲兒子有出息而驕傲,但還不至於口無遮攔,更不會對人擺出一副眼高於頂的樣子,這就是陳水平自身良好的教養了。
“陳興,眼下你也是事業有成,總該考慮婚姻大事了吧,男人三十而立,你看看,你這可是直奔30歲去了,再過幾個月可就真30歲了,就算在城市,你這也算大齡未婚青年了,你看你叔伯的孩子們,比你小几歲的都早成家了,孩子都能跑了。”鄒芳拉着陳興的手坐下,“今天你別說又有這事那事的急着要走,媽要跟你好好談談這事,確定一個日期,要不然等到何年何月才能抱孫子,媽還盼着等你有孩子就退休在家專門給你帶孩子呢。”
“媽,我這不是急着要走,是真的有事,我要到省城去拜訪一下週書記,你想想看,今天這日子,咱總得到省裡去感謝一下週書記吧,我有今天的成就,還不都是靠周書記提攜,吃水不忘挖井人,咱不能忘本不是。”陳興一臉苦笑,一聽到母親要跟他談婚姻的事,他就是準備遁走來着,沒想到被母親拉住,嘴上只好大義凜然的說有正事。
“真的假的,你今天要去省城?”鄒芳有些狐疑,每次談結婚的事,自己這兒子總少不了有要緊事要辦,然後就匆忙離開,次數一多,鄒芳哪裡會不知道這臭小子是找藉口跑開了,此刻陳興這麼一說,也難怪她不信。
“當然是真的,我今天就是要到省城去的,這不是想着路過海城,總得回家來看下你們嘛,媽,天地良心,這次我可沒騙你。”陳興舉着手做出一副保證的樣子,旋即又是殷勤的給母親揉着雙肩,“媽,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心裡有數,咱不着急哈,天上飛的咱不好找,地上兩條腿走的還愁找不到嘛,您就別擔心兒子我找不到老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