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宇之所以說出不願意參加行動的人可以退出的話,其實並不是說給秦天等人聽得,而是說給阿峰和鄭爽聽的。
秦天他們都是殺手界的老人,早已看透了生死,更何況是爲自己的兄弟報仇,他們絕不可能不參加行動。包括高超也是。
但鄭爽和阿峰不同,他們剛剛加入暗夜不久,根本就沒有經歷過那種生死一線的場面。
戰鬥中,越是害怕死亡的人,往往死的就越早,因爲他們一旦害怕,勢必就會慌張,慌張之下就不可能冷靜的面對戰場瞬息萬變的情況,死亡也就成了早已註定的下場。
但如果一個人抱了必死的決心上了戰場,他反而就不會害怕了,因爲他根本就沒打算活着。
所以,王宇必須要讓阿峰和鄭爽明白,這一戰有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的可能是戰死當場。如果他們在明白這一點的情況下,依然選擇參加任務,這就表明他們已經報了必死的決心。
反之,帶着他們也只能是讓他們去白白送死,不僅對戰鬥起不到任何的幫助,甚至還會拖累大家。那麼,帶着他們又是爲何?
緊隨肖媚之後,高超發表了意見,只有簡單的兩個字:我去!
高超的反應在情理之中,王宇並不覺得意外,讓他感到意外的是阿峰。阿峰在短暫的思考之後,就給出了最正面的回答,當他說出要參加行動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是那麼的堅定。
阿峰的態度讓王宇是深感安慰,一個剛剛加入暗夜的人,在明知有可能送命的情況下,能這麼快下定決心參加行動,實在是難能可貴。
在場的人中,也就只剩下鄭爽一個人沒有表態。不過,大家的心中都有了答案。
鄭爽低着頭,緊緊咬住牙齒,身體在微微顫抖着,雖然抖動的幅度極小,笑道不注意看根本看不住來的程度,但逃不過王宇等人的眼睛。
看了鄭爽一眼,王宇微微一笑,雖然感到有點寒心,但也不會去責怪他什麼。
他原本只是雲天集團的保安,王宇只是覺得他是個可塑之才,才把他給帶進了暗夜。他連人都沒有砍過,現在叫他去送死,顯然是難爲了他。
“好了!鄭爽留在鵬城,和沈軍一起照看華興社,其他人三天後的早晨在華景湖集合。這三天我希望大家瘋狂的玩,不要留下什麼遺憾。對了,堂主一位儘快傳下去,並把這個事情知會幫裡所有的小弟。散會!”
王宇看着大家說了一聲,就起身離開了會議室,秦天等人也陸續離去,會議內最後只剩下了阿峰和鄭爽。
阿峰起身看着鄭爽捏了捏拳頭,說道:“能和你這樣的人成爲兄弟,我感覺很恥辱,你忘記了常哥當初是怎麼對你的。鄭爽,你就是個孬種!”
鄭爽聞言全身一顫,立刻擡頭看着阿峰,可阿峰卻是鄙夷一笑,轉身頭也不會的離去。
看着阿峰的背影,鄭爽咬緊了牙關,狠狠給了自己一個響亮的耳光,隨後慢慢起身走出了會議室。
離開華興公司,鄭爽點燃一直香菸,也沒有叫車,而是沿着馬路慢慢向前走去。
一支菸抽罷,鄭爽停下了腳步,從口袋裡掏出手機,調出一個號碼撥了出去,隨後做了幾個深呼吸。
電話響了七八聲,一個蒼老而沙啞的嗓音傳了過來。
“喂!誰啊!”
“爸,是我,我是鄭爽!”
“哦,阿爽啊,你匯過來的錢我已經收到了。”
“那就好!爸,您的心臟病最近有沒有再犯?媽的身體怎麼樣了?”
“不要擔心我,我很好,就是你媽的的情況最近又變的嚴重了,醫生說要想徹底治癒,就需要做造血幹細胞移植的手術,可我們家那有那麼多錢?現在要不是你每個月寄錢回來給你媽做化療,你媽可能都不在了。”
“做手術需要多少錢?”
“醫生說最少要三十萬。”
“爸,您別急,錢的問題我來想辦法,您老好好保重身體,我不在家,媽也只能靠您照顧了。”
“你一個月也就那麼多工資,去哪裡想辦法?你媽見你那麼辛苦,好幾次都想要.最後都被我勸下來了。孩子,實在不行就這樣吧!這麼多年,也確實辛苦你了,爸媽都知道你盡力了,不會怪你。”
“爸,您千萬不要這麼說,你們就我這麼一個兒子,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爸,您別擔心,我會有辦法的,先這樣,我掛了啊!”
說罷,鄭爽就掛斷了電話,蹲到地上把頭埋進了雙腿之間,雙肩止不住的顫抖起來。
他不是忘恩負義的人,常凡沙對他的情誼他也沒有忘記,只是他有他的苦衷。
他是家裡的獨生子,父親患有心臟病,且經常發作,母親身患白血病,不定期的去醫院接受化療,因爲治病搞的家徒四壁,現在就靠他每個月寄錢回去給父母看病。
他何嘗不想跟隨大家一起去澳洲,爲常凡沙報仇,可他卻不能不考慮他的父母。如果他死了,他的父母也絕對活不了多久。
痛哭了許久,鄭爽抹乾眼淚站起身,咬了咬牙後順着原路返回,站在華興公司門口徘徊了許久,最終撥通了王宇的電話,簡短的說了幾句後就進入了公司,搭乘電梯上了八樓。
站在總經理辦公室門前,鄭爽躊躇了片刻,隨後敲響了門。
“進來!”
王宇的聲音從裡面傳來出來。
鄭爽推門走進辦公室,見王宇正和肖媚坐在一起,並徑直走到二人面前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老大,媚姐,請你們幫幫我!”
鄭爽說完後,就對着堅硬的地面連磕了三個響頭,幾滴虎淚無聲的滴落在地面上。
王宇和肖媚已一驚,連忙站來起來。王宇伸手把他給拉了起來,皺眉問道:“怎麼回事?有話直說,跪下幹什麼?”
鄭爽看着王宇,揮動手臂擦去眼淚,咬了咬牙後說道:“老大,不是我貪生怕死,只是我有不得已的苦衷,我父親的心臟病常年發作,我母親又身患白血病,現在每個月靠我寄錢回去給他們看病,如果我死了,他們也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