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最難揣度的除了未來,便是人心。
在天朝境內,任天龍遇見過喪心病狂的食人魔,可是就眼下看來,這些**跟食人魔比起來,完全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被利器穿插咽喉,人的呼吸會根據深度延緩時間,通常240秒後會因淤血涌入肺部,被阻脹窒息而死,而意識會在人體死亡後70秒仍有清晰的保留。”
任天龍滿目陰沉的伏下身子,蹲在被玻璃穿插進咽喉的倒地男子身前,一本正經的說道。
“現在只過去147秒,也就是在接下來163秒的時間內,你要飽受鼓脹、呼吸阻塞、呼吸冰冷、手腳顫抽的煎熬。”
看着男子目光血紅,咽喉的血止不住的往外溢,任天龍稍微貼近了男子,耳語道:“現在你只需要回答我幾個問題,我可以讓你在接下來的兩分多鐘裡好過一些,或者會選擇幫你去掉此刻的痛苦。”
任天龍說話,周圍哈利奧拉五人全都肅穆的站着,他們都在打望,打望任天龍正在說服一個將死之人。
男子鮮血瀰漫,血液將周身都浸個通透。即使如此,任天龍斷定,男子可以開口。可是,事情並不順利,他很固執,固執的將手伸向那塊插進咽喉的玻璃片。
周圍一衆見此,眉頭緊鎖,任天龍則是輕嘆一聲:“我幫你!”
男子將手吃力的伸向半空,任天龍輕輕擋去了他的血手,繼而將其咽喉處的玻璃片毫不在意的拔了出來。
頓然男子帶着驚恐,仰捂咽喉,怎奈滾燙如潮,血紅從指縫頑固的奔流而出。
“裡面的人,你們也不留活口。”
哈利奧拉有些無奈。
“誰知道這人死不開口。”
弗萊特對腳下男子的死,並無一絲佩服,反而有些沮喪。
“這些到底是什麼人,到死都這麼頑固。”
任天龍起身望向衆人,同時脫掉上衣擦拭手上的鮮血。
“這裡我們是找不到答案了。”
克洛娃搖了搖頭。
“等一等。”
衆人正要退去,坤平出聲阻止道。
順着坤平的目光,任天龍等人看到了一旁的鐵架上,擺着一堆武器,除了槍支彈藥,還有刀、劍、矛、刃等兵器;當然,還有簡單的醫藥用品。
這裡不光是哨崗室,竟然還是武器儲藏地。
通亮的石道中,步出六名身着黑色休閒衣,腳穿黑靴的男子。
弗萊特手拿一根鐵棍,有點悍將衝敵的氣勢。
坤平雙拳被白布包裹,雙手提拿的是一對弧形彎刀,刀似銀月,刃處被光亮一照,卻是白芒驚閃,一看就是鋒刃無比的利器。
哈利奧拉所用武器有些復古,或因武鬥宗家氣派的緣故,竟持一柄古劍,這把長劍造型古怪,劍身多處顯現鋒利的棱角,結合劍體如玲瓏般蜿蜒而下,直至鋒利無比的劍尖。
克洛娃依然選擇長槍,不過這次他腰間又多了一把銀色手槍。他本來想將長槍丟掉,選擇別的槍支,後來發現那些槍支比手中長槍還要遜色。
目盲高手福爾羅德赤手空拳,有種屹立樹山的威嚴,不過他的背後,多了一把長矛,此矛一米有七,矛尖被一塊黑布遮擋,不過不用想也知道,福爾羅德選用的武器,定非平腐之物。
利器各有所長,各有所短,從出山以來,任天龍所用的武器便是銀冬赤影,雖然時日不長,可配合“抻”字刀法,所展現的武能所向披靡,震懾華夏中東。
於是,他腰間此刻斜跨着兩把九寸短刀,這刀銀白錚亮,月牙彎,弧度雖只是坤平攜帶的彎刀三分之一,可刀刃切合度很高,這極度鋒利的短刀雖看似精良,可任天龍知道,這只是普通的佩刀,與銀冬赤影兩把絕世好刀相比,完全是判若雲泥。
不過,有稱手的兵刃在手,總比赤手空拳要好的多。
就這樣,一行六人退去囚裝,換了行囊,全副武裝,在這處孤魂漫漫,邪惡怒張的堡壘裡,開始了他們生命中最危險,也最激烈,更最神聖的破曉之旅。
他們也將在接下來錯雜混亂的地獄之中,硬生生的撕開一條生的口子……
石道中,壁石闊寬,一塊塊巨大的石塊被銜接成面成體,結合處並未出現參雜的水泥與粘銜物,像是就這樣擺列上去一樣。每塊石頭紋路清晰,看似大刀闊斧,實則精心鑿修,縱然經歷了悠悠歲月,依然棱痕能辨。
這石道與之前任天龍他們走過短暫的土色古道一樣,都經歷了歲月的沉澱,沒人能想象,這些巨石是如何砌並如刀削,擺存呈鬼斧的。
石道之所以亮如白晝,只因每隔數米,便有一盞盆口大的吊燈在上方有序的排照開來,以至於任天龍等人行進間,沒有任何躲避之物來隱藏身形。好在這一路前行,闊寬的石道並未出現敵人的蹤跡,以至於他們開始懷疑,前方是否另的通道,或者根本無人把手。
但很快,衆人僥倖的心思就被正前方一個聲響驚破。
“你那邊沒動靜吧!”
“沒有,弗雷絲丁他們也沒有來換守。”
“去看看吧,別因爲女人忘記自己職責。”
“好的,這裡就交給你們了。”
細聽前方對話,任天龍他們則貓着身子,一動不動。
六人壓低了身子,克洛娃在隊伍最前面,一個腳步聲越來越近,還未靠進弧形彎道通道,克洛娃一個箭步衝了上去。
待衆人轉眼再看克洛娃時,他從彎道出現,身側多了一名被挾持的漢子,這人面目黝黑,剛想將手剛伸出來,一個冰涼在咽喉處驚現,不等大漢細瞧,克洛娃拇指與食指便扣向他喉結右三寸的位置。
“別出聲。”
克洛娃警告道,他有足夠的把握,如果大漢試圖呼喊,那他一定會在其出聲的瞬間擠破他的喉結,環壓在他咽喉的小刀,也會送他一丈紅。
大漢聞言,面色一驚,待看到任天龍等人全都顯出身來,他才意識道,是敵來犯。
“不要耍花樣,乖乖聽話,如果同意就點頭,否則現在就送你上路!”
克洛娃再次威脅道。
大漢氣急敗壞,可也無可奈何,驚恐中慢慢的點了一下胖黑的頭顱。
忠誠與生死,不是所有人都選擇前者。
挾持着大漢,衆人警惕的小心後退。
“問你什麼,你答什麼,說多或少說,你都得死。”
衆人後退兩百米處,停了下來。
“這是哪?”
“你們是什麼人?”
任天龍衝着大漢低聲問道。
聞言,大漢有點像看外星人一樣,看了任天龍他們一眼,原來這幫人不是政府軍或僱傭軍。因爲他實在沒見過有人會問如此愚蠢的問題。
見大漢遲疑,克洛娃手指微微一動,大漢頓然疼痛難忍,隨即連忙說道:“我們是IS組織,這裡是阿勒頗。”
大漢說完,眼裡現出一絲偉岸,他急切的想從衆人臉上看到驚恐跟畏懼,只有這樣,或許他還有生還的可能。同時心中間暗道:“放心,這裡就是你們的墳墓。”
聽完,任天龍朝衆人望了一眼,發現他們臉色都有些難看,任天龍不用想也知道,這肯定是一個極度危險的組織。
“你們在這裡有多少人。”
“五六百人。”
大漢看到衆人的臉色,內心有些暗喜,不過明晃晃的刀子架在脖子上,借他膽,他也不敢顯露出來。
數百人駐守的堡壘,這將是何等的浩瀚,以一擋百?
任天龍臉上有些難看。
“到這裡幹什麼,來了多久。”
“我們來這裡一個月,爲的就是建立我們的體系,完成統治。”
大漢雖然刻意隱忍,可說出自己組織的企望,依然自豪。
“怎麼離開這裡?”
“你們是出不去的!”
克洛娃手上稍微一動,大漢便吃痛的緊,連忙道:“北門,那裡是離開這座城堡唯一的出路。”
“這是你們的總部?”
哈利奧拉麪色一沉,繼而問道。
“不,這是我們第二個分點。”
“總部在哪裡?”
“這個不能說!”
大漢似乎被問到了絕密,竟然傲然的絕口不提。
他覺得,對方肯定急切的想知道,於是想以此做爲生的籌碼。
只是,他錯了。
哈利奧拉也痛快,直接給了克洛娃一個眼神,後者當即眉目一橫,手中刀刃瞬間一劃,大漢頓然帶着絕望與驚奇仰倒向血泊之中。
該知道的都知道了,留也無用。不過眼下衆人要面對的是,如何從這近六百人包圍的堡壘中,活着走出去,這纔是他們最關心的。
“IS?”
任天龍疑惑着低聲道。
“IS是一個極度恐怖的組織,他們早先人很少,想不到六百多人只是他們的一個部分,這組織野心勃勃,試圖建立政權,搗亂國際平衡。”克洛娃眉宇陰沉着說道:“只是沒想到,他們竟然跑到了敘利亞阿勒頗。”
“難怪城堡下會有那麼多屍體被分解,原來是這幫**乾的。”
“這裡到處是他們的人,我們該怎麼出去?”
坤平說完,盯着福爾羅德看了一眼道:“別總這麼深沉,你倒說句話啊。”
聞言,衆人也朝福爾羅德看去,這一路走來,他一句話都沒有說過。
“原來是這樣!”
福爾羅德面色一沉,清醒道。
任天龍等人一陣疑惑。
“原來這纔是監獄把我們放到這裡,真正的目的。”
福爾羅德說完,所有人醍醐灌頂,全都爲之震驚。
阿提卡監獄所有囚犯必須安靜的等死,這是鐵妖制定的,不容觸碰的法令。
任何強大的囚犯勢力崛起與傷亡,都是鐵妖制定平衡秩序的一種,等秩序被打破,法令遭到贖瀆,鐵妖就將這些難纏的囚犯標爲雞肋囚徒,繼而將其衆放逐到特定的區域,讓其衆爲生誓死反抗,形成對抗體。
這些區域多半被軍方簽訂爲最難消除,或需提前消滅隱患的組織或團體,以此來以惡殺惡。
這也是阿提卡監獄數年間,最大的秘密。
對此,他們並不抱任何僥倖與希望,因爲數年來,從阿提卡監獄放逐出去的雞肋囚徒無一生還。這也印證了最初鐵妖的命令,放逐出阿提卡監獄的囚徒,必須死。這就像他們在放逐任天龍一衆之前,以假亂真的把“屍體”在西角化爲血水以儆效尤一樣。
鐵妖與軍方的意念裡,雞肋囚徒早已經死了,只是成爲對抗體的死法,會讓他們覺得多少有些意義,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