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俠這一句話說出口,讓在座的人頓時印象大好,甚至還有人低聲對其他人道:“現下的年輕人這樣懂規矩的不多了。”
當然,這話也只能低聲說一下,畢竟任俠是薛氏宗族的仇人,怎麼可能公開表揚仇人。
那個看起來身體非常虛弱的老人問了一句:“你知道我是誰嗎?”
“你坐在正位上自然應該是家主了。”任俠呵呵一笑:“其實不看你的位子,聽聲音也能聽出來。”
把任俠帶來的那個壯漢,走過去附在家主耳邊,低聲說了幾句什麼。
任俠用腳趾頭也猜得到,壯漢肯定是在向家主彙報,自己來了之後的所作所爲。
果然,家主聽後,略有點驚訝的問:“你是一個人來的?”
“當然。”
“年輕人你夠膽氣!”家主輕呼了一口氣:“獨自一個人,到仇家的地盤上,你不擔心有什麼後果?”
“能有什麼後果?”任俠滿不在意的一笑:“兩國交兵,不斬來使,我是來跟你們談判的,難道你們還會對我不利?薛氏宗族可是要面子的,這麼做就太折損顏面了吧?”
在座一個老人沉聲問道:“難道你任俠就不要顏面了嗎,你綁了我們在大馬那麼多人,這就是有顏面的事兒?”
任俠笑了笑:“你們根據什麼認爲綁架那些人的是我?”
任俠這句話說出口,在座的人全愣住了。
這次綁架行動簡直就是精準打擊,必然是有熟悉薛氏宗族的人提供信息,毫無疑問就是薛家豪這個叛徒。
任俠正跟薛氏宗族交戰,現在薛氏宗族出了這樣的事,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任俠乾的,但還真就沒有證據證明。
薛家家主冷冷的問:“大馬的人不是你綁的?”
任俠意味深長的一笑:“你猜!”
“我今天請你來是談判的……”薛家家主咳嗽兩聲,又道:“談判,當然是爲了解決我薛家成員的安危,如果跟你任俠沒關係,也就沒必要談判下去了,請回吧。”
“既然你讓我走,那我就走了。”任俠站起身來,衝着薛家家主一抱拳:“再見。”
丟下這句話,任俠轉過身,竟然真的要離開。
“等一下……”薛家家主沒想到任俠要這麼就走了:“你把話說清楚,大馬的事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任俠轉回身來告訴薛家家主:“我對整件事有些瞭解,必須是高度瞭解大馬,而且在當地有一定勢力的人,才能策劃這樣的綁架行動,你認爲我有怎樣的勢力嗎?”
“這個嗎……”薛家家主還真沒辦法回答。
這段時間以來,薛氏宗族對任俠做了徹底調查,知道任俠是和宏利坐館龍頭,知道任俠在振宇地產做第二副總裁,雖然任俠在廣廈確實很有勢力,但沒信息表明勢力發展到大馬。
剛纔說話的那個老人又開口了:“到底是不是你乾的,給個痛快話,咱們再說是不是接着談。”
任俠又是狡猾的一笑:“你猜!”
“你沒說是你乾的,可也沒說不是你乾的……”薛家家主一邊打量着任俠,一邊緩緩分析道:“就算不是你親自動手,你也知道是什麼人乾的!”
任俠輕嘆了一口氣:“只能說薛家樹敵太多,想要對付你們的人不止一個!”
任俠這話剛一出口,整個祠堂裡大譁起來,所有人都吵吵嚷嚷。
薛家的人跟任俠說話,用的是普通話,但內部交談用廣府白話,本來任俠就不是很懂廣府白話,這麼多人吵嚷就更聽不懂了。
不過,任俠能看出來,這些人的爭吵不是針對自己,而是互相爭論什麼。
任俠估計自己是說中了薛氏宗族的痛處,這幾年薛氏宗族迅猛擴張,肯定是得罪了不少人,這些人應該是在爭執,哪些仇人嫌疑最大。
過了一會兒,薛家家主咳嗽了一聲,祠堂裡馬上變得靜悄悄一片,所有人都不再說話,可見薛家家主確實很有威望。
薛家家主看着任俠緩緩問道:“那麼到底什麼人做的?”
“能在大馬策劃這種等級的行動,動用這麼多全副武裝的戰鬥人員,其實我不說你也應該猜得到!”
“看起來是大馬某個軍頭了。”薛家家主緩緩點了點頭:“這幾年薛家在大馬發展很勁,動了不少人碗裡的肉,確實會有不少人記恨!”
任俠微微一笑:“家主果然精明。”
薛家家主是個聰明人,作出精準判斷。
如果薛家對這件事深入調查下去,最後一定會查到漢都拿頭上,而任俠這一番話,則是直接把責任全推給漢都拿。
這又是爲什麼?
原因很簡單,漢都拿畢竟是大馬軍中實權派,屬於薛氏宗族很難開罪的勢力,
如果薛氏宗族發現,綁架涉及到這種實權派,就不得不謹慎許多,不能任意報復。
這也就是說其實任俠是拉大旗作虎皮。
此外還有一個因素,任俠畢竟是來談判的,如果自己一個人把責任全扛下來,接下來必然會跟薛氏宗族陷入沒完沒了的爭執,薛氏宗族要求任俠馬上放人,而任俠則提出自己的條件要求薛氏宗族履行,雙方很難找到一個點達成共識,搞不好還要大打出手。
如果真的打起來,任俠豈不是白來了,今天來新界這個小村子,爲的就是不會繼續打下去。
所以,任俠必須找出一個人,跟自己一起背鍋,不讓責任全歸自己,這樣才能跟薛氏宗族談判。
“你也別裝成事外人……”薛家家主拖着長音,緩緩說道:“事情跟你肯定有關係,或者是你出謀劃策,或者是你跟當地勢力一起動手。”
“沒錯。”任俠坦然承認:“要是跟我沒關係,我今天何必來談判。”
“讓我再猜一猜……”薛家家主陰冷的一笑:“這次綁架說明,你們對薛家非常瞭解,那麼哪來的信息呢?答案只有一個,就是薛家的叛徒薛家豪,老老實實把薛家的事全說了,我猜的沒錯吧?”
任俠輕嘆了一口氣:“這個答案顯而易見。”
一個老人憤怒的質問:“薛家豪此時在哪?沒跟一起來嗎?”
“他當然沒跟我一起來。”任俠理所當然的回答:“你們現在最恨的人,除了我就是他了,他來了就是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