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不是這麼講的。”任俠搖了搖頭:“我承諾的,一定要兌現,就算別人沒說我不講信義,我自己心裡也有一杆秤。”
蘇逸辰嘆了一口氣:“豪爺也是好心……”
“我沒發現是好心。”任俠目光炯炯的打量着薛家豪:“你公然違揹我的指示,還把屍體送過來給我看,這就是謀權篡位的表現!”
薛家豪苦笑着搖了搖頭:“我真沒這個意思……”
“你就算有這個意思也沒關係。”任俠衝着藍蠍子努了一下嘴:“我現在給你一個機會,你只需要用一秒鐘,就可以把槍從桌子上拿起來,再用一秒鐘可以開槍打死我!只要我死了,按照資歷和輩分,你上位成爲龍頭,一點問題沒有!”
還沒等薛家豪說話,荷蘭辮髮言了:“這不可能。”荷蘭辮說着話,掏出手槍瞄準了薛家豪:“你特麼敢碰槍一下,我現在就斃了你!”
和宏利內部關係複雜。
幾個地區大佬裡面,蘇逸辰跟薛家豪私交最好,薛家豪算是蘇逸辰的伯父。
花背榮雖然跟薛家豪不熟,但跟蘇逸辰關係非常好,間接的跟薛家豪也算扯上關係。
荷蘭辮則不同,是和宏利的老人不說,當初任俠還是底層四九仔的時候,跟任俠關係就不錯。
而且,任俠對荷蘭辮也頗多照顧,只要有利益的地方,一定優先傾斜荷蘭辮。
這也就意味着,荷蘭辮會無條件支持任俠,本來跟薛家豪就沒什麼交情,如果薛家豪對任俠不利,他真的會打死薛家豪。
只要任俠還是坐館龍頭,少不了荷蘭辮的好處,如果其他人上位成爲龍頭,荷蘭辮的地位可就難說了,極有可能會被邊緣化。
所以荷蘭辮一定死挺任俠。
雖然荷蘭辮掏槍了,其他地區大佬卻沒有,他們既不敢瞄準荷蘭辮,也不願意把槍對準薛家豪,就只有老老實實坐在那裡。
花背榮嘆了一口氣:“大家都冷靜點,畢竟是自己人,有什麼不能當面講清楚……”
“那就講清楚好了。”任俠衝着藍蠍子又怒了努嘴,質問薛家豪:“敢不敢拿槍?”
薛家豪搖頭:“不敢……”
“想不想上位?”
“不想。”薛家豪深吸了一口氣:“你纔是坐館龍頭。”
“大聲點,告訴所有人,誰纔是坐館龍頭。”
“你!”
“再說一遍——你敢不敢篡位?”
“不敢!”薛家豪提高了聲調:“你永遠都是和宏利坐館龍頭!”
“今天你做錯沒有?”
“錯了……”薛家豪絲毫不敢犟嘴:“不該未經你允許,就直接殺了張輝緒,我自作主張是我不對……”
蘇逸辰趕忙提出:“既然豪爺都認錯了,龍頭你就別生氣了,大家畢竟是自己人嘛。”
“好,我就原諒你這一次,但沒有下一次。”任俠收起了藍蠍子,抽了一口煙:“今天大家見面之前,我猜你應該非常得意吧,吞併了張輝緒的地盤和生意,意味着你的勢力進一步擴大!”
薛家豪尷尬的笑了笑,沒說什麼。
“你的美夢做早了。”任俠緩緩搖了搖頭:“我可從來沒有承諾過,會把張輝緒那邊的利益,全都交給你。”
薛家豪嘆了一口氣:“那就不交給我好了……”
“本來看在你盡心盡力的份上,我打算分一部分給你……”任俠一字一頓的告訴薛家豪:“不過我現在改主意了!”
“你是龍頭,全憑你做主。”
“你知道就好。”任俠緩緩站起身:“你只需要經營好自己的地盤和生意就行,其他的不用多想,從張輝緒那裡得來的東西,我另有安排。”
薛家豪只能點頭:“明白。”
“還有,所有人都記住,既然社團是我領導,你們就要服從我的安排。如果還有人揹着我自作主張,我下一次可就沒這麼客氣了……”任俠頓了一下,告訴荷蘭辮:“這飯沒心情吃了,去你的燒烤店,咱們兩個單獨喝點。”
“好。”荷蘭辮馬上跟到任俠後面:“我最近進了一批內蒙羊肉很不錯。”
任俠說的是“咱倆”,也就是隻有自己和荷蘭辮,沒打算叫上其他人。
結果,其他人也不好意思跟上,訕訕地坐在遠處。
任俠離開蜀香樓之後,跟荷蘭辮去了燒烤店,兩個人面對面剛坐下,荷蘭辮就試探着問了一句:“龍頭你今天怎麼發這麼大脾氣?”
“因爲我有一種預感……”任俠拖着長音回答:“我確實不想殺張輝緒,如果張輝緒就這麼平安走了,或許將來還會找我報復,不過也是很久之後的事兒了,畢竟這一次元氣大傷。但薛家豪就這麼把張輝緒給殺了,只怕用不了多久就要出事……”
荷蘭辮不明白:“出什麼事?”
“張輝緒在酒吧街經營多年,對地面兒比我們更熟悉……”任俠意味深長的解釋道:“換句話說他在酒吧街比我們更有影響力!”
“那又怎麼樣?”
“我們幹掉張輝緒之後,必然引起很大震動,酒吧街還有很多大佬,你認爲他們會怎麼做?”任俠不需要荷蘭辮回答,直接分析下去:“他們有三個選擇,或者是覺得我們太強大,直接歸順;或者是效仿張輝緒,跟我們死磕到底;再或者就是保持中立,誰也不得罪,繼續賺自己的錢。”
荷蘭辮覺得惹你喜愛的分析很對:“沒錯。”
“但是,出現這三種情況有一個前提,那就是張輝緒平安離開。”任俠說到這裡,苦笑兩聲:“現在張輝緒死了,張輝緒的手下肯定會到處宣傳說,我本來承諾讓張輝緒平安回去,可張輝緒交出地盤和生意之後卻被我給殺了。那麼原本要投靠我的人,肯定會心生顧慮。原本中立的那些人,也會倒向反對我的一方。而原來反對我的人,則會堅定決心死磕下去。”
“明白了。”荷蘭辮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薛家豪這麼做是打了一個樣兒,讓別人都不敢跟你混了。”
“沒錯,薛家豪是起了惡劣的示範效應,你認爲我不該生氣嗎?”任俠很是無奈,也很是感慨:“我這個人一輩子我行我素,根本不在乎別人說什麼,但必須承認,很多時候風評還是很重要的。外界風評說我這人講義氣,願意跟我混的就很多。外界風評說我心黑,必然就有很多人跟我對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