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世了?”葉軒歪着腦袋,“靠,不會是你們這羣臭小子,把張老師給氣死的吧?看來這張老師也是個小氣的人,如果像我這麼有肚量,應該能多活幾天……”
薛偉林梗着脖子打斷了葉軒的話,厲聲大叫道:“纔不是呢!張老師是好人,是我們見過最好最好的老師。你不可能與之相提並論,張老師……張老師無人可以取代!”
葉軒眼睛暴突,我去,這個張老師怎麼這麼有能量,居然讓這個軟蛋小鬼變得如此激動?
“小子,你知道自己在跟說說話嗎?”葉軒故作兇狠。
誰知薛偉林不以爲意,“葉老師,我知道你是個很負責的班主任,爲了能夠把我們班級教好,不惜爲了與黑社會打成一片。可是,你要是想要因此代替張老師在我們心裡的位置,是不可能的!”
爲了教好你們才加入黑社會?哇靠,老子什麼時候這麼偉大了?
“咳咳,這些小事就不要提了。”葉軒打了個哈哈兒,“說說上一個班主任張老師的事情吧?”
“張老師叫做張滿門,早在幾十年前就前參與我們育德高中的開建,是開校元老!張老師做班主任,教的是數學課,這幾十年來每天早上騎着腳踏車半個小時來到學校,來從不間斷。”薛偉林惦着手指數着張滿門的優點,“以前我們班級的學習氛圍挺好的,就是因爲張老師對我們每一個人都非常關心。他不會因爲什麼人成績不好就輕視,也不會因爲誰家的經濟情況不好就冷落,他對每一個人都是一視同仁!”
葉軒摸着腦袋,“我也是將你們都一視同仁啊……”
“老師,你錯了!”薛偉林絲毫沒有因爲葉軒是老師而把語氣放低,而是大聲說道,“老師你想要叫好我們,到底是爲了什麼?工資?職位?名氣?還是前途?”
“咳咳……都不是吧……”葉軒想了想,暗自說道:一開始老子只是想應付好這個工作,誰曉得開始你們這羣小子耍我耍的那麼過分。老子不信邪,所以才發誓一定要教好你們的……
薛偉林冷哼了一聲,“哼,葉老師說的話真假!我們的張老師是真心真意的想要教好我們!”
葉軒搓着雙手問道,“弱弱的問一下,張老師是什麼職位啊?”
“是一年段的段長啊!”
“哇,大官……那工資一定不少……”
薛偉林頓時叫道,“纔不是呢!張老師一個月的工資連一萬都不到,可是他每個月只會給自己留一千塊錢生活費,其餘的九千全部都暗地裡的作爲匿名金捐給我們班級的貧困生!”
葉軒頓時愣住,可是一想,“等會兒,不對啊!既然是匿名捐助,你們怎麼知道……”
“因爲……因爲……”薛偉林滿臉通紅,忽然歇斯底里起來,“因爲在最後一次捐助的路上,張老師遭遇了車禍!我們看到那些信封才知道的!”
說完,薛偉林不理會葉軒,徑直跑了出去,眼角似乎還有淡淡的淚花。
葉軒頓時大驚,“哇靠啊,這小鬼好像哭了……”
不過,葉軒心裡還是非常不舒服。既然知道了這個老師的名字,那麼想要調查起來就容易的多。
於是,他立馬打電話給王君輝,從他那裡調集到了張滿門老師的資料。
張滿門,早在幾十年前就前參與育德高中的建校工作,成爲開校元老一直工作至今。家庭住址搬遷過兩次,妻子早喪,膝下無子女。每天早上騎着腳踏車半個小時來到學校,除節假日和下雨,下冰雹以外,幾十年來從不間斷。生活簡樸,很少有額外的開銷,同事們週末的聚會從不參加。
曾經有個學生作文提過他,說有一次新年,同學們湊了一筆錢買了禮物在拜訪他,結果被婉拒了。
葉軒看到這裡頓是毛骨悚然,媽的,老子在育德高中這種學校,能得到學生一起去拜訪的老師,一定超級了不起!他孃的老子幹了一個多月兩個月,去家訪過多次,還沒一個學生提禮物去找老子拜謝呢!
可以推想而出,一個生性古板卻對學生滿含慈愛的老師,在這個年代是多麼稀少可貴,他可能在大聲訓斥一個搗蛋的學生之後,再邀請他到家裡一起吃飯,可能在罰一位學生抄寫十遍課文之後再和他促膝長談人生的理想。在發現一位學生考試作弊時不動聲色的爲他掩飾,然後等考試結束才批語他的過錯。
一想到這些,葉軒就頓感臉紅。到目前爲止,他教育學生的方式大多以恐嚇爲主,雖然取得了一些效果,可是真想讓這些學生歸心,就比較麻煩。
“額,收心……”葉軒喃喃了一聲,頓時眼裡一亮,心情大好,在酒吧門口跟小妹磨嘰了好幾句,才結賬走人。
第二天,葉軒找了一本學生紀律紀律,修改了其中一些內容,揣在懷裡上了三樓,摸到教導部部長辦公室,敲敲門口得到許可之後推門而入。
教導部部長叫做江毅山,是董事會的成員,由於年紀偏大,退居學校二線。
辦公室的佈局和蔣天薇那間差不多,不過兩人的裝飾風格略有不同,宮雪琳的簡約明快,而江毅山的比較陳舊,一張大書桌,兩張大靠椅,牆壁兩邊都是櫃子,分成一個小小柵格,貼上標籤,裡面裝滿了十七年來所有的學生檔案要。櫃子是用杉木製作的,油漆已經開始剝落,木質的色澤也不再鮮豔,而是變成深棕色,顯然它已經有了一定的歷史。
唯一能顯示出主人個性的是,窗子邊一處空白的牆壁邊上釘了一張邊角破裂的泛黃棋譜,下面用毛筆寫着“料柯局”三個篆字。
早晨的陽光溫暖舒適,透地窗子把室內照得十分亮堂,躍動的光線中還可以看得浮的細塵。這是整棟辦公樓裡唯一一間在天花板裝有電風扇,用電熱壺燒開水的辦公室,不是說它有多特權,別的辦公室早已裝上更爲先進的冷暖空調和飲水機,同樣的,也沒有沙發和地毯,更沒有掛着名家油畫。與奢華的校長,辦公室比起來,簡直天壤之別,雲泥之差。
書桌後的大靠椅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有個戴老花鏡的人舒服的坐在上面晃動,手裡拿着一本漫畫讀物,他的臉上還沒什麼皺紋,可是頭髮已經開始花白了,在國際上說五十三歲還能算是正當壯年,年富力強。可是看看這老傢伙,從閱讀中尋找到愉悅的臉上隱隱透出一股老人才有的疲憊之意。
“江部長,你好,我叫葉軒,是二年二班的班主任。”
江毅山摘下老花鏡問道:“葉老師是吧,聽說過你的名字,可惜一直無緣得見,任教二年六班,可是辛苦你了。”
江毅山非常少出席班主任大會和學校各種會議,屬於完全窩在辦公室裡的主兒。不過,他的老部下蔣天石是葉軒的死對頭,對於這個名字,其實早就算得上如雷貫耳了。從葉軒的暴力,到教育無方,目無領導,每一項缺點都被蔣天石誇大十倍在教導部同事之間講述,他的名聲已臭得不能再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