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坐上出租車很快便來到帝都第九人民醫院的門口,吳用看了眼表,這會已經是晚上八點四十多了,不過進出的人還是熙熙攘攘,帝都第九人民醫院輻射人羣達到三百多萬,整個醫院修建的比一般的縣城還要大,車子通過安檢直奔第十二號住院樓。
吳用的人生觀再次被刷新,第九醫院都這麼龐大更別提輻射人羣達到一千兩百萬的第一人民醫院了。
車子停在一棟十二層的樓下,吳豔麗領着吳用朝三樓的重症監護室走去,三樓護士站的隔壁就是重症監護室,牆上貼着厚厚的隔音材料。
值班護士將兩人帶了進去,安頓道:“病人非常需要靜養休息,醫院有明確規定,家屬探視不能超過二十分鐘。”
吳豔麗點了點頭,每週至少來兩趟的她自然明白這些所謂的規定,吳用感覺很難受,打小就對醫院醫生沒什麼好感,腦子裡記得的就是細長的針管扎進屁股的畫面。
咯噔咯噔,病房裡只有吳豔麗涼高跟踩在光滑地板上發出的聲音,突然從裡面傳出一股微弱的聲音:“是小麗來了嗎?”
吳豔麗疾步過去,拉開簾子微笑着說:“是我,是我。”
吳用跟了過去,一個滿臉枯瘦,眼窩塌陷,皮膚黑皺的中年男人映入眼簾,頭髮都快掉光了,只有鬢間稀稀拉拉的留着幾根。躺在牀上眯着眼睛,表情看起來非常的痛苦,因爲見到吳豔麗才擠出點瘮人的微笑。
吳豔麗坐到旁邊開始捏胳膊捏腿,中年男人似乎發現了簾子旁的吳用,用手指戳了戳吳豔麗額胳膊:“後面那位是誰啊?怎麼站在哪裡?”
吳豔麗停了下來,笑嘻嘻的把吳用拉到旁邊坐下,說:“老頭子,這是咱們店新來的活計叫吳用。”說罷抿着嘴看着吳用,一臉的嬌羞。
躺在病牀上的中年男人半眯的眼睛這會睜的像銅鈴大,瞧了瞧吳用警惕的說:“你來這裡做什麼?”臉上頓時一陣抽搐,嚇得吳用趕忙往後稍了稍。
吳豔麗有點不高興了,收起正在捏腿的手說:“幹什麼呀,他是我請來的,專門爲了你的事情過來的,要不是我求情下話,人家都懶得來呢。”
男子聽後略微有點懷疑,但面相已經和善多了,伸出手握住吳用說:“失禮失禮啊,我也不中用了,大限將至了,能結識老兄也算是緣分,豔麗啊,快給我介紹介紹。”
吳豔麗冷冰冰的表情一下子變得火熱了:“這位可是個能人,厲害着呢,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反正和那風水大師一樣,神秘的很。”轉頭對吳用說:“這就是我的老公孫德勝,不過已經病入膏肓了。”
吳用從吳豔麗的臉上根本看不出一絲的心疼,反而有點期待的樣子,吳用實在搞不懂眼前這對是夫妻還是仇人。
孫德勝完全不理會他那個老婆,像是習慣了一樣,鬆開的手又握到了一起,顫顫巍巍道:“老兄啊,不怕你笑話,你看我現在這個樣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啊的,完全就是報應啊。”
吳用覺得這裡面絕對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緊鎖着眉頭說道:“孫大哥,你不要着急,慢慢說給我聽。”
孫德勝往上竄了竄身子,嘆了口氣說:“去年夏天,我一個十幾年沒來往的表弟來找我,哦,對了,老兄你還不知道,我在帝都考古學院工作,非常有面子的一份工作而且還對我的胃口,我那表弟也是個遠方親戚,我料想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他是不會來找我的,我當時肯定是和我的工作有關係,果不其然他給我帶來了一個驚天的秘密。在我們老家一座叫沙金山的腹地發現了一個神秘的洞穴,正是我那個表弟的外甥閒來無事上山溜達時發現的。後來表弟的外甥在洞門口的塌方土堆裡發現了一柄高度生鏽的鐵劍,沒敢獨自進洞穴拿着劍就回家了。表弟覺得這不是個普通的洞穴,想進去瞧瞧,可是忌憚於自己毫無經驗便把這事放了放,舅舅外甥約定嚴守秘密還把開口的洞穴用石頭壘起來,上面撒上雜草,標好記號。那地方雜草長得差不多有一人高,也就沒人發覺了,過了了不久表弟帶着那柄劍來帝都找我,出於禮節我便找了家酒店招待了一番,那小子喝多了拿出劍讓我開眼,我喝的也有點高,可是看了一眼我便瞬間清醒了,急忙上手研究了一會,我敢用三十多年的考古經驗保證那是一柄貨真價實的明朝繡春刀,即便腐朽不堪但仍價值連城,那個洞穴百分百就是座墓葬。”
說道激動處,孫德勝連續咳嗽了幾聲,差點那口氣沒接上來。
吳用趕忙用力拍了拍孫德勝的背脊,稍微緩和了一下接着說道:“飛魚服繡春刀,你明不明白,這對於一個考古工作者來說好比航海家發現了新大陸一樣,我極度興奮,在酒店裡手舞足蹈起來,爲了保密我和表弟住進了一家高檔五星級酒店,表弟告訴我,這件事情他沒敢找其他人搭夥,想來想去也就我合適,因爲我除了豐富的理論和實踐經驗外更重要的是本家弟兄,這種事情最怕別人黑吃黑,到時候別說財了,說不上連命都得扔了。後來幾個晚上我睡的極不踏實,思來想去決定和單位告假隨着表弟回了老家。”
孫德勝突然不說話了,微眯着眼睛,臉上的皺皮開始抽動,似乎想起來什麼害怕的事情,吳用輕輕的拍了拍孫德勝瘦得像樹枝的胳膊示意繼續說下去。
孫德勝緩緩點了點頭繼續說:“到了老家和表弟的外甥會面之後,休息了兩天便出發了,那地方除了放羊放牛的人再幾乎沒什麼閒雜人,到了洞穴門口表弟和外甥迅速將洞口的石頭雜草清理乾淨,一個半人高的洞穴露了出來。”
……
後來從孫德勝斷斷續續的描述中,吳用大概聽出了事情的原本,這期間值班護士催了兩三趟了,都被吳豔麗擋了回去,不知不覺已經過了快一個小時了。
話說,洞口的孫德勝和表弟正商量着下去之後如何如何,那個不安分的外甥顯得有點不耐煩,拿上手電筒弓起腰就想進去瞧瞧,表弟一把拽住外甥的褲腰帶罵道:“你個悶棍,猴急什麼?”
外甥有點不耐煩:“你們都囉嗦了半天了,到底下不下?”
孫德勝嘿嘿笑道:“別急小外甥,這次由我打頭陣表弟跟着我,小外甥你就老老實實跟在你舅舅後面。”
外甥不樂意了,剛想說話卻被表弟一個巴掌,罵道:“你這大舅可是帝都來的考古專家,你毛都沒長全爭什麼爭,最好老實點不然就守着洞口別下去了。”
外甥有點忌憚舅舅,雖說心裡不滿意可不敢頂嘴,悄悄嘟囔了幾句。
孫德勝收拾好裝備,拿起手電走了進去,走了七八米遇到塌方點,只能趴着走,三個人將近爬了三四分鐘眼前豁然開朗,裡洞將近兩米高三米寬,走起來不用貓着腰舒服多了。
直溜溜走了約莫一百多米,忽然孫德勝腳下一滑摔的四腳朝天,表弟趕忙上去扶了起來,孫德勝瞧了一眼腳下,全是潮溼的青苔,拿出小刀刮掉青苔,原來青苔下全是清代燒磚,清朝的磚窯燒出的磚密度不是很大,很容易吸收水分變的潮溼,這才長滿了青苔。孫德勝“嘶”了一聲,非常的困惑,既然是出了繡春刀的地方爲何還有清代磚,難道這是一座清朝的墓?
表弟看孫德勝望着青苔發呆,小聲問道:“表哥,怎麼不走了?”
“哦,”孫德勝停下思考,起身繼續往前走,這便是學者們的通病,遇到難解的問題,非得跟自己較勁,直到想明白爲止。
又走了幾十米,通道逐漸向下傾斜,因爲地面相當溼滑,三個人索性互相攙扶着往前走。
突然孫德勝停了下來,打了個停下的手勢,表弟一看竟然走到頭了,前面沒路了,剛想說話孫德勝轉過頭用手電光指了指腳下,表弟和外甥順着光線看過去,居然有一個朝下開的洞口。
三個人的手電集中到一起照了下去,整個洞直溜溜的約莫有個三四米深,下面一堆腐爛的木頭渣滓,看起來像是梯子,算起來有個三百多年的時間了,木頭在這潮溼的環境里根本保存不住。
孫德勝朝小外甥說:“沒梯子下不去,只能用繩子了。”
外甥正好憋得慌,乒乒乓乓的開始固定繩索,不一會兒工夫就收拾好了,孫德勝依舊打頭陣,順着繩索滑了下去,作爲考古的他心理能力很強,順着手電光看了看四周沒什麼問題,便讓兩人跟着滑下來了。
下面的空間很大,估計已近到了山裡面了,周邊的氣溫有點低,一陣陰冷不由得哆嗦起來。
孫德勝仔細觀察了一會兒,除了前面一對石門再什麼都沒有,石門旁邊用楷體刻着一行字“不是張家人莫入張家門”,孫德勝笑了笑心想古人真是好玩,這種話就跟電視上“擅闖者死”一個道理,誰會理會這種小兒科。
抱着一副什麼都不鳥的心態,帶着表弟外甥進了石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