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凡退卻,楊風的嘴角上揚,到底還是少年心性,不過也正是因爲這樣,才叫做是年輕人。
想了一會兒,也是想明白了這個道理,王道明沒有去說些什麼,反正蕭凡現在已經楊風不對頭了,要想兩人和平相處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與其這樣,得罪狠點兒也是無所謂了,不過這燕京城裡面,並不能將所有人都發展成楊風的敵人,至少要幾個盟友,而且要有分量的,要不然到時候真的是腹背受敵了。
“四爺這裡經常會有人來嗎?”
看到了蕭凡,楊風奇怪的問道,蕭凡這樣的大家族子弟就放低自己的姿態過來拜師,這很說明問題。
王道明點了點頭:“這是當然,能拜原來華夏第一高手爲師,其實對這些古老的家族也是十分誘.惑的。”
楊風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然後突然想起了什麼,問道:“老神棍,這燕京城裡面有沒有一個宋家?”
“宋家位列燕京家族前列,很強,怎麼?你跟宋家有仇?”
楊風搖了搖頭,說道:“有仇倒是還沒有,只不過這個蕭凡上次去南門的時候身邊也有一個公子哥,叫做宋思遠吧,我感覺這個人身上功力很不弱,同齡人當中算是翹楚了。”
“思遠你也認識?”王道明驚訝的說道。“看來你比我想象中認識的人還要多一些。”
沉吟了一會兒,王道明再次說道:“宋思遠這小傢伙倒是宋家的一顆苗子。好像已經被定爲了宋家的下任家主繼承人。”
“來頭這麼大?”楊風稍有些壓抑,前十的家族,一定是相當的厲害。宋思遠能成爲家主,本事一定不小。
王道明笑道:“能力是強,不過也是因爲這宋家這一輩人丁稀少,所以挑也沒有挑的了,還好這宋思遠還算是爭氣。”
楊風無奈的說道:“我倒不是這麼認爲的,那天在南門我可是看到他跟在這蕭凡的後面,一副男二號的配備。”
王道明聞言深深地看了楊風一眼。
這一眼看得有些深沉。讓楊風頓時打了一個冷戰,奇怪的道:“老神棍,你這麼看着我幹什麼。我說錯什麼了嗎?”
頓了一會兒,王道明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
這一通動作雖然快,但是讓楊風還是一頭的霧水。自己剛剛說的話他回憶了。應該沒有什麼錯的地方,怎麼王道明這樣的反應呢。
“你還是太嫩了。”
“這話怎麼說?”楊風追問道。
王道明抖了抖袖子,說道:“你有沒有聽說過大智若愚的這個道理?而且你不知道槍打出頭鳥嗎?”
楊風眉頭一皺:“老神棍,你是在說這宋思遠是故意這樣……”
王道明淡淡的道:“從古至今,都是先出頭的人死,楚霸王怎樣?一人帶着幾十騎兵可以在敵人的陣營當中殺個八進八出,但是最後還不是自刎在了吳江旁邊,反而是那一直都是低調行事的劉邦奪了天下。”
楊風暗自點頭。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這個道理他是懂的。
“可是你說他這是故意的。可是蕭凡跟這宋思遠的關係不是很好嗎,他們不是從小一起到大的夥伴嗎?”
王道明說道:“剛剛老夫說過了,宋家這一輩的人丁稀少,所以宋思遠必須這樣,才能不引起某些人的殺心,一個草包家主將宋家慢慢帶上滅亡,也不用他們自己動手,豈不是很好?”
楊風臉上還有些思索。
“再說了,蕭家跟宋家的關係真的想表面上那麼好嗎?宋思遠這樣的迷惑蕭凡那個小子,你認爲真的沒有意義嗎?”
“什麼意思?”
“老夫不知道你是否有着可以託付身價性命的朋友,但是宋思遠肯定是沒有的,蕭凡就算是宋思遠的鐵哥們,但是他們的家族利益牽扯的太嚴重,若是最終因爲家族的關係必須選擇,那麼他們選擇的必然都是各自的家族!”
楊風的臉上充斥着一種難以想象的表情,他感覺這其中的水太深,一些邏輯根本難以理解。
“不能理解嗎?”王道明笑道。
楊風擡頭看他,說道:“沒有接觸過這些,所以有些難以想象,朋友之間還要防着互相捅刀子,這算是什麼朋友?”
“他們之間的關係是被利益鏈子綁起來的,若是發生了利益衝突,誰管誰是朋友是敵人?若是有利益,朋友就是敵人,敵人亦可成爲朋友!”王道明漠然道。
江源沉默着,他不是這個圈子裡面的人,所以這些也不用他來擔心,他擔心的就是從王道明這裡面能不能學到更多。
楊風即將邁入這個圈子,或者也已經是這個圈子邊緣的人,所以他對這些話聽得格外的仔細,甚至已經到了心裡面去了。
“古時候都說帝王最無情,爲了皇位可以連自己的兄弟姐妹盡數殺乾淨,成爲孤家寡人,皇帝就是這樣,享受着世間最美麗的繁華,卻也要忍受世間最痛苦的孤單。”王道明嘆息道。
“這是自然的,要得到就要捨棄,帝王必須要有這種捨棄的勇氣,從一開始他就做好準備了,要不然他不會坐上那個位置,他的下場會很慘。”楊風淡漠的昂了昂頭。
“這些大家族之間甚至內部當中的爭鬥比這些也許更要骯髒,更要殘酷,從來都是弱者去死,強者上位的道理。”王道明說的。
楊風看着王道明,接觸到了他的眼神,這是一種審視的目光。
“爲何如此看着我?”
王道明深沉的說道:“雖然現在什麼都沒有發生,但是也是即將發生,你的未來註定不會平淡的過,你會接觸到這些,從小時候,從你接觸到了許老怪的那刻開始,這些道理他就應該已經告訴你了。”
“……”
楊風保持着沉默,他不回答王道明,但是也不反對王道明,在某種程度上他保持的態度是默認的態度。
王道明也是這樣認爲的,淡淡的說道:“他那個人的性格我知道,你的身世我也知道,我知道別人知道或者不知道的,你們認爲我不知道的,老夫也許都知道,將一切都掌握纔有一些安全感。”
楊風靜靜地看着王道明,這個心思縝密的老道士,此時在他眼中不時那個臉皮很厚的老頭子,而是一個已經成精的老人。
許央從來沒有這樣直接的跟他說過,但是在一點一滴的生活中楊風已經感覺到了,許央將強者爲尊的道理已經灌輸給他了。
從小時候讓他用屠刀殺雞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已經無所畏懼了,這就是許央給他的一顆勇者之心。
楊風離開了,跟着王道明回到了青雲觀,現在就只有這個地方安全,沒有勢力,可以觸及的到。
等到他們離開之後,一道模糊的身影在院中緩緩成型。
“來了?”屋子當中莫老四的聲音淡淡的再次穿過門檻傳了出來,來人嘴角輕微的彎起擡起了自己的腳步走了進去。
“四爺,進來沒有來看看你,可好?”
莫老四斜斜倚靠在牆上,手上的桌子上放着王道明拿來的兩個酒葫蘆,笑着說道:“老規矩,你是想喝夕陽醉還是燒刀子?”
許央已經有好幾個月沒有來了,聽到這熟悉的話語,也是有些感慨,這規矩已經延續了很久了。
每次來都是王道明的酒來招待他,他也是等待着這個時候再來,和莫老四兩個人形成了一種莫名的默契感覺。
所以許央笑着擺了擺自己的衣袍,笑道:“燒刀子吧,夕陽醉沒有他烈,喝起來沒有什麼意思。”
莫老四笑了一聲,衣袍輕輕一擺動,只見桌子上的酒葫蘆朝着許央飛射而去。
許央的眼神凝了凝,手上頓時附上了一層渾厚的內力,酒葫蘆到了他身邊的時候,他的手朝着酒葫蘆沾黏而去,然後在空氣當中緩緩地擺出了一道道的痕跡,彷彿是一種莫名的卸力方式。
他的腳下已經有幾塊兒磚瓦已經裂開,但是那酒葫蘆還在他的手上瘋狂的旋轉着,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許央眼神凝了凝,手上的葫蘆終於停了下來。
酒塞拔下,許央猛地往自己的嘴裡灌了一口,大聲叫好:“這酒真的是夠勁兒,老酒鬼真的名不虛傳,天下也就他能釀出如此佳釀!”
“他確實是不錯,除了釀酒,他也是我教出來的,除了你最厲害的一個了。”莫老四笑道。
許央走到了莫老四的旁邊,緩緩地坐了下來,笑着問道:“他是不錯,但是看到了我的徒弟,四爺您覺得怎麼樣?”
“四個字。”
許央的眼睛眯了眯:“可千萬不要告訴我是不堪大用,那樣我真的有想跳樓的感覺的。”
莫老四笑着搖了搖頭,隨後凝視着許央,一字一頓的道:“非池中物!”
許央眼神微微的亮了亮,道:“能讓您老人家有這樣的評價,想必他真的是很好的,這確實沒有讓我想到。”
莫老四笑道:“這確實就是我給他的評價,而且他當得起我這樣誇他,他的天賦,他的韌性都比當年的你,有過之而無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