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頂激盪着強烈的狂風,雖然那隻巨雕己經衝上九天了,但氣勢仍在。
因爲這個小插曲,大家都尷尬起來,倒是向元平仍然若無其事。他默默的打量了杜芸娘一眼,接着又對她說:“娃娃,你的蠱毒既然被封印了,三年內應該沒有什麼危險了。只不過,這樣一來每個月一次的折磨就會更加嚴重了。我雖然幫不了你什麼大忙,倒也能幫你緩解一下痛苦。你過來娃娃,我給你退退蠱毒,日後你就會少受些折磨。”
杜芸娘聽了,便又掉頭瞪了弟弟一眼,低聲說到:“你再發瘋,我就撞死給你!”
杜二郎聽了,這才乖乖的退到一邊去了,小聲嘀咕道:“我不瘋、不瘋就是了姐姐……你可別撞死給我,我要是沒有了姐姐,日後也沒人打我罵我嚇唬我了,那多無聊。”
大家聽了都是哭笑不得,杜芸娘也搖頭不己,這時低聲又罵道:“真是個賤東西!”
罵完弟弟,杜芸娘於是走到向元平身邊,小心翼翼的對他說道:“謝謝前輩了,晚輩謝謝您大人不計小人過,而且還給晚輩去蠱毒,真的謝謝你了。”
向元平笑道:“種蠱之人的心胸都比較狹窄,你就不怕我再對你整蠱作怪?”
杜芸娘笑道:“我中的己經是天下最毒最邪的蠱了,還怕什麼蠱呢?有時候想想,能中這樣的蠱,賞這樣的苦也算是一種人生收穫。換個角度想想就跟中大將似的,該高興吧。”
向元平聽了一愣,隨之仰天大笑起來,笑了一會之後,他欽佩之極的對杜芸娘說道:“杜姑娘,杜家當年在江湖之上算是極其神秘的一派了,因此天下人都對你們不太瞭解。不過,今天我看姑娘你的氣度,分明是不讓鬚眉的女足豪傑、真令向某佩服啊!”
杜芸娘笑道:“向前輩你客氣了,這麼誇獎晚輩,倒令晚輩慚愧起來了。”
向元平笑道:“好、好、好,我這貼五味怯邪散收集了天下最好的去蠱藥,無論什麼蠱都會一服便好,就算不能治你的蠱,至少能消除你的大多數蠱毒。也就是說,我先將你的蠱毒驅到腸胃之中,服下我這副五味怯邪散之後,你就能排出大量的蠱毒,讓你接近痊癒。至少能保你六個月不受那種終極的痛苦。但是六個月之後,你體內的蠱毒就會慢慢積蓄,除非再服用我的五味怯邪散,我再幫你治療一次……只是蠱受此散一煉,第二次服用的效果就沒這麼強了,功效估計會減半,最多隻能再保你三個月了……”
向元平說到這兒忍不住輕輕的嘆息了一聲。正在難過就聽騰神婆失聲說道:“向前輩……你、你竟然湊齊了五味怯邪散了?這種藥……許多人一生都難以配製齊全啊!”
向元平點了點頭,他看了看杜芸娘說:“是啊,所以我在這六個月的時間之中,希望還能再給她配製一副吧。我能幫她的就只有這樣了……希望你能找到比我更強的蠱家。”
向元平說到這兒沉默下來,這時默默的凝視着杜芸娘,正在滿懷歉意的時候,就聽杜芸娘突然笑道:“向前輩,這種藥既然如此珍貴,卻無法解除我的蠱毒,你又何苦浪費在我身上呢?一個月只承受一次這種折磨,就隨它去吧,我還是別浪費你的藥了,不值得。”
聽到杜芸孃的話,騰神婆愣住了。或許其他人不明白杜芸娘承受的痛苦,但是她很清楚。也正是怕這個女孩再受那種非人的折磨,騰神婆再不顧一切,要帶着她來找蠱仙。從她看到向元平出現後的恐懼就可以知道,她要上峰頂來找蠱仙,需要多大的勇氣。
所以,當她聽到杜芸娘竟然不要向元平的五味怯邪散後,她簡直被震住了,說不出話來。
杜芸娘含笑看了看騰神婆,又看了看站在一邊的方鵬,然後溫柔的依次打量着杜二郎、文卉霽和夭夭,這時微笑着輕聲說道:“謝謝向前輩,也謝謝騰婆婆。杜芸娘從小到大,從沒遇到過像你們這樣的好心人、就是我父母對我也從沒這樣好過。可今天我突然遇到你們這麼多如此關心我的人,我真的感覺很開心,也很幸福了……我不用再治了,真的。”
騰神婆突然就老淚縱橫,泣不成聲的說道:“妹子……你漂漂亮亮的跟個仙女兒似的,爲什麼偏偏就這麼命苦……我們哪兒對你好了,我們也不過是幫你治治蠱罷了,你何必就如此感激呢?而且我們也沒辦法救得了你……你再這樣感激,叫我們怎麼擔代得起喲!”
騰神婆如此堅強穩重的人,突然放聲大哭起來,簡直讓大夥吃了一驚,大家默默的凝視着她,這時都忍不住心酸不己。文卉霽和夭夭見狀,更是經不住便哽咽抽泣起來。
方鵬默默的凝視着杜芸娘,這時也感覺無比的難受。之前,他可謂殺人無算,早就看慣了人類的生離死別,甚至是習慣性的給人制造這種種苦難,而這時他卻突然被觸動了。
大家正在難受,就聽向元平這時又笑道:“傻孩子,能用五味怯邪散整治的蠱,以我今天的水平,說句不客氣的話,不用這藥也就能整治了。不能整治的用它也治不好的。雖然說這五味怯邪散是治蠱的終極靈方,但不是也治不了你這怨靈蠱嗎?所謂物競天擇,能讓它發揮最大的效用就己經不錯了。我都不感覺用它給你緩解蠱毒可惜,你怎麼會覺得浪費呢?”
杜芸娘聽了,呆呆的望着向元平,這時略顯感傷的說道:“從小,我媽媽就對我和弟弟十分嚴酷,根本就不像一個母親對待她的孩子……那個時候,我就對天下的人都抱有警惕,是因爲連母親都不能讓我相信……爲什麼,你們會對我這麼好呢?”
方鵬這才明白,爲什麼杜芸娘一直冷漠無情,估計這跟她從小的際遇相關。其實大家對她只不過像對普通需要幫助的人那樣,想不到她卻如此感動,說明這孩子確實挺苦。
他正在感慨,就聽向元平這時嘆道:“娃娃,你們杜家的家世我略有所知,因此知道你母親如此對你,肯定也是有原因的。你別怪她,至少她讓你們姐弟健健康康的長大了。”
杜芸娘默默的點了點頭,這時慢慢的走了過去,拉着杜二郎的手說:“二郎,以前姐姐這樣對你是不對的。你以後也別記恨姐姐,記得以後你要好好對待天下人,這天下的好人畢竟比壞人要多……你別虧待這些人了,就算有壞人,或許他們也有苦處……”
杜二郎一臉的茫然,他呆呆的望着姐姐,不安的說道:“姐姐……是不是二郎做錯事了,你要是不高興的話,就打二郎吧……要不、要不你就將二郎鎖住,我再也不掙鏈子了。”
杜芸娘摸了摸弟弟的臉,這時仍然笑道:“傻弟弟,你沒做錯什麼,都是姐姐錯了。你記得日後別再傷人,也別再嚇壞別人,別再像姐姐這樣無情,好嗎?”
方鵬心中突然浮起一縷不安,他警惕的走到杜芸娘身邊,說道:“杜姑娘,你也別太難過了,雖然向前輩不能治你的蠱,但是他至少能讓你的蠱毒消散,然後保證你半年中不受任何痛苦,我們慢慢再想辦法吧。所謂天無絕人之路,我們肯定能治好你的蠱,行嗎?”
杜芸娘默默的凝視着方鵬,這時突然笑道:“方鵬,之前,我一直認爲你是個壞蛋,真沒想到其實你爲人仗義,而且如此豪爽倒挺對我的脾氣。之前是我錯怪你了,請你原諒。”
杜芸娘說着深深的凝視着方鵬,方鵬突然從來她眼裡感受到一縷期待,好像她冰冷的內心在這一刻突然透露出什麼秘密,竟然令他心中一動……
可是,就在這時杜芸娘突然將目光閃開,分明在逃避什麼似的。她隨之又變成那種若無其事的樣子,甚至是爲了掩飾自己的內心世界,還浮起一縷平時最爲常見的冷漠。
方鵬愣了一下,他突然明白了什麼似的,這時猶豫了一下,突然說道:“杜姑娘,你別爲自己的蠱毒擔心,現代的醫學如此發達,我就不相信沒有辦法醫治你的蠱毒。你放心吧,我們現有不缺錢,我會創建一個醫療組織,結合中醫和西醫來給你治療。你現在要做的就是靜下心來,先接受向前輩的治療,然後我們再想辦法,直到將你治好爲止,行嗎?”
杜芸娘這才又閃了他一眼,臉色因爲跟方鵬的目光接觸,突然變得柔軟了一些。只是她迅速就將這種失態掩蓋住了,若無其事的點了點頭說:“好的,我聽你的。”
可是,她如此輕輕鬆鬆的回答,卻使方鵬聽了更加不安。突然間他有一種感覺,這就像去勸說一個想自殺的人,但是費盡心力、對方仍然若無其事的要一意孤行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