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鱘。”吳梅的女兒胡秀秀沒聲好氣的說道。
“對對對,中華鱘,可不是養殖的那種。”吳梅聲音小了許多,神秘兮兮道:“野生的,味道那叫一個好,過了年,秀秀的婚禮要在盛隆大酒店辦,你到時候穿身上檔次的衣服,也跟我們嚐嚐鮮,看你天天吃雞蛋麪條,我都替你膩味。”
吳梅臉上滿是得意之色,按她的經驗,吳美蓮聽到這個消息後,準會追問那桌飯檔次有多高,都有什麼菜,然後來求自己,要她那個兒子秦牧屁顛屁顛的跟在自己後面去見世面。
但今天好像有點不一樣,吳美蓮臉色也還是很驚喜,但卻已經完全不像過去那樣帶有羨慕之色了,而是爲自家小輩驚喜的神情。吳美蓮喜道:“秀秀,你要結婚了?對面是什麼人,對你好不好,姨這次給你包個大紅包。”
吳梅沒聽到吳美蓮話裡的豔羨,頗有點失望。
胡秀秀年齡二十四五,嘴脣抹的口紅很鮮豔,已經是冬初,還穿着過膝裙和黑絲,聽到吳美蓮的話,微微一笑,說道:“沒什麼,家裡是有點錢,也就幾千萬,跟盛隆大酒店的老闆比較熟,所以能幫我們搞來野生的中華鱘,這東西說穿了比養殖的也就多個噱頭,就是貴,不值得吃。”
比起來這個顯擺都不會顯擺的媽,胡秀秀要聰明多了,她故意把明顯值得炫耀的地方說的一文不值,顯得自己還在那值得誇耀的事物之上。而對方也不會傻到不明白那些值得誇耀的東西有多厲害,自然會吹捧一番。
在這小縣城,幾千萬絕對算個小富豪了,對於吳美蓮這樣的人,幾千萬可以說是一筆天文數字。像那盛隆大酒店,全縣城唯一一家能和市裡比的大酒店,縣裡的大人物都在那裡吃飯,遠遠不是一家小飯館能比的。
至於野生和養殖的區別,更是得了便宜還賣乖,誰不知道吃野生吃的是個身份,是個面子。
卻見吳美蓮連連點頭,認真說道:“幾千萬還可以,配得上秀秀你,什麼時候讓姨見一見?倒是沒想到盛隆大酒店還賣野生中華鱘,這可是犯法的啊,咱以後別吃了。”
胡秀秀一愣,不敢相信的望向吳美蓮。
她自己故意往壞裡說,就是想讓吳美蓮吹捧,沒想到吳美蓮根本不接招,反而認真的說胡秀秀的未婚夫不怎麼樣,盛隆大酒店也不是什麼好地方,胡秀秀一肚子可以順着拿出來炫耀的話一下子被堵死了,難受得很。
吳梅望着自己妹妹吳美蓮,也不太敢相信,她連出兩招,卻感覺都打在棉花上,讓她很憋得慌。
但吳美蓮的神色依舊很認真,她不是故意這麼做的,實在是因爲前幾天自己兒子到醫院後,施展神乎其神的醫術,讓大名鼎鼎的海鷗集團老總歐陽成,和縣城副長嚴監都有求於他。
幾千萬,盛隆大酒店老闆,這些在普通人面前比比還可以,但別說跟歐陽成比了,遇到嚴監這個縣副長都要吃癟。
更別說葉家還專門派人來修葺屋子,說兒子救了他們家葉老爺子。吳美蓮知道自己兒子已經成器了,不必擔憂未來前途。
有了這層見識,吳美蓮分析胡秀秀話的時候,便把胡秀秀那些故意貶低的部分當成真的不好,無意間把故意過來顯擺的兩人憋的說不出話。
吳梅心中冷哼了一聲,這個開小飯館的二妹太沒見識了,自己女兒說的客套話也聽不出來,使出殺手鐗,說道:“是啊,幾千萬也就配上我家秀秀而已,對了,你今年還回村裡過年嗎?”
“當然回去了。”吳美蓮笑道。
她們都是從村裡出來的,吳美蓮算是縣城人了,頗讓吳梅羨慕了一陣子。後來大下崗,吳梅才把這股羨慕轉化爲對吳美蓮的不屑,等到女兒攀上了富豪之家,吳梅更是眼高於頂。
吳梅說道:“咱們葉家村的規矩你還記得吧,今年咱們村大聚會,你的老仇家,小時候經常欺負你的那個,今年他們可是揚眉吐氣了,在外邊做生意,賺了不少錢回來,兒子更是成了一個大人物的紅人,估計族長都要敬他一杯酒,今年大聚會上他們要大出風頭了,說不定還要落落你的臉面。”
“以前你都是靠三弟,但今年三弟也就幾百萬家產,幫不了你太多,你的準侄女婿剛好能幫上你這個忙,咱們都是一家人,放心,我站你這一邊,不會有事的。”
說完,吳梅注意的瞧着吳美蓮,料定吳美蓮肯定會求自己。
一直有笑臉的吳美蓮聽到吳梅這席話,臉色慢慢冷了下來。
她怎麼會不記得那個老仇家,那是自己的遠方表姐,因爲自己曾經看見過她偷別人家的東西吃,舉報了她,她便一直懷恨在心,從小欺負自己不說。長大了之後,只要家族聚會,她便會想方設法落自己臉面。
尤其是葉家村大聚會,葉家村是一個大宗族演化成的村落,一個村基本都一個姓,還設有族長,雖然現在已經沒什麼權力,但威望卻很高。在大聚會上,誰能讓族長敬一杯酒,那真是莫大的榮光。
那個老仇家葉豔兒子今年能讓族長敬一杯酒,吳美蓮哪怕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必定會過來找自己事了。
但吳梅所期望的吳美蓮放低態度求自己的場面依舊沒有出現。
只見吳美蓮又綻開了笑臉:“沒事,她的兒子出類拔萃,我的兒子更優秀!今年有我兒子在,誰落誰的臉面還說不定呢。”
吳梅有點驚訝,這吳美蓮對自己兒子也太有信心了吧,說道:“葉豔的兒子現在可是一位大佬手底下的大紅人,人家那位大佬的地位比咱們縣正長都高,你可別讓你家秦牧跟人家比,惹惱了人家,人家可敢當面動手。”
吳美蓮笑了:“沒關係。”
跟自己兒子動手?就是那拿着砍刀的黃毛和一拳碎牆壁的彪形大漢都被自己兒子輕而易舉打倒了,要說用律法壓一壓自己兒子還可能,談動手,誰能打得過自己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