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護身符
金田一於是繼續說道:「何以見得呢?武田醫生說,煤圖二雄身上的槍傷創口顯示,受傷的時間差距在半小時左右,可見那變態是一個喜歡掌控全局的人,他認爲受害者的生死全操其手,所以不急着殺掉被害人,或許他在這半小時的時間內,對被害人進行種種心理折磨,甚至可能用先生或孩子的性命當籌碼,威脅煤圖太太乖乖地讓他拔完牙齒,你看,現場沒有繩子,屍體也沒有綁痕,所以變態對物理束縛不感興趣,或是不屑,他是一個對自己相當有自信的人,跟隔壁的暴力先生是兩碼子事,暴力先生不懂自信,他只是一臺精密的殺人機器。」
不等赤川開口,金田一即做出結論:「變態先生在平常時,也不會是一般人的樣子,他絕對是菁英份子,沒有毒癮,整天掛着爽朗笑容,西裝革履地談論國家經濟教育大計,所以,要逮住他,就容易多了。」
「容易多了?」赤川。
「去調查全東京槍擊協會或練習靶場的會員,因爲他可不是黑幫份子,要練槍總要有地方吧?除非他跟你一樣,是天才中的天才。」金田一。
「嗯,不愧是全宇宙最聰明的兔子,嘿!宮下!」赤川。
一個肥肥的男子拿着證物單據走近。
「赤川,不,小隊長?」宮下。
「幫忙一下,兩個小時後送一份全日本槍擊協會、槍枝俱樂部、或是靶場會員的名單給我,順便查一查自衛隊特種部隊的列管名冊,特別是刀械類的,可能的話,也要一份半年內駐日美軍的逃兵資料。」赤川。
「查全東京的就可以了,菁英份子很忙,也太過自信了,不會越區犯案的。」金田一。
「謝啦,還是你人比較好。」宮下搖着贅肉離開。
「真的嗎?」赤川苦笑着。
「嗯,變態先生絕對是儀式性的連續犯,也絕對希望跟我們鬥法,所以他不會把線索丟得太遠,如果他想玩遊戲,我們就陪他玩。」金田一。
「遊戲?」赤川腦中又是一陣暈眩。
「怎麼啦?從剛剛到現在,你就不大對勁。」金田一看了看錶,說道:「媒體應該快知道這件新聞了,你還沒吃早餐吧,買一點東西,我們在去警部的路上吃,順便告訴我你究竟有什麼看法?」
「嗯。」赤川。
金田一不會開車。
基本上,金田一到各種刑案現場,除了搭公車、地鐵、走路,其餘都是由赤川接送。
「哪有人當刑警不會開車的?!」大家都這樣諷刺着。
「我是靠腦袋在當刑警的,開車這麼複雜的事,就交給車神赤川吧,說真的,要是赤川一個人開車,恐怕三天內就死了,我可是比任何一張護身符都還靈。」金田一總會這樣說。
「放屁,少說也有五天。」赤川總是不以爲然。
因爲,赤川開車的技術太「狂暴」了,就跟他的拼勁一樣,好像自己的命不是命;所以,只有在金田一當乘客時,赤川纔會意識到自己不能「把別人也弄死」,開車也小心多了。
車上。
仍舊是「虎豹小霸王」的旋律。
「你相不相信這世界上有鬼?」
赤川面色凝重地說。
「信啊,怎麼不信?我還看過鬼咧!」金田一又說道:「我小時候在伊豆的外婆家,有一天黃昏——」
「夠了,那你相不相信託夢?」赤川要是不打斷金田一,就得聽上十分鐘無聊到爆的靈異怪譚。
「信啊,我外公死掉隔年,我就夢到我外公拿着電風扇,叫我提醒我那白癡舅舅,夏天快到了,燒電風扇給他時,別再忘了燒電池,免得白燒一場。」金田一認真地說道。
「馬的,真有鬼。」赤川罵道。
「是啊。」金田一點點頭,喝着野菜汁。
「那——我告訴你,藤井那老狗昨晚託夢給我了,不,不對,不像是他託夢的,應該是煤圖二雄託夢給我,馬的,害我做了一場惡夢。」赤川打了個哆嗦。
「拿去。」金田一遞上蛋堡。
「嗯。」赤川一口塞進整塊蛋堡,口齒不清地說:「我相信你外公的事,你就相信我的事,這個交易怎麼樣?」
「不壞。」金田一晃了晃一瓶蕃茄汁,問道:「獅子,今天喝蕃茄汁嗎?」
「不要,看起來好像血。」赤川繼續說道:「我在藤井家的現場時,依稀記起今天凌晨的一個夢,馬的,那是個不折不扣的惡夢,雖然一些細節我已經想不起來了,但我可以肯定,那個夢跟煤圖家的血案很像,我剛剛在現場的走廊上回憶部分的夢境,加上你對變態先生的側寫,讓我對死者託夢給我這件事,更加確信不疑了。」
「我的側寫?」金田一——
冰箱後記(8)
警察也不廢話,亂抄了些東西就關上了門。
婷玉也就大着膽子,好奇地跟在後面,看了掛滿封條的房間一眼。
「原來——難怪警察沒仔細盤問我——」
因爲,被割喉的女屍旁,寫了一個血紅的
『柚』
柚幫,一個行蹤神秘,但殺人卻絕不神秘的組織。
一個憎恨女人的首領——
(9)毛細孔
「嗯,你對殺死煤圖父子兇手的描述,跟我在夢裡感受到的兇手形象非常接近,是個自信過頭的狡詐之徒。」赤川。
「我嘗試相信你,但,再多說一點你夢裡的情境?」金田一又補充道:「聽說臺灣的刑警在遇到難破的兇案時,有時還會去找靈媒問問被害人兇手是誰。」
「我倒是沒看到兇手的臉,而且對煤圖家人的臉,我也看得模模糊糊,只對煤圖太太滿嘴是血地拔牙很有印象,簡直錯不了,她絕對是自己拔自己的牙,而不是兇手拔的,這一點可是千真萬確。」赤川闖過紅綠燈。
「難道是兇手用小孩跟先生的生命威脅她,逼她自己拔牙的?這也不是沒有可能,但未免也太變態了。」金田一推敲着。
「在我的夢裡就是這麼一回事,那兇手好像一直都很快樂,完全沒有逃脫的時間壓力,簡直是在玩着死亡遊戲。」赤川又闖過第二個紅綠燈。
「如果等會兒偵訊煤圖太太時,她也說是自己拔掉自己牙齒的話,那麼——嗯——」金田一搔搔頭。
「那就證明了我的確被託夢了,沒錯,這太合理了,那鬼魂知道我是即將偵辦本案的警官,所以就來託夢給我,是不是?」赤川沒放過第三個紅綠燈。
「你剛剛還提到煤圖小孩手中那本習作簿?」金田一拿起紙筆,將赤川的夢境逐一列出。
「那是一本數學習作簿,是煤圖秀行在臨死前寫的,應該也是被兇手逼的,至於爲什麼,我有點忘了,我只記得他拼命地寫,大概是兇手在惡整他吧。」赤川。
「你怎麼知道他叫煤圖秀行?」金田一的筆顫抖着。
他不記得自己曾告訴赤川小孩的名字。
「大概是我在夢裡聽到的吧——馬的,好毛!」赤川咒罵着。
「煤圖太太的名字?」金田一摒息等待。
「京子。」赤川反射地說。
金田一沒有接話,只是看着赤川。
赤川眼皮一跳。
「啊~~~~~~~~真是活見鬼!」赤川搖下車窗,探出頭大吼。
「Bingo。歡迎來到靈異世界,赤川英吉。」金田一靜靜地說。
他的毛細孔也在一瞬間打開了。
車子裡的冷氣彷彿開到了最大——
冰箱後記(9)
看着女人喉上的割痕,婷玉既畏懼又憤怒。
她第一次在近距離,而非在傳聞上,接觸到那血紅的『柚』字。
那個字,似乎擁有恐怖的張力,爆發着一股怨氣。
如果,柚幫領袖是奸滅女人的狂人。婷玉,就是殲滅男人的高手。
總有一天。會到的——
(10)迷失
東京警視廳刑事組,第C小隊。
一個女人,一個沒有眼神的女人,滿嘴血肉模糊地坐在椅子上。
赤川張着嘴,一語不發地瞪着這女人。
這女人不是鬼,模樣卻比真的鬼還嚇人。
一個極度沈默的女人,一個極度疑惑的男人。
「你再說一次?」金田一看着負責帶煤圖太太來警局的織田。
織田滿身大汗地說:「不關我的事,我纔去上一下廁所,京子就已經把她剩下的牙齒全拔光了。」
金田一左手搭在赤川肩上搓揉按摩,又問道:「你確定她是自己拔的?」
「嗯,我看到她用桌上的釘書機,拔掉她倒數第二顆牙齒——」織田。
金田一皺眉道:「倒數第二顆?那爲什麼不阻止她拔最後一顆牙?」
織田悻悻地說:「我傻住了嘛,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這樣看着她把自己的牙齒拔光了——sorry——」
金田一沒有責怪織田。
他一向好脾氣。
赤川雖然沒有好脾氣,但他也沒責怪織田。
他很清楚看到這種荒謬情景的震撼。
赤川也很清楚,自己暫時無法從京子身上問出什麼。
京子顯然還迷失在兇案的恐懼裡。
她已經瘋了,瘋到連瘋子自己都看得出來。
「怎辦?」織田求饒般地問道。
金田一看着茫然的赤川,說道:「先把京子送去醫院治療嘴巴吧,叫倉木跟蛭田好好保護她,要是京子回覆神智,就立刻通知我們。」
織田眼看虎豹小霸王兩人不再追究自己的疏失,趕緊叫來倉木跟蛭田,把木像般的京子送進醫院。
「那死掉的孩子呢?」赤川無奈地問道。
「武田醫生還在解剖,我等一下會去寫份報告。」紀香說。
「另外,那孩子手裡的?」金田一想起赤川口中的作業簿。
「在證物組裡,是一本國小二年級的數學習作本。」織田。
「鳥山,血腳印怎樣?」赤川擡起頭來。
「鑑識組還在調查鞋子的詳細款式,不過他們說,雖然兩個現場的血腳印使力痕跡,顯示是不同習性的兇手留下的,但是鞋子卻是同一雙,或是一模一樣的款式。」鳥山戴着厚厚的眼鏡。
「也許兩個兇手是好朋友?約定犯案?」織田。
「一定是這樣,馬的,我的夢也這樣告訴我,好像是兩人組的暴力競賽——」赤川咒罵着,將桌上的冰水一飲而盡。
「夢?什麼夢?」鳥山等人還不知道赤川的遭遇。
「沒事。」赤川看着搖搖頭的金田一。
也許現在先別讓太多人知道這件事比較好,免得自己被懷疑有幻想症——尤其是上星期被藤井強迫看過心理輔導那件事,已經成爲刑事C小隊裡的笑話。
「從膛爆的掌心雷那邊,可以查出槍械來源嗎?」金田一試圖轉移話題。
「嗯,這可是件嚴重的事,村上剛剛打電話過來說,那掌心雷的碎片上,有警視廳犯罪證物的秘密編號。」織田凝重地說。
「你是說,那把掌心雷是從證物檔案室裡被偷出去的?」赤川臉上一陣陰霾——
冰箱後記(10)
街頭。
婷玉循着多年前遊玩的記憶,探索疏離的城市。探索着不知是否存在的記憶。
「女人,想玩玩嗎?」兩個色眯眯的男子圍上來。
憤怒的情緒,魔鬼的婷玉,全都涌了上來。
「有何不可?」生硬的日語。
於是,兩隻肥羊搭上野狼的肩膀,往城市的地獄靠近——
(11)紅色的掌印
「村上還說,證物課那邊證實,那把掌心雷是去年我們C小隊緝毒時,順手從毒販那邊沒收的槍,你還記得嗎?就是那個黑人毒販,叫什麼的啊?他想從背後偷襲一八零,卻被你逮個正着轟爆了頭那個——」織田回憶道。
「白癡強塞夫。」金田一又道:「不要再叫我一八零,叫我金田一。」
赤川點點頭,說道:「兇手從警視廳檔案室裡偷出我們第C小隊的戰果犯案,又殺了我們一點都不敬愛的長官,去他的,簡直是向我們宣戰。」
金田一不以爲然地說:「兇手未必是從檔案室裡偷槍的,比較可能的是,警局裡有小輩偷槍外賣給兇手,警視廳裡有不乾淨的內賊。」
衆人都點點頭,這時,原本現在應該在研究大樓錄影的渡邊跟三井,帶着一個猥瑣的男子進了辦公室,兩個刑警的臉色不善到了頂點,那男子的樣子也猥瑣到了頂點。
「誰幫個忙,把他給斃了?!」渡邊憤怒地拍着猥瑣男子的禿頭。
那禿頭滿是紅色的掌印,看來渡邊已經在他的禿頭上下了不少心血。
不僅火爆的渡邊壓抑不了內心的憤怒,連乖乖先生三井,也氣得臉都青了。
「又怎麼了啊?我剛上任怎麼這麼倒楣!!!這禿頭是誰啦?!」赤川狂吼,掏出金田一腰際的配槍,頂着那神色驚慌的禿頭腦袋。
「別開槍啊!我叫大德廣三!」禿頭慘叫。
「他說的對,要開槍,請用自己的槍。」金田一慢條斯理地將赤川手中的配槍掛回腰際。
渡邊繼續掌嘓那個叫大德廣三的大禿頭,吼叫道:「這個光頭是昨晚輪班的大樓管理員,託他的福,大樓昨晚關鍵時間裡的側錄帶,都是皮卡丘跟海賊王的卡通,王八蛋!」
「我錯了!我睡着了!」大禿頭哭起來的樣子也很猥瑣。
「你錯個鬼!你死定了!」渡邊真希望這個禿頭也是受害人之一。
「你說你睡着了,但是錄影帶怎麼會錄到卡通?是昨晚的卡通嗎?」金田一沒有生氣,反而覺得禿頭上的紅掌印很突兀、很好笑。
「我不知道!!我真的只是睡着了!!」大禿頭不停地磕頭。
三井冷冷地說:「應該是兇手在行兇前,進了管理員室,改了錄影的線路,因爲錄影帶裡卡通的時間是一小時十二分,後來的時間又回覆到大樓裡的各角落監視影像,可見——」
金田一接着說:「可見兇手犯案完,還閒情逸致地把線路調回來。」
「囂張!」
「操!」
「太扯了!」
「先斃了這禿頭啦!」
衆刑警齊聲叫罵着,畢竟這實在是太絕了!
而那禿頭只是拼命磕着頭,哭喊着自己任職十多年來,幾乎沒像昨晚那樣酣睡過,更別提兇手還在他身旁修改過線路兩次,他卻渾然不覺。
赤川看着金田一一臉的苦笑樣,實在猜不透現在的金田一,是爲了遇到棋逢敵手的犯案專家而興奮?還是在苦惱着大量流失的線索?
「糟了,媒體現在全擠在大廳!你們快派代表出來說明案情!」
一個矮胖的終年男子開門急道。
這男子叫大山久信,綽號『豬鼻龜』,是東京警視廳刑事大對的總隊長,是在刑總『最希望被調職』的投票中,連續擊敗藤井樹當選榜首的爛角色。
「那就交給美麗的紀香了,我還要跟赤川去餐廳討論案情。」金田一微笑地鞠躬,拉着快抓狂的赤川快步走出辦公室,將媒體丟給既萬能又哀怨的紀香——
冰箱後記(11)
這條黑街宛若東京的陰莖,藏在城市最隱密的私處,散發着惡臭。
兩個男人笑眯眯地拿出迷幻藥與針筒。
婷玉試着裝出害怕的模樣。
復仇就是要這樣才愉快。
「不要過來!」
「小姐,現在後悔已經太遲了!享受一下吧!」
於是,男人掏出陰莖。
於是,婷玉露出微笑——
(12)不是右手
吵雜的餐廳最適合討論各種犯罪。
尤其是警視廳裡的員工餐廳。
因爲在這個全東京最吵的地方,每個警察都在討論各式各樣的案情,沒有人會偷聽誰的對話,事實上,也沒有人能偷聽到誰的對話。
「這實在是太吵了,你怎麼老愛在這裡跟我講東講西?」赤川拿着餐刀猛刺牛排,歪着嘴說。
「餐廳拿來討論兇案最棒了,也最適合思考,卻反而最不適合吃東西,真好笑。」儘管這麼說,金田一還是點了一份蔬菜湯。
「要跟我說什麼?是關於那個惡夢嗎?」赤川咬着牛肉說。
「嗯,從頭到尾說一遍給我聽吧,每個細節。」金田一又拿出那本隨身小冊,補充道:「我認真考慮把你的夢划進我的線索範圍裡。」
「你真的相信我?」赤川有點驚喜。
雖然金田一是自己的死黨,又號稱智商180,對線索的觀察很有獨到之處,但對於一個從天而降的怪夢,金田一的科學頭腦能否真的接受這麼不合邏輯的線索來源?赤川一直揣揣。
「我很想相信你的夢,因爲,就算最精密的犯案專家,也無法料到自己的罪行居然會被鬼魂帶進一個刑警的夢中,嘻,如果你的夢真的幫我們抓到那兩個兇手,那一定會讓他們嘔死吧!」金田一笑完,馬上板着臉又說:「當然,目前只是參考參考,你知道的。」
赤川點點頭,於是將夢裡的情景一一道出。
金田一將赤川的話整理在隨身小冊上,又拿給赤川確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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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視界:第三人視界。兇手在走廊上漫步。
男人開門。
男人中槍。
小孩跟女人跟男人一起坐在地板上。
有人拆包裹,忘了是誰。
兇手的名字裡有個Game字。
兇手在玩遊戲。
遊戲規則:
女人要拔自己的牙,不然小孩會死。小孩要寫功課,不然女人會死。男人不知爲何拿了掌心雷,但兇手並不在意,應該也是規則。
女人痛苦地拔牙,印象非常深刻。
男人一直失血。
男人開火,但右手因此爆炸,好像是被兇手擺了一道。
女人跟小孩逃到隔壁藤井家。
兇手朝男人的屁眼開槍,好像在計時,說了個數字。
女人跟小孩發現藤井家已經遇難。
兇手站在門邊,轟掉小孩的腦袋。
女人恍恍惚惚的。
兇手蹲在男人旁邊,說了「遊戲結束之類的話。」
惡夢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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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川看了,說道:「沒錯,大抵上就是如此。」
金田一深感興味地說:「這就奇怪了,煤圖二雄被膛爆的掌心雷炸掉的,並不是右手,而是左手。」
赤川搔搔頭,說道:「還是我記錯了?不過那一幕我也蠻震撼的,大概是鬼魂自己記錯了吧?大家都說凶死的人,往往記不清楚自己是怎麼死的——」——
冰箱後記(12)?
「Stop!」
宏亮的聲音。
婷玉即時斂起了魔力。男人卻亮出了兩柄槍。
「不要多管閒事,想參一腳就去把風。」色鬼。
「Stop,ordie。」聲音的主人。
「聽不懂啦,閃一邊去,老子今天不想殺人,只想打炮。」兩個色鬼搖晃着手中的槍,狠狠地說。
「Canyoutranslatemywordsfortheseguys?」聲音的主人看着婷玉——
(13)欠你
金田一看着夢境筆記,沈默了好一段時間。
「嗯?」赤川。
「昨天下班以後,我們本來不是要一起去渡邊家,看他養的小鱷魚?」金田一的指尖敲打着桌面。
「是啊,我一個人住好無聊,也想養只爬蟲類,看看生活會不會有朝氣一點,怎麼?今天要去嗎?」赤川盯着金田一的指尖。
「不去,不過昨天你幹嘛又說不想去了啊?害渡邊想炫耀一下都沒機會。」金田一的指尖依舊快速敲着桌子。
「我昨天不知怎麼的,渾身累透了,大概是沒出勤務太久,辦公室我又坐不習慣,我這個人就是——」赤川眼睛仍盯着金田一的指尖。
「幹嘛不去啊?害渡邊後來一直跟我抱怨。」金田一皺着眉,指尖越敲越急。
「你緊張個屁啊?做惡夢的人是我不是你啊!」赤川終於忍不住壓住金田一的手指。
赤川很清楚金田一的習癖,例如,喜歡吃健康的蔬菜,甚至自己也喜歡種蔬菜;生氣的時候會打嗝,雖然金田一很少生氣;在思考的時候眼神絕對東飄西躲;緊張的時候,就像現在,金田一的手指總是拼命地敲打能碰到的第一個東西。
他沒看過金田一這麼緊張過,因爲金田一的手指敲得實在太急。
「我想看一下你的槍。」金田一伸手就要拿起赤川腰際的佩槍。
「看個屁啦?!我可是槍不離身的男子漢。」赤川覺得現在的金田一實在很怪,於是伸手擋住金田一的手。
「信不過我嗎?我可是常常將佩槍交給你的超級好漢。」金田一又開始敲着桌面。
「拿去,你今天怪怪的,雖然我沒什麼資格說你啦。」赤川聽見金田一的話,想想也對,金田一這種老是把命交託給自己的朋友,實在沒什麼好提防的,於是將佩槍遞給金田一。
「喂,你昨晚沒去渡邊那裡,後來跑去哪啦?找女人?」金田一端詳着赤川的佩槍,但手指仍微微敲擊着桌面。
「很累啊,所以就直接回家睡了。」赤川不解,問道:「你在婆媽什麼?」
「一覺到天亮?」金田一。
「一覺到天亮。」赤川。
「你不是被惡夢嚇醒嗎?」金田一。
「嗯,也算一覺到天亮啦!」赤川有點不滿金田一的態度。
「對了,赤川,有件事就當我欠你一份情,怎樣?」金田一苦笑道。
「好啊,什麼事?」赤川愈來愈糊塗了。
「這件。」
金田一突然轉身,將赤川與自己的佩槍交給一個正在吃早餐的女警。
「你發瘋啦?」赤川叫道。
「久美,請幫我跟赤川刑警保管這兩把槍一小時,可以嗎?萬事拜託了。」金田一誠懇地看着這個剛出校園的女警。
「不行啦,規定說——」久美慌張地說。
「對啦,快還給我!」赤川生氣地說。
「這就是我要欠你的情。」金田一堅決地看着赤川。
「你該不會是懷疑我昨晚跑出去作案吧!」赤川怒道。
「我欠你的,一定還。」金田一扮個鬼臉說。
「馬的,你欠我的。」赤川無奈地笑着。
他也不明白自己爲何無法生氣。
「赤川學長,你們的槍還是拿回去吧!」久美緊張地說。
「就讓你保管一小時吧,小心不要掉了。」赤川聳聳肩,起身就走。
「不行啦!」久美想要站起,卻被金田一溫柔地拉住,說:「拜託!一個小時以後一定會回來找你,我會跟你的豬頭上司照會一聲,你儘管在這裡安心蹺班,就一小時。」
久美無奈,只好小心翼翼地保管這兩把「虎豹小霸王」的雙槍。
金田一搭着更無奈的赤川,一起走出吵得要命的員工餐廳——
冰箱後記(13)
「他叫你們快滾,不然死定了。」婷玉冷冷地說。
她對這個想要英雄救美的陌生人有種奇異的感覺。
「這樣啊——」色鬼笑着,兩人舉起手槍,扣下扳機。
「砰!」「砰!」扳機是扣下了。
但兩人的手臂卻已跟身體分家。
婷玉驚詫地看着地上兩條刺龍刺鳳的手臂。因爲,她並沒有出手。她剛剛只見黑影一閃。
出手的,是眼前的男子。留着及腰長髮的男子。
「Youaresaf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