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禾市城南郊外,雖稱不上景色如詩,可與那喧囂繁華咫尺之遙,卻能如此判若鴻溝卻是不易。
牽連着村落的水泥路已是殘破不堪,蕭條、敗落,也是保留這判若之境的原因所在。
“把褲子脫了。”
一聲厲吼,驚的樹幹上的知了,也忙停止悲號。
此等雅緻,卻冒出這般污穢之語,令人眼鏡大跌、心中暴汗。
不遠處,乾涸的護城河上,一座石頭拱橋橫跨兩岸,石橋下兩端石基與拱起的橋身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空心T字,也酷似雨傘。此處便是‘勾惑’來源。
只見橋下圍着數名腦殘打扮的青年,像是圍看着什麼美妙之物,透過人牆不禁鬱悶,哪裡來的美妙!只不過是個身着藍白校服、滿身鞋印的青年。
“火哥!您就別爲難我了,我一個男的,脫了也不就是個拿着雙錘的光頭將軍嘛!沒什麼看的,就算了吧?再說……我十天半月不洗一次,黑了吧唧的一股尿騷味,別再影響了幾位大哥晚上食慾!”
藍白校服青年跪坐在地上,笑嘻嘻的看着幾名圍着他橫眉冷目的青年,有點動物園猴子期盼遊客手中香蕉的意思。
“安振嶼……你TM跟我玩語言?X你媽的,是不是還想捱揍?趕緊把褲子脫了!”
爲首一名肥壯青年,頂着一頭金色‘刺蝟’髮型,吼着踹了安振嶼一腳。
忍着心中怒火,安振嶼起身雙手合十,苦着臉道:“火哥!火老大!您就把我當個P放了吧。”
“放了你?哼哼……。”
爲首青年蔑笑兩聲。
“恩恩恩。”安振嶼連連點頭。
“你TM把褲子脫了,讓我把毛燎了就完事兒,要不然……我TM打到你不能動彈,再扒光了燎。”
這‘燎毛’可是針對下體!就算被卡車軋了腦袋也不能同意啊!看來這裝孫子求饒是沒什麼意義了。
所謂:此路不通,走別路。
猛然!安振嶼轉身如猴子般竄起,撞開身後兩名青年,連滾帶爬的衝出數米,騰的站了起來:“你爹了個大尾巴狼的!還要燎老子……。”
啪!
安振嶼的脫口秀還未完,便被迫將餘下的話生嚥了回去。
光顧着逃開後襬POSS炫上一把,卻忘了他們也是‘活物’!身後青年一記直拳,實實在在的打在臉上。
金星四濺!猶如富貴來襲!頓時猶如蛇妖附身,扭曲的身形微微搖晃幾下,癱坐在地。
幾個人重新將他圍在當中,以腳爲舂、以他爲米,一面罵娘,一面踹的來勁!
金星散去又是四面緊襲!安振嶼哪裡還能顧得上什麼金星,臉上疼痛?忙躬身掩面、抱頭。
心中不由悔鬱,爬出去就撒丫子跑啊!擺什麼POSS?裝什麼英國派特大母牛?這下可好,別說爬出去!一會兒能不能動都是個問題。這要是不能動,那這幫傢伙鐵定是要給他來個一絲不掛,燎去下體彎曲青絲。
雖說不是古代,沒什麼體之髮膚、受之父母的說道,可那易燃之物也必定是要殃及池‘鳥’啊!
爲了小鳥不受焰灼之苦,爲了不變碳棒,趁着還能動彈,拼了!
傳說中的‘昏天暗地旋風腳’、‘玩命三郎野狗刨’,凌厲的施展開來!
這等上乘功夫乃是擁有千年歷史,更是無數‘熊才’、‘嚎傑’的看家本事,威力自然非同凡響,豈是幾個凡夫俗子所能與之抗衡的?
“這孫子!真TM是個癩皮狗。”
管你如何評價,重點是擺脫了羣踹的被動局面。
使出吃奶的力氣,趔趔歪歪,好不容易纔爬起來,這還沒站穩,身前兩隻腳丫便飛踹而來!隨着那力量向後倒退,而身後青年又是擡腳將他踹了回去。
數個回合只是轉瞬,心中又是鬱悶,何苦起來當足球?何苦試探人家精湛腳法?讓人家踹的東倒西歪,站都站不穩,還跑個P啊?
所謂:能屈能伸視爲丈夫!張弛有斷視爲智勇!
當務之急,擺脫如此局面的最佳辦法便是就地側臥、屈膝躬身、雙臂掩面、雙手抱頭。
哪還猶豫啥?倒下便是。
輕車熟路、易如反掌,更是一氣呵成。
一頓爆踹之後,爲首青年一腳踩住安振嶼胯側,喘息兩口,罵道:“怎麼不TM跑了?繼續啊!”
“……火老大……火大哥,不跑了、再也不跑了。”
安振嶼顯得比其他人還要累,像是一口氣兒喘不上來就能憋死過去。
“孫子,你就是把嘴上抹了蜜,就算你叫爹、叫爺、叫祖宗,我TM今天也得把你燎了。”
爲首青年話音剛落,其他青年便鼓動起來。
“對對對,燎了他。”
“累的夠嗆不燎了他還行?”
要說這爲首青年沒有猶豫那是假話,可經這麼一頓鼓動和安振嶼的不順從,也就下了決心。
“摁住了,扒褲子。”
我考!真來啊?
被摁的四仰八叉,褲子、內褲褪到腿彎,見要動真格的怎能不怕?
一面毫無疑義的掙扎,一面苦苦求饒。“火哥火哥,別……別啊!打也打了,揍也揍了,就饒了我吧!別真燒毛啊!”
爲首青年不爲所動,拿着燃起的ZIPPO緩緩靠近安振嶼下體。
“完了完了完了,老子還TM沒用過呢!不行……。”
脊背冷麻、白毛汗溢滴,大腦也漸漸空白,無法形容的恐懼,如同天塌地陷、末日襲來。當火焰與安振嶼僅剩幾公分距離時,恐懼也達到了頂點,一種原始的、本能的力量從體內涌出……。
砰!
本就有了害怕、退縮之念的爲首青年,毫無防備的被安振嶼迎面一腳蹬飛出去。哪裡還顧得上名貴的ZIPPO,早就扔沒了影兒,騰出手來慌亂支撐,可也還是坐在土石、沙粒上‘摩’出去近兩米。
就在其他人因突變微愣之時,又是傳來數聲慘叫。
啊!啊啊啊啊……。
眨眼間,四名青年各自握腕、抱腿從安振嶼身旁逃開。
四個人!?這與叫聲不符啊!
只有餘下沒有發出慘叫的三人曉知內因,這其他的叫聲都是源於安振嶼同學。
猶如餓狼捕食、家犬含腿!哪裡能少的了叫聲?
這樣的形容可毫不爲過,人家小安同學就是使用的犬狼之法——咬。
三人倖免,可也是嚇得急忙跳開,這根本就是不按套路打!也忒不道德。咬上一口不說疼不疼,回頭再弄個狂犬病也是划不來。
“都TM看啥?給我往死裡踹。”
從地上起身的爲首青年,忍着雙手數條擦痕疼痛,發了飆。
呃!……。
可惜啊!他發飆晚了點兒,總是要有個先來後到吧?
安振嶼此時已被怒火和亢奮武裝,完全失去理智,褲子也沒提,露着白花花的屁 股躍然而起,直朝爲首青年撞去。
直把自己當成了無敵鐵金剛,身體的任何部位都能成爲攻擊武器。這不!連腦門也派上了用場。直把爲首青年撞得昏天黑地,脣鼻痛麻、牙齒鬆動。
正當爲首青年眨巴眼睛發懵時,安振嶼亦如尾巴着火的樹懶,張牙舞爪的爬上爲首青年身體。左手扣住喉頸,右手攥拳便捶。
兩拳下去爲首青年才如夢初醒,本還想着使出‘美女亂撓功’,可接下來的一記重拳,令他體會到了什麼叫金星四濺,也從初醒再次返回那種發懵狀態。
三名倖免被咬的同伴奮力來援,可也是無法抵擋那發狂的亂抓、亂咬。
沾着鮮血的拳頭越來越緩慢的製造着撞擊聲,身體也開始不住的瑟瑟顫動,雙腿間,本還如同鐘擺般歡實的物體,此時也變得沒了規律可循,只是偶爾還會猛然躍起撞擊臨近。
“這孫子瘋了!”
一名青年似乎道破了其他人內心所想。
這時一個較爲理智的青年遠遠的對安振嶼大吼:“放開他!X你媽,你……還打?再打我就報警。”
“報你娘了大腿。”
橋下突然出現一名長髮披肩、一襲黑衣、三十歲左右的男人,一把奪過青年的手機摔個粉碎,回手便是一拳,那名青年便哭爹喊孃的趴在地上尋找牙齒。
長髮男人快步走到安振嶼身側,抓住頭髮,如拎小雞一般將他扯離爲首青年的身體。
啪!啪!
兩記脆響的耳光,震住了張牙舞爪的安振嶼。
長髮男人見爲首青年仍有氣息,擡手指了指臨近兩名已經腿軟的青年。“你們倆,把人架走。”
“……恩……。”
一個字也能加這麼多小顫音!貌似已超越了鄭智化先生。
擦!擦!……。
“你還沒遛夠鳥啊?”點燃香菸,噴吐着煙霧的長髮男人壞笑着看安振嶼。
現在纔回了點神兒,倒是明白‘遛鳥’一詞,可也得有力氣提褲子啊!這一通魂飛魄散的忙活,別說吃奶的力氣,恐怕是連張嘴的力氣都沒了。
乾嚥了兩口,安振嶼這才搖搖晃晃的起身,齜牙咧嘴的將幾噸重的褲衩緩慢提起,扯着褲子可就又沒了氣力。
長髮男人低頭暗笑,從上衣口袋掏出一張名片,遞給安振嶼……。
“這長毛是誰?哎!橋下面什麼時候多了輛汽車?”
還未完全‘回魂’的安振嶼暫時成了十萬個爲什麼,傻愣愣的看着長髮男人走向十餘米外的黑色別克商務轎車。
……
別克車內兩名中年男人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由對視而笑。
兩人同樣是短髮、國字臉,類型確實迥然不同。
一個是青皓皓的絡腮鬍茬,眉心有一凹窩,一條嫩肉疤痕由此爬出,沿着右眼角直達臉頰上端,足有六七公分。這刀疤面孔除了令人畏之,也就沒剩啥了。
而他身側的男人則是‘喜感’十足,單是臉中央那個異常扎眼、紅紅的大鼻頭,便會令人禁不住大笑。加之誇張、濃重的粗短眉毛,八點二十的眼睛,始終嘴角微翹的大嘴!這不就是活脫脫的馬戲團小丑嗎?連化妝都免了。
“瓜娃子很兇悍嘛!”小丑男先開了口。
“呵呵。”刀疤男輕笑了兩聲,而後拿起身側一個厚實的檔案袋遞給小丑男:“手機卡、飛機票、火車票,還是老路子分開走。不過要改一改交接地點,這次就不固定了,像以前那樣你們回頭再找地方太麻煩,事兒成了找個偏僻的地方把錢往外一扔,我的人跟着一撿就成。這樣可以跟着你們給你看尾巴,就算有什麼事兒也能幫忙解圍;另一方面也省事兒、不耽誤時間。”
“這個辦法不錯,確實省掉不少麻煩。跟你鮑哥合作我是什麼也不需要去想,就是拿錢走人,簡單,哈哈……。”
小丑男爽朗的大笑接過檔案袋,打開細緻察看。而那刀疤男並未因小丑男的大笑而有任何迴應。
這時,長髮男人打開車門坐進駕駛席,關上門後,回身說道:“這小子下手夠狠的!倒是沒啥大事兒,頂多是塌了鼻子。文哥!您可真牛,咋能看出這小子肯定能把八個人幹跑。”
“文哥從小學武,看個人還有什麼難的?”
刀疤男雙目微垂,語氣異常平淡。
“狗急了跳牆,兔子急了蹬鷹,何況是個大活人?嚇住幾個娃子還難啊?”小丑男笑着收起檔案袋,側臉看了看刀疤男:“OK,走吧。”
刀疤男點點頭,擡手拍了拍駕駛席上的長髮男子:“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