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邊十幾米處,也有一個小排檔在賣年糕,林若琳掏錢買了一些。炘成也不說什麼,只是靜靜的跟在若琳身後。
炘成跟着她來到了一個女人的面前。
那個女人的樣子,和上次來並沒有什麼不同。只要她還和原來一樣,若琳就已經很欣慰了。女人看着若琳,只顧大聲地笑。
笑着笑着,她忽然收起笑容,朝天空的某個地方望去。若琳難過地握住了女人瘦弱細小的雙手。
“對不起,媽媽。我沒能常來看您。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我沒有勇氣,沒有勇氣來看媽媽的臉。在您的面前,女兒什麼時候才能做個堂堂正正的人啊?我也想像別人那樣,做個孝女……”
女人抽出手,撫摸着若琳的雙頰。她的眼神是那麼的深邃。
若琳打開了剛剛在檔口裡買來的年糕,用刀切下一小塊,放到了女人的手裡,女人默默地咬了一口,剩下的就那麼拿在手裡。
若琳把其餘的年糕也放進了女人的手裡,接着說:“今天我和一個男孩一起來的,看見了嗎?”
若琳伸手指了指炘成,“他叫炘成,雖然比我大一歲,但人很帥,人很好。媽媽喜歡他嗎?”
女人把眼從若琳的臉上收了回來,兩眼茫然地注視着窗外。若琳只好再次取了塊年糕放在了女人的手裡。
“媽媽,您知道我的夢想嗎?我想掙多點錢,然後在能看到江或者湖水的地方蓋座漂亮的房子,和您一起生活。很久沒有吃您做的泡菜了。將來,我們一定能高高興興地在一起和睦地生活。”
女人用凹陷的雙眼注視着若琳,輕輕把手伸出了出去。若琳抓住了那雙蒼老的手,她深深地望着那個女人。
“媽媽……”
若琳噙在眼裡的淚水,終於忍不住撲撲籟籟地落了下來。
炘成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抿着嘴,靜靜的看着若琳和那個女人的對話,看見了若琳在哭泣,從衣兜裡拿出了手帕,無聲地遞給了她。
和來的時候一樣,回去的路上,若琳仍然緊閉着嘴,什麼也沒有說。
還是同樣的那條路,但氣氛卻和來時不一樣了。炘成的所有注視力都集中到了若琳的身上。最後,他終於忍不住問道:“我可以知道若琳小姐的媽媽爲什麼在那裡呢?”
若琳遲疑了片刻,說:“因爲……”
“……“
“前年媽媽精神失常,後來又患了失語症。那全都是因爲我。當時,我爲了我愛的人,甘願替他頂罪進了監獄,媽媽受不了打擊,就成了現在這樣了。媽媽跟以前完全不一樣,全都是因爲我這個不爭氣的女兒,我是她的獨女,真沒想到她一聽說我進監獄的消息,就精神恍惚了。如果我早知道會那樣,根本連想都不會去替那個負心漢頂罪……”
“……”
“你很失望吧?”
“對什麼事呢?”
“對我……,很多事情。”
炘成嘴邊掛着一抹笑意,“謝謝你若琳。”
“什麼?”
“你說的很多事情。”
“你真無聊……”
若琳的嘴邊隱約露出了一絲微笑。
過了一會兒,若琳說:“回首爾之前,我還想去個地方。”
“還要去哪兒啊?”
“放心吧,這回啊,是會讓你放輕鬆的地方。”
“雖然不知道你要帶我去哪,但既然你那麼說,我只好捨命陪‘小姐’了。”
若琳開心的笑了。
來到“銀色”酒吧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了,酒吧似乎也剛剛好開業。
若琳在車上打了一通電話,“英姬,怎麼現在才接電話啊?”
電話那邊就傳來了迷迷糊糊的聲音,“剛剛睡醒,怎麼了?”
“現在還賴在牀上嗎?”
“我這不正起來嗎?”
“如果你覺得精神還行,就趕緊過來銀色。你不來,我一個人沒意思,我身邊就只有炘成這傢伙。”
“炘成?”電話那頭的英姬馬上就來了精神,“你說是‘炫舞’酒吧裡的頂級帥哥,你的朋友炘成?”
“是啊,所以呢,你能動的話,就趕緊過來吧,彆扭扭捏捏的!”
“知道了。十分鐘殺到!”
若琳放下了電話,炘成嘴邊掛起一抹笑意,“是那個經常陪着你來‘炫舞’的女孩吧。”
“嗯。進去吧。”
酒吧裡的客人大都是二十歲左右的毛頭小子和小姑娘們。
其實像炘成這樣一樣煩悶無聊的年輕人,這些因爲家境富裕而衣食無憂的年輕人,這些因此而更加感到無所事事的年輕人,就因爲找不到什麼更有意思的事兒而焦燥不安的年輕人,這些因爲找不到更有意思的事兒而擺個姿勢喝酒、或者打檯球、沉溺於舞池的年輕人,這些跳着跳着就會找個機會男男女女湊到一起,把身體埋進對方懷裡的年輕人……
炘成來這個地方,並不否認自己比這些人更加地感到煩燥與不安。
找了個位置,炘成才喝了一瓶啤酒,就感覺到有點不舒服,微微的皺了皺眉頭,也許是自己最近想的東西太多了吧。
若琳看了看炘成,問道:“沒事吧,你覺得不舒服嗎?”
“呵,沒事。”
若琳輕輕瞟了炘成一眼。
“臭小子,什麼時候帶我去一去中國玩玩啊?”
“你想去啊?”
“嗯。中國有幾千年的歷史,地大物博,怎麼能不去去呢?”
“那就找個機會吧。”
若琳一口口地喝着啤酒,眼角卻看着入口處,嘴角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容。
炘成見她那個樣子,“要是有什麼開心的事,就說出來,讓我也樂一樂。”
他的話音剛落,一個快樂氣息的女聲就在他的頭頂上傳來了過來,“也讓我樂一下啊!我可以坐在炘成旁邊嗎?”
儘管她嘴裡這樣問,還沒等若琳和炘成有反應,她已經坐在了炘成的旁邊了。
“嘿,終於起來了,英姬。”
炘成也在她坐下來的時候,認出她來了,笑道:“英姬小姐好久沒見。”
“哎,炘成,你怎麼還是那我那麼客氣啊,叫我英姬就好!”英姬一臉的不高興,說道。
若琳則在對面笑着,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用手撫摸着酒瓶,眼光看着英姬和炘成的談話,一臉的打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