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黑毫不動容,淡淡的說:“劉泰,你的手下是人,我的手下便不是人了嗎!程成,黃毛,小白三人都被你挑斷了右手手筋,你讓他們怎麼生活?”
劉泰吼道:“是你的人先壞了道上的規矩!當街調戲婦女,濫傷無辜,我親眼所見,我的兄弟們爲證!”
樑老也皺起了濃眉:“李黑,不是我偏袒,兩國相爭,不斬來使,阿黃是來送拜帖的,你下此狠手,確實不妥……”
李黑從鼻孔裡哼了一聲:“樑老,我敬你是前輩,給你幾份面子,此事你老插手卻有不妥。”
樑老強壓怒氣:“如何不妥,倒要請教。”
李黑慢悠悠的說:“道上的人都知道你和劉泰父親是拜把子的兄弟,常言道疏不間親,你若是以前輩的身份來觀摩指導,小子必須畢恭畢敬,洗耳恭聽;你若是有偏有向,那小子可要不服了,你可知阿黃見我後大呼小叫,不敬前輩,不分尊卑,我不過略施懲戒罷了,這也是我親眼所見,有我的兄弟們爲證,那那,您老若是不信,也可以叫阿黃起來對質……”
阿黃此時尚在昏迷,能否保住命都是問題,如何能起來對質?李黑心機之深,手段之狠,由此可見一斑。
這幾句話連消帶打,確實不凡,樑老阿泰雖然極是憤怒,卻一時都接不上話來。
我上前一拱手:“可是李黑前輩?”
李黑側目斜瞥:“你就是林一吧?”
我道:“正是小子。”
李黑三角眼一瞪,眸子裡寒光四射:“好膽!因你壞了我三個小弟,稱你爲罪魁禍首也不爲過!今天你還有什麼話說?”
我昂首挺胸,毫無畏縮,不卑不亢的說:“李前輩,在下非是道中人,不敢論道中是非;但小子作爲一小小百姓,晚間吃個閒酒,不招惹是非,是非卻找上門來,同行女友被辱,在下以理力爭,卻遭三把尖刀貫胸,前輩請看……”
我一把扯開包紮的繃帶,左臂,右肩,後腰三個傷口血肉模糊,令人觸目驚心。
“前輩,恕小子無理,您可將三位與我衝突之人手中尖刀與我傷口對照一下,您是玩刀的行家,是我與他們放對被刺還是沒有還手被刺,您應該一目瞭然。當街侮辱婦女,刀傷平民百姓,卻是於理不合!”
李黑滯了一下,一時說不出話來。
但他畢竟是老江湖了,瞬間反應過來,狠狠地剜了我一眼,大聲說道:“口說無憑,不如手底下見真章!誰的拳頭硬誰有理!劉泰,你我各出一至三人,三戰兩勝者爲尊,輸者任由對方處置!你可願意?”
泰哥正是義憤填膺之時,當下大聲應道:“一言爲定!這賭注我接下了!”
雙方迅速分成兩個陣營,爲人選商議起來。
樑老憂心的問:“阿泰,有把握嗎?”
泰哥微微一笑,笑聲裡帶着強大的自信,大聲道:“蕭白,三戰都交給你,可有信心?”
人羣中走出了一個瘦高的漢子,醉眼朦朧,胡亂拱手道:“蕭白盡力一試。”
東搖西晃來到場地正中,腳步不丁不八,拱手道:“哪位兄臺下來指教?”
李黑方頓時一陣慌亂與喧譁,終於有一個小弟大聲喊了出來:“莫非是酒俠蕭白?他何時加入泰山幫了!”
我不由小吃了一驚,蕭白,好響亮的名字!
傳說他出身少林,因全家被奸人所害終日鬱鬱寡歡無力報仇,終日違反清規戒律借酒澆愁,卻被他創出一套舉世無雙的“醉八仙”拳法出來!
再後來他憑藉這路醉拳,大仇得報,卻因殺生被少林派逐出門牆,在江湖上得了個“醉俠”的響亮名號!
李黑眉頭緊皺:“岳陽,你來打頭場!”
一條彪悍大漢應聲而出,卻愁眉苦臉,顯是信心不足。
蕭白忽向李黑一拱手:“李幫主可否賜些酒水,以壯我二人行色?”
李黑擺擺手,立刻有小弟捧出了數壇古色古香的美酒。
蕭白哈哈大笑,一手接過一罈,掌風如刀,一下削去了壇頂,頓時酒香四溢。
蕭白仰首痛飲,正如長鯨吸水,倏忽間便已飲盡,忽然間狂態畢漏,甩手摔掉酒罈,對岳陽勾手道:“來!”
岳陽一聲虎吼,幾步就來到蕭白身前,雙拳虎虎生風,直奔蕭白太陽穴。
蕭陽恍然未覺。靜若處子,動若脫兔。
舉手間,
湘子吹笛,攔腰取寶;
倒退三步,就地觀瓶;
撥開彩雲四方蓮花賞月。
岳陽撲了個空,一驚回頭,照着蕭陽襠部就是狠狠一腳。
蕭陽不慌不忙。
烈虎登山,就地藏身;
烏龍抱柱,左右打纏;
立身雙鳥戲沙灘,躲過這一腳。
天王託塔,左拳右掌
童子拜月銀河架樑!
拳掌齊到,只聽撲一聲悶響,正中嶽陽左右太陽穴。
岳陽雖然強悍,卻也承受不住,搖晃幾下,終於慢慢倒了下去。
泰哥一方彩聲雷動,蕭白麪有喜色,拱手道:“承讓承讓!還有哪一位領教?”
李黑目露兇光,叫過一長條漢子低低吩咐了幾句,長條漢子連連點頭,束束腰帶來到場中,尖聲喊道:“杜雷來領教兄臺高招!”
他嘴上喊得響亮,卻不出手,只是仗着步伐靈活圍着蕭白轉圈。
蕭白略感不耐,不再猶豫,閃電出手!
藍采和八卦掌,蓮臺觀望
白蟬入漆拄佔四方
風擺荷葉,浪子拋球
臥地身子一讓
童子拜月,掌奪陰陽
杜雷連忙閃避,雙手緊緊守住門戶
蕭白微微一笑,
喜雀蹬枝,魚翁撒網
側身臥地一挺.燕子樸樑
眼看杜雷無法閃避,結結實實的捱了一腳,以蕭白的腳上力道,這一下定要杜雷吐幾口血,此戰便是勝了。
不料這廝甚是溜滑,借勢退了幾步,消解了幾分力道,雖是受傷,卻未跌倒。
蕭白冷哼一聲,腳踩八仙步,似慢實快,倏忽來到杜雷近前,拳掌齊出,又是一招“童子拜月,銀月架樑!”
以杜雷的身手,眼見是萬萬躲不過去,泰哥方已有人喝起彩來。
關鍵時刻蕭白忽然眉頭一皺,已到了杜雷左右太陽穴的拳掌瞬間停住。
此時蕭白胸前空門大開,杜雷看出便宜,當胸兩掌擊出,正中蕭白胸腹!
只聽卡擦卡擦數聲悶響,也不知打斷了幾根肋骨。
蕭白踉踉蹌蹌連退幾步,終於一跤跌倒在地,口中狂噴鮮血,吐出的血卻是觸目驚心的黑色!
聲音沙啞,口中狂喝:“酒中有毒!”
樑老泰哥大驚搶上,樑老把住蕭白脈門,半晌沉聲道:“蕭白確是中了毒!”
泰哥起身,怒視李黑:“李黑,你還講不講江湖道義,酒中下毒這麼下作的手段都使得出來!”
李黑仰頭向天,鼻孔裡哼了一聲:“劉泰,飯可以多吃,話不可以亂講,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在酒裡下毒了,說不定是他中午吃壞了肚子也說不定啊;廢話少說,第二場是不是我們贏了?別贏得起輸不起,第三場你們誰上,快給個痛快話!”
泰哥氣的哆嗦,手指李黑:“第三場,不需旁人,就你我決一勝負,你可敢應戰!”
李黑居然挖了挖鼻孔,滿臉不屑之色:“來就來,誰怕誰!”
早有泰哥手下將蕭白擡下休息,騰出場地,衆人鴉雀無聲,靜待兩大首領對決!